李昂這一覺幾乎睡了一天一夜。
    再醒過來時又是一個上午，他頭腦昏沉，有點喪失時間感官。
    來到甲板上，芙洛斯空域夾帶暖意的清風才讓他精神稍微舒緩。
    看到他出來，多蘿西站在船舵旁喊道：“啊，你醒了！”
    她把船舵固定住，走向船艙：“我中間在一些小島停了一下，買了各種食物，你餓了吧？”
    少女拖出華麗得有點接近洛可可風格的茶桌和椅子，擺上餐品，甚至開始泡茶。她這船雖然小，但是價格不低的各種用具都有，自動燒水的魔導熱水壺自然不缺。
    多蘿西有點笨拙，看得出不是經常泡茶的樣子，但是她興致盎然，雖然倒灑一些熱水，也基本是搞定了。
    來到桌上坐下，她準備的是一些糕點。
    李昂抬頭看她，少女不太好意思的說：“什麽食品適合旅行我也不懂，就買了我想吃的，但是沒買多，吃完就不浪費。”
    不想破壞她心情，李昂點頭道：“正好我沒吃過這種式樣的點心。”
    多蘿西嘿嘿一聲坐在旁邊。
    遠方是連綿的雲海，近距離內看不到任何島嶼。在這碧空之上，一場小型茶會就此展開。
    李昂抿了一口茶水，回憶不久前還在魔災域和各種怪物奮戰，眼前這一切竟稍感悵然。
    品味了一會兒，他確定那不是悵然，隻是內心在調整他的思緒，讓他開始適應一種全新的生活。
    小船慢慢航行過青空，它速度不快，所以可能接下來要三四天才能到得了戈拉西斯空域。
    從出發時間上，李昂沒有違背對佐伊的承諾。不過她開著小船離開後，之後會有伊登助力，那匹巨狼的速度很快，所以李昂應該會有兩天多的時間差。
    路上沒什麽娛樂消磨時間，李昂站在甲板的寬闊處，準備接著之前的情況提升劍士經驗。
    升到2階劍士以後，500點經驗他是一點都沒來得及積攢。
    把手伸到腰間，準備拔出銀心之劍，它劍鞘的堅硬處敲到了腰包裏的一個東西。
    將其取出，這是薩圖斯島從帝**士那裏撿到的奇怪計量器。
    本來想著把帝**送到秩序大廳再研究，結果又是遇到封堵航道，又是殲滅騎士，之前差點把這給忘了。
    當時他初步用係統看了一眼，因為描述模糊，他就沒多關注。
    【靈性測量儀】
    【用特殊物質製造的測量儀，在與某種靈性接觸時會發生反應】
    【用途：測量特殊靈性】
    現在看來，裏麵的秘密已經解開一半了。
    帝國艦船上的奇怪艦炮、殲滅騎士，還有這個測量儀，它們都是靠著紫色的怪異組織來製造的，所謂的“特殊靈性”，從帝**當時的行為來看，就是指佐伊身上的某項靈性。
    李昂不能確認的隻是這種紫色物質的生效原理，還有它到底追求的是佐伊身上的哪部分力量，是星魂溫室還是她從父母哪裏繼承的某些特質？
    想到這裏，他想起了神眼之盔。
    找出那個頭盔戴上，李昂進入了超感視覺狀態。
    物質世界的表象被剝離，靈性流動之線在眼中清晰明了。
    那種紫色物質的靈性正視覺化的呈現在他麵前。
    李昂皺起眉，其中的靈性牽引魔力以後，並不是想要改造物質世界，而是想要用魔力把一切物質和能量都消滅。
    這完全違反了常規的靈性趨向。
    他挖掘腦內的知識，隻找到了一種相似的東西。
    難道這是“暗元素”？
    紐比斯世界廣義的元素指代物質的最小單元，但人們一般提到元素時，說的都是地火水風四大基礎元素。
    然而，當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就會接觸到所謂“上位元素”的概念。
    概念上，有兩種元素淩駕於所有元素之上，它們就是光與暗。
    之所以說是概念，是因為它們不像四大元素是具體物質或能量的最小單元，而是更高維的力量。隻是運用的時候類似四大元素，所以被叫做元素。
    當然，光與暗的力量強過四元素許多。它們不參與四元素的克製循環，光暗彼此克製，此消彼長。
    千塔城學者對它們的特性有過概括。
    光元素是世界創生時的餘暉，暗元素是萬物湮滅後的殘渣。
    前者是構造世界和讓萬物新生的力量，後者是破壞世界和帶來死亡的力量。
    李昂隻在一些特別刁鑽的古代遺跡造物或者強大魔獸身上才見過光暗屬性，聽說有人掌握了光暗之力，但目前他沒見過這樣的人，至少前十的空騎士和前四天團裏沒有這種人。
    這種紫色物質如果是暗元素，那它確實夠格傷害到強大的星魂。
    李昂決定接到佐伊，讓隊裏兩個少女熟悉了冒險後再抽空去千塔城一趟，找真正淵博的學者鑒定下這個玩意兒。
    收好測量儀，他開始練劍。
    之後的時間都是這麽過去，李昂全力揮劍，多蘿西就在一旁靜靜看他揮灑汗水。
    中間在芙洛斯空域的貿易之都稍作停留，船隻直直飛向戈拉西斯空域。
