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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
    王景行接起電話才開口，手機裏就傳來母親李慧珍焦急的聲音：“兒子，你趕快回來，你爸被毒蛇咬了。”
    “什麽？”王景行嚇一跳，慌忙問道。
    “你爸和你叔去山上挖蘭花，不小心被毒蛇咬了。”
    “送醫院了嗎？情況怎麽樣？”
    “你叔已經幫忙放血，敷了蛇藥，現在醫院，你直接到縣醫院來。”
    “好，我馬上趕回去。”王景行掛斷電話。
    王景行父親是鄉鎮中學語文老師，今年剛退休，酷愛養野蘭，經常上山采挖蘭花。
    王景行大學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去年畢業考回老家平南市的一家市直事業單位，在辦公室寫材料。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把剛寫好的材料打印一份，關了電腦，邊往外走邊撥電話：
    “主任好，後天要用的匯報材料我放您桌上了，家裏有急事，我要請假兩天。”
    “什麽事要請假？檢查組馬上就要來了，關鍵時刻怎麽能請假？”
    王景行的直接領導是個女的，五十多歲，當了八年辦公室主任，一直沒提拔，喜怒無常。
    “我爸出了點意外住院了，我現在要趕回去。”
    “那好吧，我讓小李明天幫你補辦年休假手續。”
    “好，謝謝主任。”王景行懶得理會是假和年休假的斤斤計較，趕緊掛了電話，叫了個網約車直接往老家趕。
    王景行老家在平南市下轄的戴雲縣，坐班車走國道要兩個小時才能到縣城。
    這個點班車已經停運，網約車全程高速，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到縣醫院。
    等王景行趕到病房，隻見王誌剛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掛著吊瓶，臉色蒼白。
    母親、姐姐、姐夫和叔叔都圍在病床邊，一臉愁容。
    母親眼睛都哭紅腫了，還時不時低頭抹眼淚。
    情況比王景行想象的要嚴重。
    還好王景行的姐夫黃澤楷在縣城開茶葉店，認識的人多，和醫院領導熟悉，讓王誌剛住了個雙人病房。
    而且另外一張床是空的。
    王景行快步衝到病床前：“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已經處理傷口了，打了抗蛇毒血清，是被金環蛇咬的，毒性很烈，時間又拖得太久，情況不太理想。”叔叔王誌成還比較鎮定。
    “有生命危險嗎？”王景行沒想到情況這麽嚴重。
    “醫生說情況不是很樂觀，現在隻能先觀察，其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叔叔往外挪了挪，把位置讓給王景行，也是歎了一口氣。
    “叫他不要去靈蛇穀，叫他不要去靈蛇穀，偏偏要去，說那裏有惠蘭，景行啊，現在怎麽辦啊~~”王景行媽媽看到兒子回來，忍不住又放聲大哭。
    “好了，媽，別哭了，爸爸會好起來的。”王景行抱著號啕痛哭母親，也是心如刀絞。
    看著生命垂危的父親和驚慌悲痛的母親，王景行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還有一條救命的途徑。
    對姐姐王瓊瑤說道：“姐，你先帶老媽去你家睡覺，晚上我和叔在醫院就好了。”
    王瓊瑤看了下老媽確實又累又傷心，便也沒堅持，說道：“那我先帶老媽回家，明天早上來接班。”
    送走李慧珍幾人，王景行又在病房待了一會。
    見父親還沒好轉，便對王誌成說道：“叔，我要回家一趟，可能要明天下午再過來，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下。”
    王成剛一臉困惑：“這麽遲了你還回去幹嘛？”
    “我回家找點蛇藥。”王景行遲疑了一下，說道。
    “來醫院之前我就給你爸敷了叔公家的蛇藥，已經是全村最好的蛇藥，其他人的蛇藥對金環蛇更起不了什麽作用。”王誌成說道。
    “我知道，如果不是叔公的蛇藥，老爸估計撐不到現在。不過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回家再看看。”王景行沒有說實話，因為一旦說出來，王誌成肯定會阻止的。
    王誌成雖然有點疑惑，但也沒多說什麽，說道：“好，那你騎我摩托車回去，路上小心。”
    王景行家地處五夷山脈和戴雲山脈交匯處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子，離戴雲縣城不到十公裏，
    門前是條清澈的河流，屋後是重巒疊嶂的山峰。
    五夷山一帶多蛇，這片土地上的人自古以蛇為圖騰，有“披發紋身，以像鱗蟲”的記載，而且至今保留著崇蛇風俗。
    從王景行家後山再翻過兩個山頭，有一片巨大而狹長的山穀，長達幾十公裏全是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
    山穀中銀杏、鐵杉、羅漢鬆、紅豆杉、建柏、金錢鬆、黃楊等名貴樹種遍地可見。
    偶爾還能見到靈貓、蘇門羚、穿山甲、黃腹角雉、白頸長尾雉等珍奇動物的身影。
    雖然山穀多奇珍異獸，但自有村子以來，村後的山穀就是禁地，沒人敢進去。
    隻有膽大的村民偶爾會到山穀外圍采摘紅菇和金線蓮。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村裏兩個年輕小夥不信邪，扛著土槍結伴進山穀打獵。
    不幸遇到華南虎，一人喪生虎口，一人被抓傷逃回來。
    王景行小時候還
    見過那位大爺後背被虎爪抓過的傷口，縱穿後背，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近幾十年老虎已然絕跡，但山穀陰冷潮濕，毒蛇奇多。
    村中老人有傳，穀中蛇的品種多達百種以上，且多是劇毒之蛇。
    因此這條山穀在村子裏一直也被稱為靈蛇穀，村民曆來聞之色變。
    即便是在山穀外圍，仍不時有人被蛇咬傷甚至喪命，因而家家都備有特效蛇藥。
    王景行記得最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
    村裏張婆婆背著一歲多的兒子在山穀附近砍柴。
    那時候張婆婆還年輕，剛嫁過來沒三年。
    捆柴的時候把背上的一歲多的兒子放旁邊的石頭上。
    等捆好柴回過頭要背小孩，隻見一條水桶粗的大蛇環成一圈正在吞小孩。
    血盆大口下隻剩小孩的一雙腳露在外麵。
    張婆婆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暈倒在地上，大蛇估計吃飽了，沒有把她再吞下。
    等張婆婆哭喊著跌跌撞撞跑回村，人已經半瘋了。
    此後幾十年張婆婆精神一直不正常，經常半夜驚醒，哭喊聲能把半個村子的人吵醒，直到前幾年去世才算解脫。
    有這些活生生的恐怖例子在，幾十年來幾乎沒人敢進到靈蛇穀深處。
    唯一的例外就是前幾年，村裏王誌坤的兒子王金寶被金環蛇咬傷，生命垂危。
    王誌坤聽說沿著靈蛇穀出來的小溪往裏走差不多二十裏，有一片水潭。
    水潭邊長著一片當地特有的七葉蓮，是解毒蛇的奇藥。
    於是冒險進穀，最終采到草藥治好兒子。
    可惜王誌坤早已經把采來的七葉蓮全部用完了。
    反正在醫院也無能為力，王景行決定瞞著家人，明天一早進靈蛇穀采藥。
    他有預感，如果不去采七葉蓮，父親肯定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