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應道：“洪祖師去追殘敵了。”
    “追殘敵？”馬凝煙聽的愕然。
    有殘敵可以理解，但江林親自去追，就不太能理解了。
    這麽多年征戰，還是頭一回見到江林做這種事。
    沒幾天，江林就回來了。
    “洪爺爺，殘敵追到了嗎？”馬凝煙問道。
    “殺了幾個。”江林道：“我需要一些好材料，打造新兵器。”
    馬凝煙點點頭，道：“我這便讓人準備，不過想請洪爺爺幫我們打造一些更好的神兵，此事十萬火急！”
    江林從她眼裏，看到了急迫，不由問道：“戰爭不是已經結束？為何還如此著急？”
    “外憂內患，實在太多，若無神兵護身，恐怕應付不來。”馬凝煙道。
    到了道武境，修為再想提升，並不是那麽容易。
    丹藥雖然仍舊可以起作用，但道門如今對大乾的援助，已經越來越少。
    而且由於內心對道門的忌憚，馬凝煙現在更希望能多點反製的手段。
    萬一真發生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也好有一拚之力。
    江林看著她，道：“如果材料足夠，可以試試。”
    至今為止，江林打造的神兵不過是給西夷老祖們的神弓。
    其中缺陷甚多，算不上真正的神兵。
    至於逐日弓，那是靠著太古紫金木和太古雷鷹獸筋本身的品級，打造出的神弓，並不在此列。
    “另外，有一夥人，我一定要殺。既然打造神兵，就沒那麽多時間去管他們，需要你派人去跟著。”江林道。
    “好，我這便派人去。”馬凝煙點頭道。
    混亂的戰局中，盧氏族人悄然脫離了戰場，江林一路追著他們，抽空放冷箭，殺了好幾個。
    但其他人都是神武境巔峰或者道武境了，再想殺不太容易。
    眼見這群人越跑越遠，江林隻能暫時回來。
    他手裏的監兵聖兵箭，已經不多，一旦耗盡，便會有危險。
    對付盧氏，江林心知不能著急。
    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隻要維持住【人間如畫】的效果，就算暫時殺不掉這些人，也總有一天能把他們活活耗死。
    而且，他也的確想在這個世界嚐試打造神兵，等回去後，也好有經驗。
    這裏雖沒有恒宇爐，但他的技藝還在，材料又多不勝數，也不怕誰來搗亂，可比離開後方便多了。
    大軍原地休整數月，仆從軍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地盤。
    馬凝煙一邊忙著讓人運送材料，一邊和這些曾經的敵人交涉，希望他們能夠主動歸降大乾。
    不過那些人雖然也損失慘重，卻不願意就此歸順。
    先前的戰爭，大乾殺了他們太多人，雙方的恩怨，豈是這麽容易解開的。
    “大乾想要我們的土地，就拿命來換！”
    對此，馬凝煙並不覺得佩服，隻不屑一顧。
    當初被西夷驅趕著來當仆從軍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這般硬氣？
    說什麽為了保護妻兒老小，都是屁話。
    沒有玉石俱焚的勇氣，你們拿什麽保家衛國！
    隻是現在邊軍疲憊的很，並不適合繼續大範圍征戰，免得給其他人可趁之機。
    所以得知這些人的心思後，馬凝煙便讓使者回來，打算等邊軍休整完成，再去攻打。
    有文官跑來告江林的狀，說他濫用私刑，殘殺謀士，作威作福。
    馬凝煙話都沒聽完，就讓人把告狀的拉出去砍了腦袋。
    這些人真的是不長記性，殺了那麽多，還有事沒事過來上眼藥。
    江林的確殺了文官和謀士，但為什麽殺，馬凝煙就算沒親眼看到，也能大致想的出來。
    必定是這些人又在私底下叫囂著什麽不可以暴製暴，大乾百廢待興，應把國力放在休養生息上等等。
    這種話平時說說也就算了，在戰場上說，無異於是在幫敵人。
    等事後得知，這些文官不但說過這樣的話，甚至還打算把後勤補給強行撤走，逼她退兵。
    馬凝煙氣的，親自帶人去了文官營，殺了至少上百人。
    前麵打生打死，你們要撤後勤補給？
    這樣的蠢貨，不配活著！
    “以後誰在戰場上，再說一個退字，抄家滅族，絕不講情麵！”
    馬凝煙更是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指著天上沉聲道：“你們可都看到了，那根可以毀天滅地的手指。”
    “僅僅一根手指，便是我們無法抵禦的存在！”
    “很多人問，大乾已經立國，為何還要四處征戰？”
    “如今你們看到了那樣的存在，還覺得大乾已經足夠強了嗎？”
    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天，他們回憶起了那根巨指，輕鬆碾滅西夷第七祖的畫麵。
    天地至強的一箭，被碾碎時的隨意，好比人碾死一隻螞蟻。
    那樣的畫麵僅僅想一想，便讓人不寒而栗。
    仍有很多人認為，蒼穹之上雖有無法抵禦的存在，卻並不一定是大乾的敵人。
