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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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賓說的?!
    池夢鯉還是一臉鎮定,他從自己的煙盒中,取出一支紅雙喜,自顧自地點燃,青色的煙霧升騰,掩蓋住他的沒有任何變化的臉。
    他立刻複盤之前所有舉動,看有沒有露餡的地方,飛快地回憶了一遍,發現並沒有任何不對之處。
    既然自己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羅賓又怎麽一口斷定自己有問題,難道就隻依靠直覺?
    神奇!
    池夢鯉很好奇,羅賓是如何判斷的。
    “懷疑勝哥?撲街!誰都有可能是針,就勝哥不可能,勝哥如果被差佬抓,犯過的罪,都是一百年打底!”
    “如果二五仔出賣,勝哥的刑期,肯定超過齊天大聖孫猴子,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
    “阿公耳聾眼瞎,識人不明,頭馬紅棍過檔,前所未聞,懷疑起勝哥,真是撲街!”
    菠菜東聽到羅賓懷疑勝哥,臉都氣紅了,嘴裏大聲喊出來,表示自己拜門大佬是被冤枉的。
    這辯解越聽越怪,菠菜東這個撲街,話都不會說,外人要是聽到了,還以為他靚仔勝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
    自己的好名聲,就是讓身邊這些撲街給破壞的。
    頂他個肺!
    “收聲,誇人都不會誇!”
    “我這位大佬,是心裏有怨氣,看誰都是二五仔,我不怪他,下個月探監日,我要去見大佬一麵,把誤會解釋清楚。”
    “做兄弟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讓誤會越變越大。”
    “籬笆,你還知道什麽?”
    哭笑不得的池夢鯉,讓菠菜東不要繼續丟人現眼,把才吸兩口的香煙,按進了煙灰缸當中,又拿起一旁的剩半瓶的啤酒,倒進了煙灰缸。
    燃燒的煙頭被啤酒澆滅,發出一聲悶響,接著包廂內升起一股難聞的味道。
    籬笆抬頭看向池夢鯉,發現對方並沒有生氣,他趕緊繼續說道:“聯華這個雜碎說了,誰獲利最大,誰就是針,讓我盯死勝哥您。”
    “還要我去搞一點快樂丸,偷偷地跟上杉越搞好關係,之後就沒有了。”
    把肚子裏麵的消息掏空之後,籬笆就眼巴巴地看向靚仔勝,希望勝哥可以信守諾言,放自己一條出路。
    “籬笆,你當二五仔,就算是我能放過你,字頭都不會放過你,按照家法,你會拉到冷庫當中,受三刀六洞之刑,你瘦瘦弱弱的應該是抗不下來。”
    “你現在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戴罪立功,字頭看在你立下的功勞,一定會原諒你的。”
    “我現在要你回到雞仔的拳館,替我盯好雞仔和上杉越,他兩個的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匯報。”
    “吉眯,你送籬笆去醫館把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順便換一身衣衫。”
    “好戲演完了,我也要回去睡大覺了。”
    池夢鯉看了一眼褲子上的油點,這條剛穿一天的褲子,就要送去幹洗,這肯定要算在聯華的頭上。
    聽到命令的吉眯,點了點頭,然後一把將籬笆給拽起來,走出了包廂,去醫館包紮傷口。
    好戲落幕了,池夢鯉穿上西服外套,川渝火鍋什麽都好,就是味道大,看起來這一身西裝,都要送去鬼佬的幹洗店了。
    一行人下了樓,前台的收銀小妹問清楚包廂後,說單已經被聯華給買了。
    既然有人買過單了,池夢鯉就出了火鍋店,夜晚的油麻地,還是車水馬龍,他扭過頭,看向跟出來的菠菜東,小聲開口說道:“羅賓哥是糊塗了,亂講話。”
    “看來他年紀大了,言多必失的道理,都不記得了。”
    “撲街!幾時替字頭做事,也是罪過了!”
    “年紀大了,身體一定有很多的病,我不想見到這個撲街!”
