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封爵!鳳縣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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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眸子反而透著悲寂:
    “末將當不得陛下如此讚譽。”
    “狴鋒穀一戰,若不是秦院長甘願犧牲自身,與那狴軒同歸於盡,絕無末將之勝。”
    “也絕無廣南郡之勝。”
    “臣不過是草寸微末之功,實不足掛齒。”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甚至帶著哽咽。
    “秦院長他……不該死啊!!”
    ……
    隨著曾安民的話音落下。
    場中所有人的眸子都朝著他看去。
    好小子!
    有心機!
    眾所周知,曾黨雖是新立,但已經隱隱有了穩在朝堂之中的形勢。
    而如今曾黨最重要的核心人員秦守誠死在戰場之上。
    不僅讓所有官員都鬆了口氣。
    也讓建宏帝對曾仕林徹底放下戒備。
    但放下戒備之後。
    剩什麽?
    愧疚!
    濃濃的愧疚。
    秦守誠為大聖朝戰死!
    曾仕林雖是曾黨之首,但他又從未做過任何黨爭,也從未做過任何危害朝堂之事!
    所以,之前所有的戒備與忌憚。
    在曾安民的悲寂的聲音響起之後,建宏帝的心中自然是極不舒服。
    他雖是皇帝。
    但他也是人。
    果然。
    隨著曾安民此言響起。
    建宏帝沉默了半晌。
    他看著曾安民,輕輕歎了口氣道:
    “好孩子,朕絕不會讓天下之士寒心。”
    “秦愛卿忠心為國,陣斬三品大妖王,於我人族居功至偉!”
    “追封其永安公,食千戶。”
    “另賜丹書鐵券,保其後人!”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皆是沉默以對。
    永樂公,乃是封號。
    食千戶,便是賞賜之利。
    雖不是世襲爵位,但也是尊貴的象征!
    有此封號與賞賜,秦家的家眷,起碼能此生無憂。
    至於丹書鐵券,號稱免死金牌。
    隻要不謀反,可赦免其所有罪證。
    自大聖朝建朝以來。
    得此鐵券者,不過兩人。
    可見,陛下心中那份愧疚已經到了極致。
    “末將謝過陛下!”
    曾安民心中鬆了口氣。
    建宏帝能給這樣的賞賜。
    最起碼能看出來一件事。
    他對自己父子二人,或者說對曾黨的猜忌已經消失了。
    秦院長的死,在無形之中,尚保護著他父子二人。
    “至於你的封賞。”
    建宏帝的笑容不變:“朕欲封你為七品廣北將軍,領軍三千,繼續領鴛鴦軍,為朕練出足以撼動萬妖山的鴛鴦軍!”
    “另賜鳳縣縣子!食邑五百戶,正五品上!!”
    “如何?!”
    他笑眯眯的看著曾安民。
    封爵!!
    真的封爵了!!
    還是縣子爵位!
    這可是爵位!不是開國之功,根本不可能封賞的爵位!
    這話一出。
    所有官員看向曾安民的目光都變了。
    縱是心中早有猜測,但真到封賞之後,多少人心中還是五味雜陳。
    “臣,謝過陛下!!”
    曾安民感覺自己哪怕是慢上一秒,都是對這爵位的不尊重。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拜。
    但這個時候。
    另一道身影出現的更快。
    曾仕林麵色凝重,來到曾安民的麵前,對著建宏帝行了一禮,沉聲道:
    “陛下,此賞,斷不可行!”
    這話一出。
    莫說別人。
    曾安民都懵了。
    他看向老爹的背影,有些茫然。
    不是,爵位啊爹!
    可以世襲的那種!
    你兒子我就是以後沒了,你孫子以後也得衣食無憂!
    “嗯?”
    建宏帝皺眉,看向麵前的曾仕林。
    “曾愛卿,何出此言?”
    聲音淡然。
    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爵位之事不提,犬子身為儒修,當習儒道,走科舉之路,為大聖朝獻才。”
    “這廣北將軍一職,擔不得!”
    他麵色極為凝重的看向建宏帝。
    “哦?”
    建宏帝的眉頭輕輕挑起。
    不多時,嘴角的笑意便暈染而起。
    他輕輕搖頭笑著:“倒是朕疏忽了。”
    “權輔在戰場之上威姿狂盛,朕倒是忘了他是修儒道的。”
    說到這裏,他輕輕拍了拍腦袋,看向曾安民。
    曬然一笑道:“那便封你為國子監主薄,從七品下,不耽誤你科舉。”
    “如何?”
    這話一出。
    曾安民心中便是輕輕一動。
    他從建宏帝這流暢的語氣之中聽出了兩個字。
    試探!!以軍權作為試探,看自己接還是不接。
    爵位無所謂!
