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丹書鐵券,我不要了,能不能,把父親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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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
    官員們都在陸續的上朝。
    “吱呀”的馬車轉輪聲此起彼伏。
    從皇城朝外而觀,一輛輛富貴絕倫的馬車緩緩出現在視野之中。
    皇宮城外。
    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帶著懵然。
    馬車上下來的錦衣官員皆朝一個方向看去。
    空曠的宮門之前。
    一道柔弱的瘦影懷中抱著一塊沉重的鐵碑。
    碑文之上字跡明亮。
    那瘦弱的身影頭間插著黃花。
    身上披著白麻衣衫。
    臨近八月。
    清晨雖然不冷,但也到了夏末,涼風水吹在那瘦弱的身影之上。
    讓其時不時顫抖著身子。
    “誰家的守孝之女,跪於前方?”
    下了馬車準備朝著皇城而去的官員們,麵上皆是帶著疑惑之色。
    秦婉月隻是抱著鐵券,眸中帶著倔強:
    “失估女秦婉月,狀告朝堂官員,攜凶人硬闖我府,搶奪祖遺之物……”
    “婉月?!”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秦婉月的身子一顫。
    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隻見曾仕林急步朝前而行,行至秦婉月麵前:
    “發生何事,你竟跪於此處?”
    說著,他對著旁邊的仆人催促道:“快去拿些衣物來……”
    秦婉月看到曾仕林眸中的關切。
    忍了半晌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
    “曾伯伯……有人想搶奪我秦家的《儒聖手書》……”
    “說與我父親鑄碑立賢……其實是來府中明搶……”
    說到這裏,她的嘴唇幾乎已經被咬破。
    “什麽?!!”
    曾仕林的身子猛的一震,眸中閃爍著不可置信之色。
    他看著麵前的秦婉月,腦海之中無數念頭浮現而出?
    瘋了吧??
    秦守誠剛為國戰死。
    陛下賜的丹書鐵券都還沒捂熱乎。
    就敢有人去明搶人家的祖留之物??
    有陰謀?
    曾仕林眯著眼睛,思索著。
    但無論怎麽想,都太不符合邏輯。
    明搶……
    “別在此處了,隨我入宮,去見陛下。”
    曾仕林溫和的將秦婉月攙扶而起。
    隨後朝著皇宮的方向看去。
    眸子也閃爍著極為冰冷的寒意。
    秦兄方死。
    便有人跳出來?
    有意思。
    ……
    大殿之上。
    整個大殿的氣氛都極為凝重。
    所有人都看著前方站在那裏的曾仕林,還有白子青。
    秦婉月顫顫巍巍的跟在曾仕林的身後。
    方才,恰一入殿中。
    曾仕林便將所知全都報給了建宏帝。
    而建宏帝自然也是震怒無比。
    直接命還在皇城司之中的白子青,前去查探具體情況。
    一番探查之後。
    白子青便將所有查來的信息全都報了回來。
    “死者共二人,皆是中彈而亡。”
    “一人是八品武夫,名喚六子,是個奴仆。”
    “一人是……戶部給事中,名曰段元培。”
    白子青能力還是有的。
    探查的很快。
    “戶部給事中?!”
    建宏帝聽到稟報,眸子便猛地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那裏,站著一臉懵然的戶部尚書,婁英啟。
    老爹也眯著眼睛,朝著婁英啟看去。
    婁英啟沒有絲毫猶豫。
    直接站出來,對著建宏帝便是一禮道:
    “稟陛下,戶部給事中段元培乃是左都禦史大人當初薦入戶部,薦書此時應該也存檔在吏部之中。”
    ……
    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隻見當今監察院左都禦史候清明懵然抬頭。
    他趕緊出列,對著建宏帝道:
    “陛下,臣對此事絕不知情!”
    ……
    “嘭!!”
    建宏帝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龍椅扶手。
    “白子青!”
    他眸子冷冷的朝著白子青看去。
    “臣在。”
    白子青不敢怠慢,躬身行禮。
    “將段元培抄家滅門。”
    震怒之聲,響徹在大殿之上!
    皇城司北提都,白子青麵色肅穆,正要領命而去。
    卻被曾仕林站出來攔住。
    “陛下,臣不信,區區一個給事中,有膽子做此事。”
    曾仕林毫不畏懼,抬頭朝著建宏帝看去:
    “秦守誠拚死與狴軒同歸於盡。”
    “此功不亞開國之勳!”
    “多少雙眼睛都關切著秦家!”