    一通過航道，溫暖的風馬上就轉化為了寒冷，隨著船隻前行，空中飄起雪花，飛空艇的許多地方都開始結霜，在貿易之都時提醒多蘿西買的外套也排上了用場，但她還是一陣大呼小叫。
    到達霜天島時，已經過了五天，李昂的2階劍士經驗已經積攢到了296/500。
    “那就是霜天島！”
    多蘿西眺望著遠處驚歎道。
    風雪籠罩著整座島，它就像一塊不規整的冰。它地勢陡峭，中間高兩邊低，山體傾斜超過了45度。
    島嶼麵朝南方的那一麵是主要的生活區域，拒冬城就建在這裏。房屋一圈圈環繞陡峭的坡度而建，垂直貫穿整座城市的寬闊長梯直通到山峰頂端，那裏正是霜塔教會的宏偉教堂，它就像一塊雕琢成藝術品的的暗藍色冰塊。
    在這山峰之中，有著為整座城市供暖的魔法陣係統，給它供能的礦石采自山峰背麵的密集洞窟中，那裏也有著生活著肉質鮮美的魚蝦的洞泉。
    船隻在港口靠岸，辦完停船手續，李昂二人感受到這裏正陷入一種熱鬧的氛圍中。
    5月底，印象裏霜天島在這時沒有節日啊？
    李昂正打算和港口管理員問問情況，卻發現這人有點眼熟。
    他走過去，在完全確認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管理員本來下意識的作出反擊動作，但在看到他的臉後也愣住了，驚訝了好幾秒，然後給了李昂一個大力的熊抱。
    “哎呀，你小子！太巧了，我剛要下班！”
    已是中年的男人哈哈大笑，他鬢角有著斑白，當年的瀟灑風采減去許多，但在笑的時候喚回了一些。
    他就是靈魂頂點的建團團長，維爾·陶博。之前李昂來這邊的時候還沒幹港口管理員這份工作。
    “你專門來看我？”老團長笑道。
    “來辦點事，本來也打算拜訪你。”
    “這位是你的小女友？伱小子可以啊，哪裏拐的？”維爾看向多蘿西。
    “是我的團員。”
    “你好。”多蘿西行了標準貴族禮。
    “團員，”維爾笑容緩緩收斂，“靈魂頂點的事我猜到一點，你果然是離團了。”
    “算了，先不聊這個，”維爾指了指山頂的教堂：“先和我去湊熱鬧，等之後請你喝酒再聊。”
    維爾領著李昂和多蘿西走向直達城市頂峰的天梯。
    “來，來坐這個，走上去很慢。”男人招呼道。
    天梯邊上還修了纜車，專門把想要直達頂端的人帶上去。
    “你們有什麽節日嗎，那麽熱鬧？”
    坐上纜車，李昂看城內沒有節慶裝扮，和維爾聊起來。
    “霜塔教會舉辦的祝福慶典，向全城居民和過往旅客派發免費餐飲，還有舞蹈和唱誦禱詞對在場的人進行祝福。你可別小看，那是祝福真的會有魔法效果的，有禦寒和氣力增加，很多附近冒險者專門過來呢。”
    祝福是一種僧侶類職業釋放的魔法，通過特殊的儀式準備，可以讓魔力以特殊方式增幅他人。
    “然後，”維爾神秘的笑笑：“這次慶典比以往熱鬧的原因還有那位神秘主祭的現身，她可是個大美人。
    “甚至還有一個更美的女孩子在幫忙主持祝福儀式，以前都沒人見過她，許多人在猜她是不是主祭的繼承者。”
    維爾瞥了眼沉默跟在一旁的多蘿西，小聲道：“你可要注意視線，別惹你女伴不高興了。”
    李昂笑笑，沒說什麽。
    維爾的介紹，李昂並沒有很大反應，這讓多蘿西察覺到什麽不一樣，暗中打量著他。
    拒冬城不算大，滑軌速度適中，沒多久就來到了教堂前。
    “來得正好，教會的人出來了。”維爾笑道。
    教堂的宏偉門框足有好幾米高，就像是為巨獸通過而設。沉重的暗藍色大門緩緩打開，一群身穿暗藍長袍的祭司列隊走出。
    在隊列最前端，一位栗發紅瞳的小小少女身穿一條暗藍色長裙，正手握禮杖，動作不太協調的前行著。
    李昂笑著搖搖頭，多蘿西一直關注著他的神色，看到他這樣若有所思。
    那有些緊縛的穿著，頭上的飾品，還有厚底高跟的儀式用鞋，佐伊這小野貓能習慣才怪了。
    伊登搖曳著身姿，走在第二位。
    人群因祭司們的出現開始嚷動，祭司們以彼此相同的距離隔開，看上去就要開始舞蹈。
    而佐伊站的是領舞的位置，李昂看得出她緊張的不行，但是又有著一種熱切，因為這對她好像是某種好玩的事情。
    伊登位於全部祭司的中央，後方的祭司手握各類樂器，樂舞將始。
    佐伊舉起禮杖，視線跟隨頂端的雪花徽記上抬，在經過人群時略一停頓，又繼續上抬。
    她突然僵住，身後準備跟隨動作的祭司都蓄勢待發，不少人麵露疑惑之色。
    少女低下頭，使勁眨了下眼，確認她剛剛沒有看錯。
    視線交匯的同時，佐伊把禮杖一丟，腳下鞋子甩脫，在人群的驚疑和慌亂聲中，朝著李昂猛衝而來。
    別說其他人慌了，李昂也慌了。
    千、千萬別抱上來——
    少女一個飛躍，直撞入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