    主要還是那個廣北將軍。
    雖是雜號將軍,但也有三千的軍權!
    還是在京中!
    這可是大忌!
    建宏帝對文官掌軍權是極為忌憚的!
    若自己剛剛真敢答應下來,可能真要被其深深的忌憚了!
    而且不隻是自己,就連老爹也會被卷入其中。
    老狐狸!
    曾安民想通之後,麵色無虞,他認真的點頭,對著建宏帝道:
    “多謝陛下!!”
    “伍前鋒,既然這官職小曾愛卿不要,那便賞賜與你如何?”
    建宏帝看到曾安民的反應之後,難得心中高興。
    他在百官麵前開起玩笑。
    笑吟吟的看向立在曾安民身後的伍前鋒。
    伍前鋒沒有絲毫猶豫。
    他本就是軍伍之人,對這話無所謂。
    “末將謝陛下賞賜!”
    伍前鋒為人比較老實,咧嘴一笑,便接了下來。
    “至於長公主。”
    建宏帝緩緩抬頭,目光朝著長公主看去。
    他的親妹妹。
    長公主淡然對著建宏帝輕輕抱拳:
    “身為皇室,為大聖朝做事本就是職責所在,陛下不必言賞。”
    “嗬嗬,你自是有封賞的!”
    建宏帝對這個妹妹極為放心,他哈哈大笑道:
    “若不賞你,朕必會失信於百官!莫要讓朕陷入不義!”
    …………
    現在說的封賞也隻是嘴上說說。
    真正到封賞還得等吃完接風宴在說。
    屆時在大殿之上封,更顯莊嚴。
    曾安民長公主,還有伍前鋒三人,隨著建宏帝。
    在百官的簇擁之下,朝著京中行去。
    “下官見過曾縣子,縣子今日,為謂是風頭大作!令人豔羨不已啊!”
    剛入人群。
    曾安民便被一些官員圍起來誇讚。
    “是啊!縣子之爵,我大聖朝已經許久為封過這等開國之爵了!”
    “曾縣子之風儀實是令人心生向往!今日下官做東,還望曾縣子給分薄麵,來教坊司一敘!”
    “哈哈,屆時下官也去,下官實在是對曾縣子於戰場之上的風姿所敬仰,確實是想聽聽曾縣子親口講一講,那戰場之上的雄風萬丈!”
    …………
    對於這些陌生官員投來的善意。
    曾安民自然是婉拒。
    他對著幾人輕輕笑道:“不好意思,諸位同僚,本官此次出征時日已久,對家父家母都極為思念……”
    “改日吧!”
    “哎呀!確實是下官的疏忽,不好意思,那過些日子再與縣子大人一敘!”
    “瞧我這腦袋,確實如此。”
    “…………”
    進了城以後。
    百姓的熱情才能感受到極致。
    幾乎是街上樓間都被占滿。
    無數人對著曾安民翹首以盼。
    有的甚至立起梯子,爬至最高,隻為一觀曾安民到底長什麽樣子。
    曾安民騎在馬上。
    他的麵容有些恍惚。
    離京出征之時,他雖略有薄名。
    但更多的還是在學子的圈子裏,文化人的圈子裏流傳。
    但經此一役。
    他的聲名已經震入百姓耳中。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
    周圍百姓那種熱切,崇敬,以及尊重的目光。
    “成名了。”
    他的目光朝著街邊看去。
    黑壓壓的幾乎全是人頭。
    “挺好的。”
    他的嘴角緩緩翹起。
    “國子監主薄,從七品。”
    “鳳縣縣子,正五品。”
    “以後,我終於不再是老爹羽翼之下的幼鳥了。”
    “我也勉強撐起一片天了!”
    他的眸子之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他抬眼看去。
    仿佛看到,未來某天。
    他以一人之軀,立至世間巔峰!
    萬人敬仰!
    後人所誦!
    ……
    “回家吧。”
    天黑之時。
    曾家父子二人才算是終於清閑下來。
    在京城的大街之上。
    曾仕林拍了拍好大兒的肩膀,聲音首次這般的溫柔。
    “爹。”
    曾安民抿了抿嘴,抬頭看向老爹:
    “我想去一趟秦家。”
    曾仕林聽聞此言,麵色僵硬了一下。
    勉強笑了笑點頭道:“去吧,安慰安慰婉月那姑娘。”
    說到這裏。
    曾仕林的眸子變得深邃無比。
    他看著曾安民:“秦守誠乃為父至交,他既已身死,以後他的家眷,我曾家一定要好好護住。”
    說完,他認真的看著曾安民道:
    “為父有心,讓你迎娶婉月,你意下如何?”