    “陛下的丹書鐵券方一入得秦家,才過了多久?!”
    “他區區一個給事中,是患了腦疾敢上門硬搶?”
    “若說此間沒有蹊蹺,臣絕對不信!”
    一番話下來,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建宏帝的眸子輕輕眯了眯。
    他沉著臉看向朝中眾人。
    所有人皆低頭不敢抬起。
    曾仕林說了這麽多,隻有一句話。
    繼續查,查出背後之人。
    區區一個給事中抄家這事兒就想過去?
    不可能。
    至於牽連出來多少官員多少人?
    哪怕是京城的官員都死絕了!
    我曾仕林也絕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此言既出。
    建宏帝的臉上震怒消失。
    變的麵無表情。
    此間之事,絕無表麵上那麽簡單,他又豈會察覺不到?
    這光是明麵上就能看出一個官居二品的左都禦史……
    但若真是順著這條線往下查。
    京城還要不要了?
    就在此時。
    “此事,朕絕不會讓亡臣遺女寒心。”
    建宏帝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看向秦婉月與曾仕林道:
    “先將段元培一家抄家滅門。”
    “至於後續。”
    說到這裏,他朝著白子青看過去,聲音冷冷道:
    “依舊由白愛卿親查。”
    ……
    這話一出。
    曾仕林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話是這麽說。
    但其中的敷衍之意未免也太過明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
    卻聽身邊。
    秦婉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她不顧絲毫形象的跪在大殿之上。
    “陛下,我父新死,便有如此強盜行徑發生在府中。”
    “父親若在,又豈有人敢?”
    秦婉月任由淚水從臉上劃過。
    她看著懷裏抱著的丹書鐵券。
    顫抖著手朝上逞去:
    “丹書鐵券,草民不要了……”
    “能不能,把父親還給我……”
    說完這話,秦婉月的悲痛之聲再也忍不住。
    響徹在整個大殿之上。
    悲淒的哭聲,觸動著所有人的心。
    “能不能把父親還給我……”
    這句話就像是重磅炸彈一樣。
    但凡是個人,是個有感情的人,都不可能不觸動。
    就連建宏帝這般心如鐵石的帝皇,在聽到這話之後,都忍不住撇過頭去,眸中閃爍著愧疚之意。
    一時間,他竟不敢去看跪在地上的秦婉月。
    曾仕林的拳頭死死的握住。
    眉間憤怒幾乎憑出火來:
    “陛下,此案若不徹查……秦大儒之亡魂,如何能安?!”
    “我大聖朝萬萬字民,又如何能安?!”
    曾仕林再也忍不住,聲音之中透著濃濃的悲色!
    建宏帝沉默了良久。
    終於,他淡淡的看向大殿之外。
    他的眼睛,深邃無比。
    淡淡的殺意從他的身上緩緩浮現。
    “查!!”
    這一道聲音響起。
    建宏帝麵無表情。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朝著白子青看去:
    “皇城司,刑部,大理寺,三司傾巢而出,十天之內,若查不出個水落石出,朕必當降罪!”
    這話一落。
    所有人的眸子都透著一抹驚駭之色。
    全都抬頭朝著建宏帝看去。
    這一句話,誰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
    追究!
    這件事,陛下要追究到底了……
    “唰!”
    一瞬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跪於地上那道柔弱的身影。
    寥寥幾句。
    觸動心底。
    這女子……
    …………
    “什麽?!!”
    曾安民瞬間從行房之中坐起身。
    眸子之中幾欲噴火。
    他朝著前方死死看去。
    白子青此時一身戎裝,麵上透著凝重之色:
    “具體事件,我已全都說完。”
    “所以此次是來尋你幫……”
    “走!”曾安民的麵容之間透著一抹冷色。
    “啊?”
    白子青還未反應過來。
    便被曾安民拉住他的衣袖,朝著遠處而行。
    “駕!!!”
    沒有絲毫猶豫。
    快馬加鞭。
    曾安民隻恨自己手中的鞭子抽的抬慢。
    他恨不得將胯下馬匹抽死……
    當然,騎馬之人都知道,不到萬不得已,鞭子是肯定不能抽到馬上的。
    兩匹快馬。
    在京城之間奔襲著。
    “皇城司辦案,閑人躲避!!”
    白子青還算是有良心。
    他對著大街之上的百姓大喝。
    以避免胯下馬匹衝撞了百姓。
    尋常半個時辰的路程。
    他隻行了不到兩刻鍾。
    看到前方秦府的大門。
    曾安民直接翻身下馬,朝著府中而行。
    “婉兒!”