    也有很多人認為，是不是敵人，沒有定論，可是萬一呢？
    文官們分成兩派，爭吵不休。
    武官們，倒是意見很統一。
    他們參軍，就是為了戰鬥。
    既然有一個如此強大的假想敵近在眼前，那還有什麽說的？
    大乾就像一個武夫，未來要挑戰世上最強大的武者，那就必須提前修習武道。
    而非等到人家來你家裏踹門，才想著為何不早點變得更強大一些。
    哪怕這種可能性僅有萬萬分之一，也不能賭。
    因為這種事，沒有輸贏，隻有滅族。
    “這件事，不準外傳。百姓生活本就不易，無需再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馬凝煙吩咐道。
    所有人都神情凝重，他們心知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會引發多大的恐慌。
    三年不下雨，底層百姓就可能徹底失去秩序，互相殘殺，爭奪資源。
    如果知道有這樣一尊可以毀天滅地的存在，就在他們頭頂，隨時可能一巴掌把所有人按死，不知道會亂成什麽鳥樣。
    “以後的邊軍，明確一條！以自身為邊境，打到哪，哪就是大乾的邊疆！”
    “在那根手指把我們按死之前，大乾要盡一切可能變得更強！”
    “外人不能理解，將我們萬分唾罵也無妨！終有一日，他們會懂！”
    江林站在鐵匠鋪裏，看著馬凝煙慷慨激昂的訓話。
    這就是大乾未來數百年，征戰不休的源泉了。
    馬凝煙沒說錯，的確有無數人，始終不能理解大乾為何要一直征戰，明明已經強大到四周沒有敵手了。
    可征伐的腳步，從未停下。
    唯有極少數人知道，大乾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百姓過的苦點，沒關係，總比死了好。
    或許有人會說，滅亡未必發生在我們這一代。
    但萬一呢？
    江林抬頭望著蒼穹，那一日出現的巨指，如同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
    它晃晃悠悠，誰也無法肯定會不會落下，又會在什麽時候，什麽情形落下。
    可隻要它存在，就必須先做好準備。
    “這樣說來，順帝也在做準備？”
    江林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心中疑惑叢生：“可是，他要準備什麽，才能對抗蒼穹之上的存在呢？”
    “虛監道道主郭九行，說要掀翻這天地，莫非他要殺蒼穹之上的那尊存在？”
    想到那位後世道主的手段，江林不知道該說什麽。
    凝聚全身道骨，抽走一族氣運，山河為弓，以身化箭，卻被一指頭按死了。
    虛監道道主郭九行，要掀翻這樣的天地，談何容易？
    “此人如此大的氣魄，甚至遠超順帝。順帝隻是想掰掰手腕，而他是要掀桌子。”
    江林不禁搖頭，想不出來，他轉而看向手裏的東西。
    那是數種品級極高的材料，僅僅經過燒火，錘煉，消除缺陷，便已經達到了下品聖兵品級。
    這樣的材料，天下間都罕見。
    是馬凝煙傳信會京都，硬從權貴氏族手裏奪過來的。
    這個時代，權貴氏族對資源的封鎖，還沒有後世那麽強。
    許多材料，不管皇室，還是其他勢力，都能找到。
    “不過權貴氏族幾百年後的資源壟斷，以及封鎖寶兵秘方，又是為什麽呢？僅僅為了防止皇室過於強悍？”
    江林總覺得，事情沒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這件事，很可能和順帝要做的準備有關聯。
    “所以，權貴氏族懼怕皇室打造出可以對抗蒼穹之上的兵器？”
    “什麽樣的兵器，才能做到這一步？感覺哪怕是道兵，都很難。”
    江林又拿來一樣材料，一錘又一錘的敲下去。
    心中仍在不斷的猜測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答案。
    以自己現在的技藝，能打造神兵並不稀奇，隻要材料足夠多，堆都能堆出來。
    但道兵想堆出來，得多少種材料？
    把所有權貴氏族家裏的存活都拿出來，也不知道夠不夠。
    至於順帝要的東西，估計就更離譜了。
    輕吐一口濁氣，江林把手裏的兵器胚子放進火爐中加熱。
    望著升騰的爐火，他輕輕搖頭，甩開心中雜亂的思緒。
    這個世界的秘密太多，不親自接觸，很多都難以靠想象去猜測。
    眼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先給馬凝煙打造一些神兵，再想辦法把盧氏族人全都宰了。
    自己在這個世界逗留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
    虛監道，符文天地中。
    鮮紅的血肉不斷從黑白棋盤中脫離，凝聚成了一團又一團。
    一雙美目望著這些血肉團，聲音清亮：“以此世之血，凝未來之身，破我道門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