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翠芬隻覺五雷轟頂。
    真扣津貼？
    真掃豬圈？
    掃豬圈她可以接受，扣了津貼，她還可以生活？還怎麽補貼娘家？
    因為經常接觸劉梅，所以她不怕劉梅。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自己還可以理論兩句。
    但三個大領導在這，容不得她撒潑，一屁股跌坐在地，兩眼無神。
    李鵬飛接妻子的棒，厲聲道：
    “大家都看到了，不管你做什麽，都會有眼睛盯著。”
    “別以為我們沒看到就不當一回事，鄧翠芬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若真是教育調皮的小孩，可以，但如果是無故打罵小孩，把自己內心的醜陋加諸在孩子身上，就怪不得部隊不講情麵了。”
    “三個月津貼還管不住手和嘴，那就提前回老家去，部隊不需要不守紀律的兵，更不能容忍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
    劉紅軍下早訓回來，見自家門口被圍，心裏有些無奈。
    他以為是妻子又在打孩子，有些厭煩。
    剛擠進人群就聽到這一句，隻覺渾身發涼。
    枕邊人性子如何，他心知肚明。
    昨天首長一下警告，他就告誡妻子一定要收斂。
    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結果才一個晚上，就被逮個正首。
    何其有幸，三位大首長同時蒞臨，還是大清早，結果......
    “首長們好。”他立了個板正的軍姿。
    蕭誕涼涼地掃他一眼，聲音冷冽。
    “劉連長，你可真是條好漢啊，你閨女才多大，一大清早就讓她去提水。”
    “她隻比桶高那麽一丁點，提著水摔個跤不是很正常嗎，回來就要挨你妻子毒打。”
    “打就算了，還打腦袋，昨天甚至不給孩子吃飯，說她不配吃白米飯。”
    “怎麽著，就你們比較金貴，所以才配吃白米飯？”
    “我問你，這些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領導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人人平等。”
    “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我看你們是嫌好日子過多了。”
    “你妻子這種思想覺悟，掃豬圈都是小事，後麵的我不用說，你也該明白。”
    劉紅軍冷汗連連。
    這麽大一口鍋，他一百個腦袋都撐不起。
    “首長，這事我並不知情，翠芬說每天都是她提的水，我以為......”
    “你以為你以為，光以為，不會看看自家閨女的小身板嗎，瘦得跟柴火棍似的。”
    “你要真不想養閨女，就不要生，那什麽上腦就憋著，憋到想養孩子為止。”
    劉紅軍心虛。
    雖然他是真不知提水的是閨女，昨天也看到閨女吃飯了，但是平時他是真的沒怎麽管閨女。
    妻子打孩子時，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有時候煩，他還吼閨女。
    他確實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看那慫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物以類似，鄧翠芬都那鳥樣，你還能盼著劉紅軍是什麽好父親？
    張桐暗暗翻了個白眼，掛念著小丫頭要吃藥，她道：
    “老蕭，我先帶詩詩回去，她該吃早飯了，孩子可不能餓著。”
    一語雙關，既表明她疼愛周詩，又映射劉紅軍和鄧翠芬不配為人父母。
    像老伴說的，不想養，就別生。
    他們不喜歡劉大丫，嫌她是賠錢貨，可他們也沒問過劉大丫願不願意當他們的孩子。
    如果劉大丫出生前有得選，大概率也不願意降生吧。
    時間不早了，蕭誕也不想再呆下去，該罰的，罰就是了。
    “劉連長，罰三個月津貼，望你引以為鑒，事不過二，要想好好在部隊待下去，就改改你這萬事不管的態度。”
    由著媳婦欺負孩子，對孩子漠不關心，腦子真是被驢踢了。
    “是，首長。”劉紅軍哪裏敢不聽，連忙敬禮。
    聽到要吃早飯，屍屍拿開放在新小弟腦袋上的手。
    “小蛋蛋，你們吃了飯就去屍屍的家，屍屍帶你去海邊抓魚和角角。”
    李梓星知道女王的家，劉大丫不知道啊。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問。
    “你家在哪裏呀？角角是什麽呀？還有，我叫大丫，不叫小蛋蛋。”
    以前的村裏有很多蛋，狗蛋，鐵蛋，牛蛋，驢蛋。
    也有很多丫，大丫小丫二三丫。
    她不是蛋，她叫丫。
    屍屍小朋友已經走到門口，像是被問住了，停下腳步。
    “就是蛋蛋的家啊，屍屍和臭蛋的家沒有飯吃，屍屍在蛋蛋家吃飯，蛋蛋的家就是屍屍的家啊。”
    有奶就是娘，有飯就是家。
    第二次越解釋越迷糊，劉大丫隻好看向女王的蛋蛋。
    她在家屬院很少出去玩，因為沒空，家裏有幹不完的活。
    她想去玩，想跟姐姐玩，不想呆在家裏。
    聽到那句蛋蛋的家就是詩詩的家，張桐很開心，笑著給毛孩子幫腔。
    這是小丫頭第一批朋友，得給她接住了。
    “我家在第一排平房院子，是第三間，你吃過早飯就過來吧。”
    她開口了，就不信劉家不放人。
    孩子就這麽點大，家屬院又沒有多少活，理應在玩樂中成長。
    出了劉家，張桐和姚麗香一左一右牽著毛孩子，杜絕她從樓上跳下去的可能，壓著她從樓梯下樓。
    劉大丫的家在三樓，又是毛孩子新交的朋友，很可能會出現毛孩子來劉家找人的情況，張桐有些不放心。
    她語重心長地給毛孩子掰開來講：“詩詩啊，咱們以後上樓下樓都走這裏，不要攀牆。”
    “攀牆的時候，如果手沒抓穩會掉下去的，掉下去就會流血，會斷腿痛痛，腦子也會變醜，詩詩聽懂了嗎？”
    “不會的，屍屍抓很穩的，屍屍以前的家在五樓，走樓梯太久，爬上來跳下去最快。”
    她出門找物資，地方很遠，找好物資就要趕回來睡覺。
    或者出門找角角打架，又或者找慫慫的人類聽八卦，回來也要睡覺，爬上來跳下去最省時間。
    省下來的時間，能打多一個角角，也能聽多幾句八卦。
    她很會管理時間的。
    張桐小心髒狠狠一跳，聲音都拔高了，“你從五樓跳下去了？”
    “對啊，屍屍跳樓很厲害的，啪的一下就跳下去了，蛋蛋，屍屍去跳給你看啊。”
    “雖然有時候會跳不好，腿會哢嚓哢嚓響，但再哢嚓哢嚓響一下就變好啦。”
    （扭到腳，上手一掰一扯，齊活，屍屍小可愛對自己也是很凶殘的。）
    說著就要去掙開手去表演。
    張桐和姚麗香死死拽著人不鬆手。
    “不準。”
    張桐嚇到了，眼眶發紅，第一次對無知的小丫頭大聲。
    “詩詩不準跳樓，會受傷的。”
    這是什麽魔鬼發言？
    什麽叫哢嚓哢嚓響再哢嚓哢嚓響，那是腿斷吧，她不會痛的嗎？
    五樓，她是直接從五樓跳？還是滑一半跳？
    臭丫頭，想嚇死人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