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們不要這麽看著我，這不行，真的不行。”

    土著人的進攻，導致了七十餘人傷亡，其中指揮係統幾乎全軍覆沒，不僅比索利上校陣亡，連帶著幾名高級指揮官，也全部“回歸羅馬”。

    倒不是土著人獲得了什麽情報，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這些高級別軍官們全部駐紮在營地中心，同時他們的帳篷也與眾不同，這成了最顯眼的目標。

    所以現在整個營地裏，已經沒有意大利校官了，官兵們自然而然地，就把視線投到李輝這個外國中校身上。

    但是李輝不想指揮這樣一支混亂的軍隊，他雖然有卡爾多納元帥的命令書，不過從未想過去使用。

    霍蘭德那個老頭兒的提醒還在腦海中回蕩，李輝不斷拒絕著，然而看著這些意大利官兵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動搖了。

    他指導過這支裝甲部隊的訓練，所以官兵們都知道他是誰，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把李輝當作自己的指揮官。

    所以他們覺得這種情況下，這位薩克森帝國中校理應接過指揮權。

    “海因裏希中校閣下，請您帶領我們前往加勒卡約吧。”

    西切拉開口了，他的神情有些哀傷，事實上現在整支部隊的士氣都降到冰點，他們已經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

    李輝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經曆過戰爭，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保命。

    是的，就是保命，他們想活著，而不是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好吧，我可以接過指揮權，但是我需要你們明白一件事。”

    李輝歎了一口氣，他拍了拍西切拉的肩膀，讓他把自己接下來說的話，翻譯給所有人聽。

    “我會帶領你們進入加勒卡約，不，不是進入，如果他們抵抗，我就帶著你們摧毀敵人，不管是誰，終將被我們的履帶碾碎。”

    “但是你們必須答應我的條件，那就是服從，作為軍人，這是你們的本職。

    哪怕前麵是火海，我如果要求你們前進，你們就必須走進去。”

    李輝大聲喊著，西切拉則把這段話翻譯過去，用意大利語嘰裏咕嚕地說著。

    官兵們遲疑了，他們是希望活著，而不是死在戰鬥中，死亡沒有高低貴賤，不管你是進攻時被打死，還是逃跑時被擊斃，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不確定，服從這位薩克森中校，是否就一定能活命。

    “聽著，我之所以要你們服從我的命令，就是因為隻有這樣，你們才有最大的概率活下來。

    看看吧，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如果警戒稍微做得嚴謹一點兒，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你們想活下去，其實我也一樣，但是隻有戰鬥，隻有進攻，隻有前進，我們才能活。

    放棄幻想吧，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給養即將耗盡，如果後退，不需要那些土著人的殺戮，我們自己就會在荒漠中渴死餓死。

    所以我們隻剩下一條活路，那就是進攻加勒卡約，這關係到我們每個人的生存，聽明白了麽，要麽進入那座城市，獲得活下去的可能，要麽死在荒漠裏，直至變成白骨。

    現在，選擇的權力交給你們，要麽無條件地服從我，要麽就在幾天後，成為一具屍體。

    現在，告訴我，你們的答案是什麽。”

    李輝喊完話，就轉過身去，不再看這些意大利官兵，而西切拉一直在嚷嚷著，他把這段慷慨激昂的演說內容，翻譯給所有人聽，並敦促他們做出選擇。

    雖然語言不通，但情緒會傳染，整個營地都籠罩在一片陰霾當中，官兵們幾乎沒有拒絕的理由，這是唯一的希望。

    隨著議論聲漸漸平息，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向著李輝敬禮，結果已經不言自明，他們接受這位薩克森中校的指揮，並且無條件服從所有命令。

    “很好，現在我發布第一個命令，清點傷亡，然後將屍體就地掩埋。

    同時各個部隊的指揮官，統計建製情況，全部上報給我，裝甲兵和汽車兵負責檢查車輛，確保最佳的使用狀態。

    快，動作快一點兒，指揮官們，拿出你們最效率的一麵，我要求你們半個小時後，把統計報告送到我的麵前。”

    李輝嚷嚷著，他已經順利拿到了指揮權，現在該是情況摸底了。

    在死亡的壓力下，這些意大利軍人的效率提升了許多，連排級指揮官迅速統計所轄部隊的情況，同時屍體也在登記後得到處理，傷員被轉移到卡車上，隨軍醫生在不停忙碌，每個人都沒閑著，都在做著份內或份外的工作。