    菠菜東很早就對羅賓有意見,勝哥這樣的青年才俊都不培養,隻讓勝哥守泊車檔,一點出頭的機會都不給,隻知道偏心聯華,雞仔等人。
    可到最後,還不是勝哥站出來,收拾亂攤子。
    做事的時候不見人,扯後腿的時候,全都出來了。
    “勝哥,我保證讓阿公說不出來話,赤柱別的不對,就是為了錢出手的亡命徒多,有不少的穿紅杉的這輩子都出不去,肯定會為家裏人考慮。”
    “對了,勝哥,我把隔壁公寓給租下來了,讓喜仔和合生他們兩個住,大口鴨買刀手過來搞我們,得多帶幾個兄弟在身邊,才靠譜。”
    幸虧大口鴨口袋沒銀鈔,請刀手也隻請一個,要是七八個刀手一起做事,肯定會壞菜。
    “明珠大廈是擠了一點,東部隧道還沒有修完,進出都不方便,我讓你打聽的地皮,有消息了嘛?”
    筲箕灣未來很有發展,池夢鯉想趁著地價低,買幾塊地,自己搞房地產,蓋商住兩用大樓。
    如果能搞到海邊用地,自己蓋一間獨立屋也不錯,現在香江的富人們,不流行住半山,住太平山,他們都去淺水灣買地,蓋獨立屋。
    香江沒有房產稅,隻有差餉,所謂的差餉是一種間接稅,是就物業使用而征收的稅項。
    差餉的征收對象是所有香江的物業,包括私人及公共房屋、商業大廈、工廠、貨倉等。
    應課差餉租值是假設物業在某一指定日期出租時,估計可取得的合理年租。
    差餉征收率由布政司來決定的,一般每年會根據財政預算等情況有所調整,目前的征收率都不會超過租金的百分之三。
    但香江的包租公們,不會乖乖自己承擔這筆差餉,他們都會加在房租當中,自從取消了租金限額之後,租金就水漲船高。
    現在要在港島,九龍島租一間唐樓單間,每個月就要三四百塊,這還不包括水電費,差餉,如果加上,四五百才能下來。
    都是奸商!
    “有幾塊地要出手,但筲箕灣地價上漲,要一百多一尺,還有三千塊過手費,撲街,現在何田文,土瓜灣的土地,才三百多一尺,還不要過手費。”
    “勝哥,筲箕灣沒希望的,買了肯定要爛在手上賣不出去。”菠菜東一本正經地說道。
    自己這位心腹頭馬,優點是無腦忠心,缺點是無腦,半點沒有做生意的頭腦。
    池夢鯉無奈地搖搖頭,開口說道:“東部通道修好,筲箕灣肯定會高速發展。”
    “住建署往外出售的土地是便宜,一百五十塊一尺,還不需要過手費,但已經快兩個月都沒有出售了,鬼佬們一邊填海,一邊捂盤。”
    “不管是鯊膽彤,還是神仙李,郭家兄弟,都已經在筲箕灣收地。”
    “這是汪海全喝多了,才露出的口風,我答應給你買上環,中環的高檔公寓,我現在改主意了,我們去九龍塘租房子。”
    “把買公寓的鈔票,去買筲箕灣的土地,有土斯有財,多買上幾塊地,靠山靠海的地方蓋獨立屋,地勢平坦的區域蓋商業大廈。”
    “不出十年,我們兄弟兩個也是闊佬了!”
