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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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蘇銳明從尚書府回來,馬車還沒停穩,他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來,顧不上整理衣衫,便大步流星地進門詢問管家:“秀兒呢?”
    管家連忙回道:“老爺,二小姐還在休息呢。”
    蘇銳明聞言怒聲道:“都什麽時辰了還在睡?”
    管家戰戰兢兢,心中暗道,不是您昨夜讓人給二小姐灌的安神藥嗎?
    蘇銳明心急如焚,脫口而出:“讓人把她叫過來見我。”
    可話剛說完,他又立刻改了主意,“算了,還是我親自去。”
    這事情也太古怪了。他前往去找李尚書,李尚書果然暗示,薑氏的娘家手中還有一幅趙大家的畫作。
    李尚書還拍拍他的肩膀,說他好福氣,兩個女兒一人一幅,這事也就解決了。
    回來的路上,蘇銳明心亂如麻,滿腦子都是蘇玉秀昨夜在夜色當中說自己能夠知曉未來之事。
    因此,一回來,他顧不得去找薑氏詢問畫作之事,直接來找蘇玉秀。
    蘇玉秀隻覺臉上一陣冰涼,悠悠轉醒。
    她剛要發火,卻聽見丫鬟書心的聲音:“小姐,您終於醒了。二老爺已經等了您許久了。”
    蘇玉秀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書心關切的麵容。她的手中拿著一塊冷帕子,帕子上還滴著水珠。
    蘇玉秀想起自己重生的事,不顧還昏昏沉沉的腦袋,翻身下床。
    不行,她要趕緊告訴父親,阻止城外的那兩人進府!
    經過昨晚的事情,蘇玉秀也學精了。
    沒再嚷嚷著自己知道未來的事,隻是告訴蘇銳明,自己昨夜夢到了今日的事情。
    夢到蘇婉清手中有畫,夢到她將薑氏的父母叫到府中。
    夢到她那個黑不溜秋的丫鬟從莊子上帶來了兩人,一個自稱是她娘當年的丫鬟,一個自稱是蘇府當初的灑水婆子。
    那兩人當著眾人的麵胡亂攀咬,說當初薑氏誤入蘇銳明書房是被自己母親陷害。
    蘇玉秀說到這裏,眼神憤慨不已,“娘都死了這麽多年,他們還想把髒水潑到我娘身上,誰會顯著無聊給自己的相公用這種方式納妾啊!”
    絲毫沒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蘇銳明握著杯子的手青筋暴起。
    ......
    京郊的莊子坐落在一片寧靜的山水之間。
    莊子周圍是大片的農田,麥浪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
    遠處,青山連綿起伏,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莊子的圍牆是用石頭砌成的,雖不高大,卻給人一種古樸堅實的感覺。
    這是薑氏的陪嫁莊子,也是蘇婉清幼時最喜歡待的地方。
    一個十六七歲的農女打扮的姑娘推開了柴房的門。她皮膚黝黑,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用一根布條紮著。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看著屋內被綁的兩個婆子,她眼神一凜,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其中一個婆子的脖頸處。
    威脅道:“今日帶你們回府,當年的事情,你們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否則~你們的家人就沒那麽幸運了。”
    兩個婆子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抖。
    她手腕微微一動,匕首輕輕一滑,一道寒光閃過,瞬間嚇得兩個婆子差點癱軟在地。
    但那匕首卻隻是精準地割斷了綁著她們的麻繩。
    “起來,走!”她厲聲喝道。
    迎春剛從地裏回來,看到忍冬趕著兩人上馬車,提醒道:“路上小心些,別耽誤了小姐的事。”
    忍冬輕盈地一躍,穩穩地坐在車轅上:“姐姐放心。”
    說罷,揚鞭而去。
    ...
    一切仿佛皆在蘇婉清的籌謀之中穩步推進。
    蘇銳明自李尚書處歸來,放下身段尋到薑氏,軟語相求,好一番勸說,方才求得薑氏應允出麵,讓外祖父帶著趙大家的畫作踏入府門。
    薑氏的父親名為薑啟賢,工部五品郎中。
    家中原是江南衢州的富戶,二十三年前高中進士,得當時朱尚書看重,迎娶了其嫡三女為妻。
    生有二子一女,這一女就是自小被他們捧在手心的薑氏。
    因此,知道事情始末的他們對蘇銳明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朱氏進屋就摟過薑氏,“我的兒啊,你受委屈了!”母女抱頭痛哭。
    薑啟賢則陰陽怪氣道:“這侯府高門大戶的,怎麽還要請老夫區區一個五品郎中前來。”
    看著蘇銳明那張賠笑的臉,又故意道。
    “老夫知道,這事是素心的不對,清兒能進榮親王府的門,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賢婿放心,即使老夫手中有趙大家的畫也絕不會給素心的。”
    蘇銳明和老夫人被這番擠兌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可他們能怎麽辦,總不能真的為了這一口氣將秀兒送到榮親王府吧
    老夫人強撐著笑意,訕笑道:“親家公,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堂堂侯府嫡女,怎麽能給人去做小呢!”
    薑啟賢連忙擺手,冷笑道:“親家母這話可不對,那可是去做側妃,不是做妾,這可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殊榮。”
    老夫人和蘇銳明隻覺得這話越聽越熟悉。
    沒想到自己幾日前說的話,像回旋鏢一樣全紮到自己身上。
    可正應了那句話,辱人者人恒辱之。
    母子倆被噎得說不出話,滿臉尷尬,然後都朝薑氏看去。
    想讓她出麵緩解一下。
    薑氏垂眸,滿腦子都是昨夜女兒跟自己說的話。
    難道...當真的事,真的是小張氏一手安排的。
    那老夫人和蘇銳明到底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
    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她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冒了出來。
    ...
    慈安居外,蘇婉清雙手緊緊交握,腳步不停地在原地來回移動,目光不時地掃向二門的方向。
    熱風不時拂過,揚起她的衣角,長發隨風舞動,她心中卻越來越焦灼了。
    外祖父當年能從一個商戶之子,在不到二十的年紀就考中進士,嘴皮上的功夫可占了一半。
    若不是他無心官場,如今仕途定然遠不止此。
    因此屋內之事她不擔心。
    可與忍冬約定時間已過一刻,仍不見人,她心中暗忖:莫不是出了岔子?
    不知為何,她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安。
    終於,立夏匆匆跑了過來,滿臉喜色:“小姐,忍冬姐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