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拜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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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銘講完之後,轉頭瞅了一瞅眾弟子。“誰來守風兮會館的匾額?!”前麵曾說過,一家武館若被對方摘了招牌,如果想踢回來,首先要打贏一場,將自己的招牌給拿回來,此後還需再打贏一場,將對方的匾額給摘走。所以,何銘擺下的第一場擂,便是讓太古拳館的弟子守住他們“摘”回來風兮會館的匾額。“我來!!!”十來位太古拳館弟子齊聲答應。何銘手指向了一位長臉漢子。“阿民,你來!”這人叫梁慶民,太古拳館的首席大弟子。根據之前摸出來的情況,梁慶民七八歲就跟著何銘學通背拳了,為人比較低調,也沒什麽輝煌的戰績可查,但他目前在太古拳館地位最高,平日裏代師授藝,屬太古拳館第一武師,必然得到了何銘通背拳的真傳,倒不容小覷。盡管猖剛才被我偷襲秒暈了,但梁慶民正值少壯,實力不詳,我雖然很想自己上,但卻不能開這個口。國術界最講究輩份的,我人雖然年輕,好歹也是一館之長,理論上大了梁慶民一輩,輸了跌份,贏了會讓人說以大欺小。我轉頭對小朱說:“你來!”小朱聞言,冷著臉,懷抱著鋼棍,跨前了一步。我拳腳稍勝小朱一丟丟,但兵器就不一定如她。若對方提出來玩兵器,小朱百分之百贏。但對方要打拳,小朱的勝率會下降一些。不管如何,我依然對她充滿了信心。小朱問對方:“拳腳還是兵器?”梁慶民回道:“拳腳!”顯然梁慶民是知道小朱優勢的。小朱聞言,瀟灑一甩手,將鋼棍“哐當”一聲,丟在了地上。“風兮會館,朱白鳳!”她架出了一個扣擺步。“太古拳館,梁慶民!”梁慶民一掌豎立、一掌握拳,沉腰曲膝。“哈!”兩人沒再過多交流,口中同時發出一聲爆喝,旋即閃身上前,電光火石交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通背拳為古老拳種,流派繁多,起源說法不一。據傳春秋時有一武學奇人,效猿之長臂為形,仿猿之靈快為意,觀猿之縱躍攫拿,化而成拳,取名通背。它主要有兩大特點,一為兩臂相通,要求臂由肩出,通過裹肘,形成通臂之勢,雙臂力量貫穿,勢若長虹(又有說通背拳最初源自槍法,槍挑一條線,雙臂貫通力量似長槍,不僅攻擊範圍像槍一樣擴大了數倍,雙臂靈活多變又規避了長槍的笨直)。二為三尖正,前手尖、前腳尖、鼻子尖,對正在一條豎直線上,身隨拳動、意隨心轉,靈活多變,不可盡言。梁慶民不愧為正統通背拳傳人,身步有章、出拳沉穩、攻守綿密,拳腳變幻之間,關節扭轉與拳力交互疊加,發出了“啪啦啪啦”的勁風,隱隱之間已有大師傅氣象。雲蒙留下通背拳,師祖燕宗王師傳。誰能悟通其中理,功夫長久手為山!太古拳館這種設香案的老拳館,確實不是肥四哥那種龍虎訓練班可比擬的,必須大讚一個!我甚至在想,如果把太古拳館納入進來,像梁慶民這種有真才實學的人,應該提拔。小朱心意拳也不是蓋的,閃轉騰挪、剛柔並濟、招招生猛。兩人攻防之間試探了三十來招。梁慶民率先發動了總攻。他今晚要守住匾額,留住太古拳館的顏麵,為師父爭光。小朱開始節節後退。形勢看來小朱好像略處於頹勢。但我心中卻大喜,因為梁慶民已然急了,小朱一招一式卻依然舒暢自在,她在引對方出破綻。斜眼一瞥。何銘的額頭沁出了汗珠,胡子微微顫動。他已經看出來梁慶民實力不如小朱。“伏!”小朱喝叫一聲,反手一拳直砸梁慶民的後腦,梁慶民急忙曲身讓過,回身一個抖臂擋拳,兩人各退了幾步,可小朱腳下卻未停,人如倒蔥栽地,呈詭異姿勢傾倒,一腳曲起,另一腳腳尖點地,身軀若鬼魅衝了上前,“砰”一拳砸過去,梁慶民立足未穩倒地。心意拳極速步!小朱的絕技!萬銘集團下屬大聲叫好,連一旁國術界觀戰的人也連連稱讚小朱好身手。太古拳館幾人扶起了梁慶民,臉色死一般難看。何銘失望至極,竟然微微轉頭瞥了一眼之前猖倒地的位置。猖已經不在那裏了。太古拳館弟子早已將他架到了後房,派理療師傅給他搓揉,避免因淤堵造成內傷。何銘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跨入了戰圈。“我來護館!”之前那一場,小朱打贏了,算是將風兮會館的匾額給拿了回來。第二場是太古拳館守自己招牌之戰,大師傅親自出手了。小朱問:“兵器鬥還是拳腳?”何銘瞅都不瞅她一眼。“你冇資格問我!”小朱:“……”館長必須對館長。何銘要我出戰!事實上,在拜壇之時,我與何銘曾交過手。當時雙方一對拳,何銘被擊得連退了五六步,再加上年紀擺在這裏,他心中肯定清楚大概率打不過我,但涉及太古拳館守館之戰,又無人可再用,六十歲老同誌隻能硬頭皮自己上。太古拳館弟子見狀,神情大急,紛紛勸自己師父退下,讓他們來。他們擔心何銘會折麵子。何銘雙目噴火,冷聲拒絕了他們。我冷哼一聲,踏步走入了戰圈。“等一下!”卓希突然開口了。“寧館長剛才與你們混戰,身上受了傷,何師傅你現在卻點名要他來打,不要顏麵麽?若要公平,等寧館長傷好了之後,再來與何師傅鬥!”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但凡眼睛要不盲,都知道剛才我其實隻受了一點皮肉傷,根本不影響打拳,卓希突然講出這話,簡直不可理喻。這是我們提前商量好的。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玩到這個程度,事實上已將太古拳館給錘死了。太古拳館當然要關門換牌,但並不在今晚,也不是以這種方式。我們接下來有更大獲利的方案。何銘整個人都懵了,他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們離摘太古拳館的匾額僅一步之遙,卻以這種理由選擇了停止。卓希唱紅臉。我要唱白臉。“卓董,你搞咩耶?我的傷冇問題!”“收聲啦!”卓希冷聲喝止我,又走到了何銘麵前,俏臉沉若三冬寒潭:“何師傅,今晚我們先回去,等著你來見我,約下一次摘你拳館匾額時機!”講完之後。她轉身出門。萬銘集團一眾下屬跟著離開。我氣得一腳踹飛了旁邊的垃圾桶,不肯走。“叼佢老母!!!”幾位腦子醒目的下屬,返過身來,將我給生拉硬拽出去。出大門之時候,我感覺到後麵大廳腳步響動,斜眼一瞥,發現猖已經緩過勁來了,這貨正捂住胸口往外快步走來,大概率是想上場報偷襲之仇。兩人四目一對視。感受到了對方濃濃的殺意。我嘴角微微上揚。墨門的線頭,算是被我給拽住了。出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