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試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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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鶴並沒有立刻去做事,而是先回了一趟屋邨公寓,把這筆巨款,放進了床底下的保險櫃中。
    因為該死的三合會法案,他這種案底比身高還高的古惑仔,是沒有辦法正常開戶的。
    商業罪案調查科會給金樓名單,一旦金樓發現名單上的人有銀紙存入,就會給商業罪案調查科發報告。
    不過上有對策,下有政策,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
    古惑仔一般都會拿老豆老母,阿公阿婆的身份紙去開戶。
    把銀紙存在信的過的親人戶頭中,條子就算是知道,也束手無策,隻能幹瞪眼,束手無策。
    白鶴就是把銀紙存在阿婆的賬戶中,阿婆年紀大了,住在東華三院的養老院中。
    東華三院的養老院,各個都是單間,但需要去市政公署去申請。
    白鶴他也是找了號碼幫的黃牛,按照道上規矩給了足額的辛苦費,才搶到手。
    但一個老人家的戶頭,突然出現一百萬,肯定有問題,會閃紅燈的。
    等到幫大佬送完貨,再去存進中環的金融公司,想要翻本就去跟社團的紅杉仔買仙股,想要保本,就去買洋行的債券。
    換了一身衣服,把皮鞋換成運動鞋,白鶴就走出了家門。
    “白鶴仔,多謝你了!”
    保安室內阿叔,見到白鶴下了樓,趕緊打招呼。
    “柏叔,不要客氣,大家都是老街坊。”
    柏叔的孫女正在念中三,被一群瞳黨藍燈籠騷擾,要交朋友。
    屋邨區的國中,各個都很爛,柏叔一把年紀還要出來開工,腰包中肯定沒有銀紙,沒銀紙就沒法換學校。
    思來想去,柏叔就找上白鶴,幫忙擺茶講數。
    不管怎麽講,白鶴也是號碼幫孝字堆的紅棍。
    跟一群瞳黨,藍燈籠講數,要是被道上兄弟們知道了,肯定會被笑掉大牙。
    解決這件事很簡單,白鶴讓自己手下的四九仔,去跟柏叔孫女國中的四九仔打了一聲招呼,收拾了一頓這幫爛仔。
    跟這些瞳黨,藍燈籠們宣布,柏叔孫女是號碼幫罩著的。
    現在柏叔孫女在國中,是無人敢惹,可以好好念書了。
    “感謝還是要的,這是謝禮,白鶴仔你現在是大佬了,肯定看不上金鹿,我買了兩條好彩,你一定要收下。”
    求人辦事,一定要表示感謝。
    柏叔把事先準備好的兩條好彩香煙放到台麵上,感謝白鶴的出手相助。
    自從把香插進號碼幫孝字堆的香爐,白鶴就開始抽紅萬,好久沒碰好彩了。
    不過他也清楚,柏叔買好彩,就已經很勉強了,這已經是柏叔能力範圍之內,能買到最好的煙。
    “柏叔,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大家是老街坊,不要太客氣,你經常幫我照顧我阿婆,還幫我阿婆買三送飯,已經很麻煩了。”
    “不如這樣!”
    白鶴打開一條好彩煙,從中取出兩盒,揣進口袋中:“我拿兩盒,剩下的柏叔你拿去退掉。”
    “現在我要出門做事,唔知幾時先至返嚟!心意我領了!”
    柏叔見白鶴拿走兩盒,自己的心意也達到了,就點頭同意:“白鶴仔,你都仲係咁有心關照我!”
    “對了,剛才有兩個頭發五顏六色的爛仔過來找你,我說你不在,這兩個爛仔沒多問,現在還在路邊蹲著。”
    “白鶴仔,你要是遇到麻煩了,不用你出麵,我現在就call電話給差館,就說這兩個撲街仔找麻煩。”
    “軍裝肯定信我這個老人家,讓軍裝把這兩個撲街趕走,你也就安全了。”
    聽到柏叔這樣講,白鶴也看了出去,發現兩個五彩燈球正蹲在路邊吸煙。
    “沒事!我出去看看,光天化日之下,這兩個撲街沒膽子搞事情。”
    白鶴掏出煙盒,分給柏叔一支紅萬煙,然後就走出公寓大門。
    好久沒抽紅萬煙了,柏叔趕緊用一次性打火機點燃,然後翹著腳,看白鶴跟兩個五彩撲街的談判。
    “那條路的?”
    “邊個揾我?”
    白鶴走到這兩個頂著五顏六色頭發的撲街麵前,吐了一口煙圈,冷著臉詢問。
    兩個五彩頭發的撲街趕緊站起身,緊張地看著白鶴,試探性的詢問道:“您是白鶴哥?”
    “我是水車牛的細佬,我叫風仔,這是九姑訂的水車。我大佬讓我過來送車鑰匙。”
    風仔從口袋中掏出鑰匙來,遞給了白鶴。
    “我就是白鶴,那台車是?”
    白鶴一把接過鑰匙,左右看了看,沒找到是哪台車。
    “白鶴哥,那台鈴木的FB·Carry皮卡車,就是我送來的車,為咩用這台車,我也不清楚,是大佬交代的。”
    風仔並不知道內情,他隻管送車,大佬們叫佢點做,佢就點做!