    曾安民的神色輕輕怔了怔。
    他抬起頭,認真的看向曾仕林:
    “爹,我想知道,你心中的謀劃,到底是什麽。”
    “本此一役,我就在旁邊看著。”
    “秦伯父,本不用死的!”
    曾仕林沒有回答。
    他隻是淡淡的看向曾安民道:
    “為父就問你,可願迎娶婉月?”
    “若你願意,便可與你二人立下婚約。”
    看老爹避而不答。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麵色變冷:
    “既然父親不願說,那我以後便自己慢慢尋找答案。”
    “至於迎娶婉月一事,我並無芥蒂,隻是要先問問秦姊姊的意思。”
    “而且,如今孩兒年紀尚小,不宜談婚論嫁,此事先放一放吧。”
    說完,他便直接轉身。
    朝著秦家方向而行。
    隻留給曾仕林一個後腦勺。
    看著曾安民走的那般幹脆。
    曾仕林的拳頭輕輕握起。
    良久之後。
    他終究一言未發,在仆人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
    …………
    在整個京中,與街邊那彈冠相慶截然相反的,恐怕隻有秦府了。
    秦府。
    如同被陰影籠罩。
    悲寂的氣氛自大門一直蔓延至廳內。
    整座秦府,皆是頭帶孝布,身桌孝服。
    在戰報傳來那日起。
    秦夫人便昏厥而去。
    秦守誠的獨女,秦婉月整日以淚洗麵。
    棺材,鎬素,一切都在管家的沉默中緩緩的安排著。
    隻等著秦守誠的屍體運回。
    舉行葬禮。
    秦婉月麵容麻木的坐在小院之中。
    她呆呆的抬頭。
    看向院中那棵柳樹。
    如今已是臨近七月。
    京城也遍地炎熱。
    柳樹的嫩枝極為碧綠。
    “父親……”
    淚已經流幹。
    秦婉月的杏眼無神,絕望,沉寂。
    她麻木的起身,緩緩地朝著秦守誠平日最喜歡的書房之中行去。
    書房之中。
    秦婉月的手指一點點的在秦守誠留下的那些字帖之上撫摸著。
    她看著那些字帖。
    仿佛看到了父親那不苟言笑的身影。
    秦婉月抬頭,看見了一張被隱藏在眾多字帖之中最深處的那副。
    那副字帖之上。
    勾勒著四個大字。
    “以身為餌。”
    看到這四個大字。
    秦婉月的眸子再忍不住,淚水簌簌而落。
    “老夫垂釣一生。”
    “從無失手……”
    “月兒!瞧瞧老夫新調的一尾大魚!”
    “哈哈爹!管家伯伯都對人家說了哦,這魚是你從菜場買來的……”
    腦海之中,一副副溫馨的畫麵閃爍而過。
    她緊緊的抿著嘴唇。
    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望著那字。
    淚水又不由自主的在眼眶之中打轉。
    “小姐,曾縣子來訪。”
    一個丫鬟的聲音悲切的響在秦婉月的耳邊。
    “您別太傷心了……這些日子……奴婢都看在眼中……”
    秦婉月聽到她的話,連忙將臉上的淚水擦去,掀起群擺越過門檻。
    看向院外:
    “權輔弟來了?”
    “嗯,曾縣子如今已在正廳中等候您。”
    “嗯。”
    秦婉月的嘴巴死死的抿在一起。
    她從懷中掏出手絹。
    又認真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隨後便邁步朝著正廳而行。
    ……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
    曾安民不用轉身便知道。
    這熟悉的腳步聲,便是秦姊姊的。
    “權輔弟。”
    秦婉月的聲音響起。
    憔悴,悲傷,寂寥……
    曾安民第一次從秦婉月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聲音。
    記憶之中,秦姊姊向來都是笑盈盈的。
    仿佛什麽事都擋不住她那一身安靜的笑意。
    他緩緩轉身。
    深深的看向那個身影。
    秦婉月的身影在正廳的門前。
    四目相對。
    曾安民心中堵的很。
    他緩緩開口:“秦姊姊,你瘦了好多。”
    聽到他這話。
    秦婉月再也顧不上什麽儀態。
    告誡了自己千遍的不要在權輔弟麵前事態一言,也瞬間成了笑話。
    淚水再一次攻陷了他的淚腺。
    她死死的抿著嘴巴。
    任由眼淚洶湧而出。
    卻已經發不出一言。
    “秦伯父之死,皆是我之過。”
    曾安民看著秦婉月:“是我沒在戰場之上看好他……”
    秦婉月想說些什麽。
    隻覺得眼前輕輕一黑。
    身子猛的踉蹌。
    “秦姊姊!!”
    一雙溫暖,幹淨的臂膀,將她摟在懷中。
    軟香入懷。
    二人心中卻是皆無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