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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寂星平靜走過玻璃走廊，來到頂樓盡頭的會議室。
    “請進。”
    是楚聞的聲音。
    沈寂星正欲抬手推門，裏麵走出楚聞的助理，“沈影帝，您可算是來了，副總在這兒等了您一天呢！”
    助理戰戰兢兢地問，“您做什麽去了？”
    月色薄涼從窗戶打下，沈寂星隻平靜看他一眼。
    “我需要向你匯報嗎？”
    助理：“……”
    他的確是存了探出原因後討好副總的心思。
    沒曾想沈寂星待人這麽高冷不禮貌。
    助理訕笑兩聲：“沒什麽，您進去吧。”
    他側身撐著會議室的門，沈寂星不再看他走了進去。
    助理望著他長身玉立的背影，輕輕切了一聲。
    他聽說沈寂星是來解約的。
    沈寂星如今各項擺爛，商業價值大大下跌，竟然還存心要解約離開公司，真是不知背靠大樹好乘涼。
    他去茶水間泡了咖啡折返回來。
    要親眼看沈寂星走下坡路的曆史性瞬間。
    “沈寂星，你一定要離開嗎？”
    碎星夜幕濃稠黯淡，冷峻沉默的男人從辦公桌後抬眸看他。
    許是高位不勝寒，亦或者今日等待太久，楚聞看起來不似前些日子風光，有些難言的憔悴。
    沈寂星似疑惑看他一眼，“不然呢，我是來續約的嗎？”
    透過大片玻璃，這幅涼薄譏笑的模樣，讓他自己也是一怔。
    他好像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不曾離開。
    孤獨，冷漠，滿身是刺。
    助理剛端著咖啡進來，便聽到楚聞聲調微啞地問：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助理：“……？”
    向來冷酷沉峻的副總，怎麽會露出類似卑微的神情？？？
    讓他走啊。
    看沈寂星離開星娛後會不會一落千丈。
    “副總說笑了。”沈寂星坐在他對麵，平靜拿起桌上的解約合同，“我不會跟壓根不熟的人生氣。”
    沈寂星看合同的速度很快。
    助理懷疑他壓根沒看，沈寂星已經翻至末尾，拿起筆在落款簽上自己的姓名。
    沈寂星。
    這份合同被推到楚聞麵前，“盡快，我趕時間。”
    楚聞被他生冷的態度刺痛。
    思緒輪轉間，他在想當初的沈寂星是不是也同自己這般窒息，“星星，你知道的，我當初壓根沒得選……”
    沈寂星驀地抬眸看他。
    楚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那時候他沉默冷言，卻對自己並無惡意，甚至會平靜禮貌地叫他，“楚哥。”
    楚聞從業見過如此特殊的人。
    特殊。是因為沒人與他相似，他會有朝一日抵達不可企及的高度。
    那時候，那個人似笑非笑地看他。
    楚聞那時稚嫩，並不懂那是什麽意思，直到後來他才明白。
    泊聿是在嘲諷他。
    妄心。
    泊聿善於拿捏人心，掌控每個人的命數，他在對方設下的功名利祿中迷失方向，做了叛徒。
    所以沈寂星如今聽到這不適的稱呼，對他說——
    “演技不錯，我走後你出道。”
    楚聞：“……”
    助理：“……”
    這也太大膽了……
    他竟然敢對副總大放厥詞。
    “副總，筆。”不用沈寂星提醒，助理便雙手將鋼筆呈上。
    楚聞冷冷看他一眼，助理渾身僵硬。
    鋼筆在空中遲遲不肯落下，沈寂星不急不緩的沒有催促。
    “楚經紀。”
    陌生的稱呼讓楚聞一怔。
    “這世上從來沒有無路可走，任何選擇都是雙向的。”
    沈寂星在薄涼的月色中看他，“既然選擇了功名利祿，那就不要擺出惺惺作態的為難。”
    他很淡笑了下。
    “真的很惡心。”
    楚聞麵色徒然變得很難看。
    在此之前，沈寂星從未跟他撕破臉，即便他知道當初第一場戲時，將他的小男友透露出去的人是自己。
    “就算我不說，他也會知道……”
    “到時候他雷霆大怒，你又會被他關……”
    “跟你有什麽關係？”沈寂星打斷他。
    沈寂星向來是麵冷心熱的，從來不會跟誰徹底撕破，楚聞能清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冷漠不耐。
    “你說呢？”
    楚聞將自己的所有心緒深埋地底，從來沒有半分透露過，“因為我心疼你，因為我喜……”
    “嘩啦”一聲。
    助理手中的咖啡砸了一地。
    他對上楚聞冷沉的視線，下意識看向沈寂星，“不是，是沈影帝推了我一下。”
    沈寂星眉目平靜地看他，揚眉，“你說什麽？”
    助理：“…………”
    楚聞怒不可遏，“滾出去！”
    助理嚇得渾身一抖，連滾帶爬地從辦公室裏出去。
    礙事的視線消失，沈寂星平靜後仰。
    酸痛的腰得以休息，“繼續說吧。”
    楚聞：“…………”
    還他媽說個der。
    楚聞看向解約合同上的落款，他知道自己簽過以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那人能因為沈寂星讓他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經紀人自此平步青雲。
    也能讓他從雲端墜落。
    但楚聞最後還是簽了，“就算有我的落款也沒用，他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的。”
    那人對沈寂星的占有欲近乎瘋狂。
    當初他隻是初露苗頭，便被泊聿用最溫柔殘忍的方式抹殺。
    “做的不錯，前程和他，你選誰？”
    一個是沉默守護的經紀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副總。
    楚聞想，即使變成副總，我依舊可以守護他。
    泊聿那時很滿意，“很好。”
    他那時不懂泊聿笑中含義。
    他在沈寂星最無助的時候落井下石，踩著他鮮血淋漓的上位，那麽此後的任何風風雨雨都不重要了。
    沈寂星會厭惡他一輩子。
    “那是我的事。”
    沈寂星拿起合同，沉默片刻還是說：“多謝。”
    楚聞頓時有種心髒被攥緊的窒息感。
    他轟然起身，“我當初什麽都沒有。”
    “他讓我監視著你，為你規劃出最優質的路線，我隻能照辦……”
    楚聞看向背對他的清傲背影，聲調有著說不出的酸澀。
    “什麽都沒有的我，其實壓根沒有參與這場戰役的資格，是嗎？”
    他隻是一個靠著自己，再平凡不過的人。
    他比不過那首富家的小少爺，也對抗不了權勢滔天的泊聿。
    沈寂星站在月色昏沉的光線中。
    他微微側眸，“我是人。”
    “不是你們對抗或爭奪的戰利品。”
    沈寂星誰也不屬於，他隻屬於他自己。
    楚聞驀地回過神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喜歡”你。
    沈寂星已經不帶留戀地走出辦公室。
    楚聞那些話哽在咽喉中，緩緩閉上眸，呼出一口滿是懊悔的酸澀氣息。
    未出口的喜歡終究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倘若時空逆轉，他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沈寂星身側嗎？
    楚聞望向落地窗外的紙醉金迷，繁華高樓迷人眼。
    他喜歡沈寂星。
    可他不知道答案。
    ……
    沈寂星穿過玻璃長廊的腳步頓在中央。
    他望向長光盡頭的人影，似並不詫異會看到他。
    那人對他笑了聲，“過來，撕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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