    池夢鯉不好說是自己分析出筲箕灣有發展,畢竟羅賓指出自己有嫌疑,是差佬埋在水房的針,還是要低調一點,說是汪海全給他偷來的消息。
    “我聽勝哥,小美的老豆說,下半年都沒有好的黃道吉日,說讓我們先領證,明年再舉辦婚禮。”
    “我老媽,大姐,大佬都同意,正好小美明年才能從會計學校畢業,她學校有電腦班,她想學計算機。”
    “多念點書,總是沒有錯,我今天剛給完學費,等小美畢業之後,我們再舉行婚禮。”
    “房子不急。”
    池夢鯉聽到房子不急,他也就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明天自己會進賬九十萬,正好用這筆錢去買地。
    “勝哥,你的車讓我開走了,要不要給你選一台新的,兩門跑車是拉風,拳王升那個撲街,都開上波子(保時捷)。”
    “找水車牛,給您搞一台豪車,我去問卡車價的時候,發現他有一台富豪(富豪)240沒賣出去。”
    “我好奇問了價格,隻要八萬塊,就可以開走,但如果上牌,就需要多加五千塊。”
    “勝哥,那台車很靚,如果你喜歡,我明天就把車開來,既然賣不出去,還能往下殺殺價。”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池夢鯉現在也算是江湖紅人,字頭大佬,整天坐麵包車,也有損形象。
    富豪(沃爾沃)240轎車很不錯,算是豪華車型之一,開出去也有麵子。
    “可以,豐田SupraA40既然答應給你,我也不好每天開,正好買一台新車,往後跟老細談生意,的確需要一台車撐場麵。”
    “水車牛手段可以啊!這種豪車都能搞到。”
    池夢鯉拉開車門坐了上去,菠菜東見大佬同意,也坐上了駕駛位,啟動豐田SupraA40,返回筲箕灣。
    喜仔和合生,也趕緊上了麵包車,跟在豐田SupraA40的後麵,保護大佬的安全。
    出席完鴻泰葬禮的Do,沒有返回上海城夜總會開工,她把出場費給了細炮和飛鷹,又包了一個大紅封,推著細炮來到了九龍城寨。
    踏入九龍城寨,仿佛踏入了一個被世界遺忘的黑暗深淵。
    狹窄的街巷如同迷宮一般,蜿蜒曲折且毫無規劃,寬度僅能容下兩三人勉強錯身而過。
    頭頂上,各種電線肆意縱橫交錯,像是一張雜亂無章的蜘蛛網,隨時都有將人籠罩其中的壓迫感。
    建築一幢緊挨著一幢,層層迭迭,幾乎將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僅能從那狹小的縫隙中透出幾縷微弱的光線,卻也無法驅散這彌漫在空氣中的陰霾。
    樓道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氣息,混合著各種垃圾散發的腐臭味道,刺鼻難聞,令人作嘔。
    房間都被隔成了極小的空間,逼仄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每一寸土地似乎都被利用到了極致,人們在這狹小的角落裏艱難地生存著,彼此的活動空間相互擠壓,隱私更是無從談起。
    在這裏,能聽到隔壁傳來的每一聲咳嗽、每一句低語,仿佛整個城寨的聲音都被壓縮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不斷地在耳邊回蕩、碰撞,形成一種令人心煩意亂的嘈雜。
    城寨內人潮湧動,形形色色的人在這局促的空間裏穿梭往來,摩肩接踵。
    他們的臉上大多寫滿了疲憊與麻木,眼神中透露出對生活的無奈與迷茫。
    偶爾能看到一些孩子在角落裏玩耍,但那也是在有限的空間裏小心翼翼地活動著,他們沒有廣闊的天地可以奔跑嬉戲,隻有這壓抑的城寨是他們成長的世界。
    推著細炮前進的Do,看到一個麵黃肌瘦的死道友,正趴在地麵上,去舔地麵上的積水。
    這是洗托盤,針/筒的髒水,裏麵有殘留的白小姐,死道友口袋中沒有銀鈔,為了緩解身體中的渴望,隻能喝汙水。
    “Do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細炮就是在九龍城寨長大的,眼前的場景,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義群現任龍頭啞七的家,就在前麵,踏進門前,是可以反悔的,啞七即便是知道了,也會一笑置之,不會講什麽。
    但腳要是踏進了啞七暫住的文廟,這就徹底不能反悔了。
    江湖路一旦踏上,便再也無法回頭。
    “炮哥,我想好了,我早就沒有路可以選了。”
    “今天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我身後的老板,就是東瀛來的天四,他準備支持我開一家檔口。”
    “義群和號碼幫一樣,是不反對社團兄弟開字堆的,飛鷹已經答應過檔了,炮哥,你願不願意過來幫我,你來了,我們一肩齊。”
    “別的好處沒有,油麻地的場子,肯定有你一間。”
    Do從來沒有想過寄人籬下,跟啞七闖碼頭,她是準備開新的字堆,打響自己的旗號,打造新招牌。
    細炮沒想到Do的計劃如此大,義群存在也快二十年了,隻誕生了三個字堆,他不知道該說Do雄心萬丈,還是癡心妄想。
    不過Do願意給自己在油麻地開場子,這點很吸引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每個古惑仔都想去油尖旺,一展拳腳,出人頭地。
    “瑪德,Do姐,我服你,隻要你說到做到,我肯定撐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