    曾安民踏入府中,便看到前方門口的兩具屍體。
    皇城司辦案對現場的把控極為嚴格。
    這一點曾安民向來讚賞。
    但此時,他的心思卻是一直都不在這裏。
    他移速很快,隻是幾個閃身的功夫,便已經進入了正廳之中。
    此時,正廳裏。
    秦婉月坐在椅上,雙目無神。
    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
    聽到曾安民的呼喚之後。
    秦婉月的身子猛的一震。
    那雙杏眼觸碰到曾安民關切的目光,眼淚再也止不住。
    “曾郎!”
    秦婉月站起身,不由分說便已經撲入了曾安民的懷裏。
    感受著秦婉月身上傳來那淡淡的香氣。
    曾安民心中火焰愈發旺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扶著秦婉月的肩,眸中皆是愧疚之色:
    “婉兒,我來晚了。”
    “是我不對,沒能保護好秦家。”
    秦婉月隻是哽咽著搖頭道:
    “與曾郎無關,如此之秋,誰也想不到會突然有人敢冒犯到秦府。”
    她說完此言。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婉兒,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你要全都說給我聽。”
    “此事蹊蹺太多。”
    “我隻是聽了白大哥之詞,線索不全,做不出推測。”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回憶當時發生的一切。”
    他說完之後,眸子便緩緩的朝著秦府大門的方向看去。
    那兩具屍體由兩名皇城司的提子看著。
    “嗯。”
    秦婉月認真的點頭。
    她是與曾安民一同成長起來的。
    自然知道曾安民一身的本領。
    “先去書房吧,具體之事都發生在書房之中。”
    “嗯。”
    曾安民凝重的點頭。
    隨著秦婉月便朝著書房之中而行。
    白子青見狀,自然也不敢猶豫,跟著二人進入秦守誠的書房。
    “噠~”
    踏入書房之後。
    曾安民緩緩眯起眼睛。
    書房之中的一切與他上次見的都不一樣。
    亂。
    很亂。
    顯然是門口那兩具屍體進來之時將書房翻的。
    “他們以尋舊貼為由,進入府中。”
    “隨後便開始大肆翻尋。”
    秦婉月站在曾安民的身後,開始一點點的回憶著發生的場景:
    “翻了桌麵之後,又開始翻尋書櫃,找到《儒聖手書》便欲離開。”
    說到這裏,秦婉月抿著嘴道:
    “我欲阻攔,卻被其奴仆推倒。”
    “他們走出院子,綠柳兒帶著奴仆將他們圍住。”
    “卻不曾想,那奴仆是一名武夫。”
    “攔不住之下,我突然想到還有曾郎出征前給我留的那個火銃。”
    “便將他二人都射殺在門口。”
    ……
    曾安民聽到秦婉月的話。
    眉頭皺做一團。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秦婉月:
    “那《儒聖手書》何在?”
    秦婉月在曾安民麵前沒有絲毫防備,她看著曾安民道:
    “經此事後,我便將其藏在了我的房中。”
    “隨我來吧。”
    不多時。
    曾安民便見到了那《儒聖手書》。
    在看到這竹簡的第一眼起。
    他的心中便湧現出一絲絲的敬畏之感。
    竹簡不大。
    入手也很輕。
    但上麵傳來的古樸之意,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曾郎?”
    秦婉月的輕輕呼喚了曾安民一聲。
    “啊!”
    曾安民回過神來,心中對這卷《儒聖手書》變的極為重視。
    當初在兩江郡時。
    老爹曾經說過,這《儒聖手書》秦院長與之家族前人,看破不了其中秘密。
    但卻被老爹看破了。
    還說從《儒聖手書》的秘密之中看到了一些隱秘。
    比如……勘龍圖便是第五副天道圖!
    “那二人名為手貼而來。”
    曾安民看著書房之中那亂做一團的桌子。
    上麵的每一張字帖雖然淩亂但卻沒有損破。
    他若有所思道:“但桌上這雜亂的翻找卻能看出,隻是他二人的掩蓋之詞。”
    “找完桌子,立刻便翻找書櫃……”
    “這便說明,他二人的目的極為明顯。”
    曾安民想到這裏,手中輕輕摩搓著《儒聖手書》。
    眉頭卻皺了起來:
    “但今日大殿之上所發生的事也印證了。”
    “若陛下知道此事,定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