    “安全咩?”
    看來這次的貨,不是太多!
    因為鈴木的FB·Carry皮卡車,是雙缸發動機,根本拉不了多少貨。
    白鶴不關心能拉多少貨,他更關心這台鈴木皮卡車是否安全。
    “放心!這台車,是彎彎訂好的,事情結束之後,就會坐船過海,就算是條子們神通廣大,也沒法去彎彎找車。”
    水車的來路五花八門,大多都是來自東瀛,澳洲,還有祖家。
    這些地區保險業發達,車輛都會上盜搶險,所以車輛丟失後,隻會報官,拿到差人的通知書,就可以申請保險理賠了。
    保險公司會按照車輛的年限,折舊給予賠償,同時上漲來年的保險費。
    聽到皮卡車當天晚上就會過海,白鶴也就放心了,從口袋中掏出柏叔給的好彩煙,放到眼前這個叫風仔的撲街手上,讓這兩個撲街閃人。
    看到手上的煙是好彩,風仔撇了撇嘴,但有總比沒有強,他跟白鶴交代了一下,用完車,就停到現在這個位置就好。
    明天早上八點,他會來取車,車鑰匙放到保安室就好,如果明天早上八點他沒見到車,租金就要多算一天。
    做的是殺頭的生意,就不在乎一天上千塊的租金。
    隻要這台鈴木皮卡車的動力足夠強勁,車況好,不會中途熄火,他願意多付一周的租金。
    “囉嗦!閃人!”
    白鶴擺了擺手,讓這兩個五顏六色的燈球趕緊從自己眼前消失,自己則是打開車門,發動皮卡車,往神威大廈開去。
    下午五點半,港大旁邊的薄扶林道,一身淡藍色長裙的茉莉,拿著手拎包,低著頭往前走。
    剛才那個挨千刀的死鬼給自己call電話,讓自己把上次見麵拿到的照片,交給大笨驢。
    本來今天還有一節晚課,但事情十萬火急,她立刻給大笨驢call電話,約他到酒吧見麵。
    海風很大,身穿薄裙的茉莉,被凍得瑟瑟發抖,指尖攥著銅製打火機,機身上刻的HKU字母被磨得發亮,
    這款煤油黃銅打火機,是從港大圖書館旁的舊貨攤淘的,她想抽支煙,但因為海風太大,隻能作罷。
    她硬著頭皮,頂著狂暴的海風,來到經常去的海星酒吧門前。
    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酒吧的大門,掛在門楣上的銅鈴“叮鈴”響了一聲。
    酒吧裏沒開主燈,隻有吧台上方兩盞綠玻璃罩的吊燈亮著。
    因為台風天的原因,今夜的客人不會太多,光落在深色的木質吧台上,映出一排威士忌酒瓶的輪廓。
    酒保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穿漿洗得發白的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正用布擦著玻璃杯。
    麻布與杯壁摩擦的“滋滋”聲,混著角落裏留聲機放的許冠傑《半斤八兩》。
    相較於外麵的狂風呼嘯,酒吧內就溫暖,舒適的多了。
    跟酒保擺了擺手,打了個招呼,茉莉選了靠窗的角落位置,背對著門,能透過蒙著水汽的玻璃看到外麵的街道。
    “花癡妹,要喝點什麽?”老年酒保走過來,詢問茉莉要喝點什麽,不過酒保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一杯馬蒂尼,謝謝。”
    “外加通知一聲,你可以叫我茉莉,也可以叫我小妹,就是不要叫我花癡妹!”
    “丟!”
    茉莉抱怨了一句,但見到酒保轉身離開,不給自己把話講完的機會,隻能豎起國際友好手勢。
    抱怨完之後,她目光落在桌上的舊書《雙城記》上。
    這書應該是從港大圖書館借的,扉頁上蓋著紅色的館藏章。
    來酒吧看《雙城記》,腦袋如果沒秀逗,絕對幹不出如此癡線的舉動。
    把妹要看地點的,來酒吧的,都是尋求刺激的,肯定沒有乖乖女。
    拿起書,翻了幾頁,她其實沒心思看,眼角的餘光一直盯著玻璃上的倒影。
    “大風天來酒吧!如果不是看我的,就是來搞花樣的!”
    “我一個老人家,沒什麽看頭,約了人?”
    酒保將調製好的馬蒂尼放到了茉莉麵前,連帶著又放了一盤小番茄,一份咖喱魚丸。
    “當然是約了人嘍!”
    “你人老珠黃,也沒什麽看頭!”
    在刑事情報科跟蹤組混街麵的茉莉,自然練就一副牙尖嘴利,糗完酒保後,拿起一個小番茄,就放進嘴裏。
    “癡線!今天下午台風天,隻要不是天後娘娘下凡,都不用出來見。”
    “你慢慢喝著,我鍋裏燉著豬骨湯,等一會給你來一碗。”
    酒保表示自己不太理解,就拿著盤子,轉身離開。
    拿起酒杯,茉莉喝了一口,然後打開手提包,把煙盒掏出來,往自己嘴裏塞了一支煙點燃。
    (挑戰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