    當拿到統計結果，李輝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發現損失比預期要大，指揮係統幾乎全部失效，這支混編部隊需要在建製上做重新處理。

    “把懂旗語的士兵都找來。”

    李輝準備重建指揮係統，並壓縮編製，步兵和裝甲兵全部壓縮到連一級，同時因為無線電配備太少，他準備以旗語作為信息溝通的主要方式。

    很快，所有懂得旗語的士兵都被召集過來，那不是什麽高深的技能，基本經過軍事院校培訓的人，都可以掌握它。

    “還不錯，有六十多個。”

    李輝點點頭，他把這些懂得旗語的士兵分散到步兵的連排級單位，同時在後勤部隊和汽車部隊中，也安插了一部分。

    在解決完指揮的問題後，李輝就把目光放在士氣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不知道那些土著為什麽要襲擊這支意大利部隊，但既然他們動手了，自己也沒必要忍著。

    士氣是在那些土著手裏丟的，所以也要從那些土著手裏奪回來。

    李輝派出一支偵察小部隊，乘坐裝甲車，配備機槍，攜帶電台，去尋找對方的老巢。

    他準備發動一場突襲，徹底把這個隱患解決掉，畢竟自己可不想一邊趕路，一邊挨打。

    在派出偵察部隊後，李輝就著手統計物資損失，和預料的差不多，他們的給養損失殆盡，如果得不到補充，兩天後就會耗盡。

    同時裝甲部隊也有很大傷亡，即便重新組合車組，也僅剩下三分之二的坦克駕駛員。

    這讓李輝犯了難，他不想把坦克扔下，於是緊急從後勤部隊裏找來幾個會開拖拉機的，勉強當作駕駛員。

    他不求這些人參與作戰，隻要求他們能跟上自己，不至於把坦克扔在荒漠裏吃土。

    隨著偵察部隊帶回消息，李輝知道了在西南方十五公裏左右，存在著一個小村莊。

    根據偵察部隊的判斷，村莊裏有大量駱駝和武裝人員，看穿戴，應該就是襲擊他們的那夥兒人。

    “傳我的命令，全體人員在一個小時後出發，我們要趕在日落前拿下那裏。”

    李輝下達命令，他讓裝甲部隊以密集陣型打頭陣，步兵乘坐卡車跟在後麵，全軍保持臨戰狀態。

    隨著他們拔營離開，荒涼的沙漠中揚起大片塵土，李輝坐在裝甲車裏，保持在坦克部隊的前方，從而第一時間發現敵情，並做出及時的指揮。

    隨著幾個騎駱駝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李輝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

    負責警戒的土著騎兵對著他們開了幾槍，隨後調轉方向，奔著村莊而去。

    “命令步兵下車，坦克部隊擺出突擊陣型，我們要發動進攻了。”

    李輝對著西切拉喊道，隨後這名勤務兵就打開頂蓋，揮舞兩麵旗幟，對後麵的部隊打起了旗語。

    於是震撼的一幕發生了，坦克部隊迅速切換成幾個小隊，步兵們也從卡車上跳下，這些意大利士兵終於像個戰士一樣，展現出現代職業軍人的戰鬥素養。

    李輝透過觀察窗看到這一幕，他感到一絲欣慰，這些意大利人看來並不是水平差，事實上，他們的戰鬥能力並不比薩克森士兵低。

    之所以懶散，是因為他們不願意打仗，但當生命受到威脅時，他們依然是歐羅巴現代軍事建設體係下的成熟士兵。

    隨著坦克部隊的推進，村莊的輪廓也漸漸清晰，李輝看到一片寒光在閃爍，那是土著部落的勇士們，他們騎著駱駝，拎著彎刀，一邊“嚕嚕嚕”地叫著，一邊向著意大利部隊衝來。

    噠噠噠……

    坦克的機槍口噴吐火舌，子彈向著那些土著們拋灑而去，僅僅一輪射擊，那些土著騎兵就死傷了接近一半，剩下的人衝到坦克麵前，但彎刀隻能在車身上留下一道擦痕。

    他們很勇猛，但也很愚昧，宛如中世紀的戰法，根本無法阻擋裝甲部隊前進的步伐，隨著後方步兵射來密集的彈雨，這些土著騎兵終於全部倒下，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僅僅一次衝鋒，便全軍覆沒。

    李輝打開頂蓋，看向前麵的村莊，又轉身看了看後麵的屍體，一絲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致敬這些勇士，對他們報以同情和憐憫，但是時代已經變了，他們的勇猛，隻能為自己敲響喪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