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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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魯扶著裴岸從馬車上下來時,幾近宵禁之時,車夫隻匆忙應承一句,就趕車飛奔回秦府。
    裴岸心頭難受,一盞接一盞的酒水,讓他昏昏欲睡。
    入了韶華苑,他差忍冬打來涼水,站在院中,抬起來兜頭就淋了下去。
    此舉,嚇得忍冬與阿魯想要上前攔住,卻又不敢,隻站在邊上,低聲喊著四公子,莫要著了涼。
    “你家少夫人睡了?”
    忍冬點點頭,“今兒小宴吃完,又同表公子幾人吃了會子茶,腿有些難受,才先行歇下。”
    “——好。”
    他順勢入了浴室,洗了個冷水浴,再出來時,頭發披散在背後,滴滴答答淌水。
    忍冬早早叫醒了荷花慶芳,沒人拿著一塊兒兩尺來長的巾帕,認真專注給他擦拭濕發。
    “晚間小宴,可還順遂?”
    忍冬手上動作一滯,緩了片刻才說道,“世子夫人吃多了酒,罵了少夫人幾句。”
    “為何?”
    裴岸這會子酒氣散了不少,聽聞這話,轉了半截身子,“父親擺宴,二嫂怎地與觀舟不對付?”
    忍冬想著就少夫人那脾氣,四公子問了也白問。
    少夫人隻會手一揮,不以為然,“都是小事兒,
    早已揭過,莫要再提。”長此下去,夫妻之間定然生了嫌隙。
    她定了心神,斟酌詞句,說了小宴上蕭引秀如何姍姍來遲,又得了世子嗆聲,欲要奪了管家之權,卻被少夫人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不了了之。
    “明明少夫人為世子夫人多方打算,好不容易平了世子的怒火,老爺回房後,她卻指著少夫人發難,說少夫人命比天高,對她不敬……”
    “觀舟性子雖說有些衝動,可一向知禮懂事,怎地到她嘴裏就成那樣——”好歹,裴辰要踢她時,是宋觀舟臨空一腳,救了她!
    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還是非不分、黑白顛倒。
    “少夫人倒也不生氣,隻是奴幾個為少夫人鳴不平。”
    “你們以後多護著你家主子一些,這事兒我知曉,定要去二嫂那裏要個說法,放心,我自在這裏,定不讓你們少夫人平白受了委屈。”
    得了裴岸這句話,忍冬三人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
    待烏發八分幹時,裴岸入了內屋,忍冬跟著進來,伺候著裴岸歇下,才熄了燭火輕手輕腳退出去。
    裴岸挨著宋觀舟躺下,宋觀舟眼神星亮,在黑夜裏像黑寶石一般,雖說閃著亮光,裴岸卻看不到。
    直到他躺平,宋觀舟冷不丁伸了手過來,壓在他腰上,嚇裴岸一跳。
    “娘子被為夫吵醒了?”
    宋觀舟輕聲笑答,“倒也沒有,睡醒一覺,這會兒正精神著呢。”她艱難側轉身子,裴岸連忙掀了薄被起身,幫她扶住傷腿。
    “同我說一聲再翻身,趙大夫、孫大夫都交待多次,萬不可再二次受傷,否則定然好不妥當。”
    “怕我瘸了?”
    宋觀舟單手杵著側臉,調侃起來,裴岸卻認了真,略微停了幾息,才低聲說道,“是的,怕你瘸了。”
    “是怕眾人嘲笑你有個瘸腿的夫人?”
    裴岸轉過身,同宋觀舟麵對麵,他雖說漱了口,可酒氣依然清晰可聞,宋觀舟哼了一聲,掩了口鼻,“裴岸,酒味好重。”
    “重?”
    裴岸玩心突起,嗅著清香地兒,就吻了上去。
    宋觀舟此番腿腳不便,哪裏躲得開,她聞著難聞的酒味,在男人唇舌間,卻變成了回甘。
    裴岸一吻許久,直到二人都有些氣喘,才歇了下來。
    “娘子,再不能受傷了,也不是怕你瘸了,隻是你男人實在難熬,嬌娘在側,媚色天成,我卻吃不著,何等折磨?”
    “隻是因這床上耍弄不便?”
    宋觀舟嗔怒,欲要推開男人,裴岸連連告饒,“……你生性活潑靈動,真是瘸了腿,我怕這玉麵嬌容之上,再無明媚笑意。”
    “四郎,不會的,你知我性子,擅長苦中作樂,真有那麽一日陷入深淵,也不會心生絕望,使得日子無以為繼。”
    她,一定能走到壽終正寢。
    這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抗爭——
    裴岸歎道,“我不願意你那麽辛苦,明明是我裴四的娘子,卻總是受傷,娘子,我也會心疼的。”
    “好,我努力保護自己。”
    “以往我定然會說,為夫在,娘子不用擔憂。而今我卻不敢這麽說了……”他說得愈發情真意切,醞生了難以言狀的情愫,索性與宋觀舟額頭碰到一處兒,啞著嗓子說道,“娘子,裴四有你,夫複何求?”
    “嗯哼?”宋觀舟以吻探尋。
    裴岸回之雙倍十倍更甚的熱情,直到二人香汗彌漫,裴岸才垂頭喪氣埋入娘子香頸之中,依偎在那蓬鬆烏發,親吻著嫩如牛乳的肌膚,歎氣連連,“娘子,你要給為夫逼瘋了。”
    宋觀舟傷了腿,夫妻隻能這般親近。
    “再過幾日,興許就可以了。”
    宋觀舟也覺得近日夫妻寡淡,這同床共枕的雲雨之事,真是過一日少一次,隨著金拂雲的麵目層層剝落,更不能輕視這女人的狠毒。
    生死之爭,興許早已開始。
    她伸出軟軟手臂,環住裴岸瘦削腰身,與他耳摩斯鬢之餘,還得抽空想一想未來生死。
    床榻上柔情肆意,猶如過眼雲煙,真是笑話——
    “你隻怕是替我擋了災難,興許該是我受的傷,全落在你身上了。”說話間,同宋觀舟摟在一處兒,很是心疼,“今兒晚上,我同二郎與拂雲小聚,期間同僚林陌允也來吃了幾盞酒,就在滿月樓。”
    宋觀舟有些小詫異,“為何同我說這些?”
    “怕你擔心,也怕你委屈,好端端
    父親在韶華苑擺宴,我身為人子人夫卻失了身影,二嫂心胸狹隘,恐也是看我不在,才對你頤指氣使。”
    “咦?忍冬同你告狀了?”
    “這哪裏是告狀,我身為你的丈夫,你受人欺辱,我卻視若罔聞?”
    宋觀舟扶額,輕推裴岸硬邦邦的胸口幾下,“得了,那是你嫂子,她當麵罵了幾句,倒是對我無關緊要,隻是她氣急敗壞,今兒一夜恐又不得入睡,算來,她難過勝我多得多。”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