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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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普通的宅院前,從這裏望去,能看到縣衙後院中佛塔的塔尖。
    “聽說那佛塔正是鄧文翰所修,落成之時鄧知縣昭告縣民,立此佛塔,風調雨順,萬民皆安。”樊誌華將腦袋探出巷子,語氣中充滿了調侃。
    “此地果然離縣衙不遠。”穀雨收回目光:“速戰速決,去叫門吧。”
    樊誌華不為所動:“穀大人,麵前將是一場惡戰,我沒你那麽好的身手,讓我赤手空拳去麵對巡檢司的同僚,隻怕我是沒有享福的機會了。”
    穀雨想了想,還是將那把短刀交給了他,樊誌華伸手來取,穀雨卻不放手:“樊誌華,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別再讓我有改變心意的舉動。”
    樊誌華笑了笑:“一切聽憑大人安排,你往東,小的絕不敢往西。”
    院門前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兩名弓兵站在門後,互相瞧了一眼,麵色緊張:“誰?”
    “我,樊誌華!”
    “樊誌華?你來做什麽?”一名弓兵疑惑道。
    另一名弓兵皺緊眉頭:“不對!你怎麽會知道這裏?”
    樊誌華的聲音響起:“廢話,不是崔巡檢告訴我的,還有哪個?趕緊將門開了,大人有事吩咐!”
    “你等著。”弓兵放下戒心,取下門閂,露出一條縫向外觀瞧:“大人有什麽話要說?”
    樊誌華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大人說——還不束手就擒!”一個箭步竄了進來,手起刀落,將一名弓兵砍翻在地。
    “啊!”
    慘叫聲中,另一名弓兵回過神來:“媽的,你幹甚...”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竄了進來,弓兵不及招架,穀雨揮刀便砍,弓兵應聲倒地。
    “衝!”兩人迅速向二進院推進,還不等過月亮門,幾名弓兵呐喊著衝了出來,此情此景無需廢話,兩夥人各擎兵刃戰在一處,穀雨一把樸刀耍得大開大合,氣勢如虹,樊誌華與人正打得難分難解,那邊廂穀雨已然結束了戰鬥,一個箭步竄上前,將樊誌華的敵人解決掉。
    他在靴底將血跡擦幹:“還有多少人?”
    樊誌華數了數人頭,笑了:“沒人了。”
    “還有一個。”穀雨望著月亮門的方向。
    一名弓兵推著一名老婦人從門裏走出,明晃晃的刀片架在她的脖子上,老婦人嚇得哆嗦成一團,弓兵惡狠狠地道:“不想這寡婦死在我手裏的話就退後!”
    穀雨兩眼冒火,右手微微發抖。
    這名老婦人正是陳琳的遺孀,他老兩口膝下無子,陳琳告老還鄉後便帶著老伴在縣城中置辦了一套宅子,兩人本想在此頤養天年,卻沒想到陳琳因為縣試一案慘遭殺害,如今連他的老伴也不得安寧。
    鄧文翰暗中刺殺陳琳之時,便將他的家調查得一清二楚,料定陳氏一個孤弱老婦掀不起什麽風浪,便將她的家宅強占,用來囚禁書生家眷。
    鄧文翰心思機敏,此地確實無可挑剔,任誰也不會想到陳琳家中會藏有人質,即便是潘從右或者穀雨親自搜查,也不忍打擾造次。
    隻是如今陳琳屍骨未寒,家宅卻被強人所占,唯一的親人又被挾持,欺負人欺負到這個份兒上,是可忍孰不可忍,穀雨怒火中燒,險些咬碎嘴中鋼牙。
    那弓兵見穀雨渾身殺氣,不為所動,再見兩人身後同伴倒在地上慘叫不止,心中更是恐懼,嘶聲道:“退後!否則我宰了她!”
    樊誌華忽地大叫一聲:“崔巡檢!”
    弓兵嚇得一激靈,忍不住向樊誌華看去,穀雨如離弦之箭飆射而出,一手伸手牢牢叼住他的腕子,另一手擎刀便砍,弓兵左胸中刀,“啊”地一聲慘叫,向後便倒,吃痛之下刀也不管了。
    穀雨順勢搶過對方武器,隨手扔在地上,攙住陳氏搖搖欲墜的身子:“老人家,您受苦了。”
    陳氏老淚縱橫:“小壯士,老身謝謝你了。”
    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穀雨鼻間發酸:“陳老仁義慷慨,實為我輩尊崇,您不消說謝。”
    陳氏聽他提及亡夫,淚水流得更凶,穀雨好一番勸慰,陳氏才止住哭聲:“小壯士,你們是為那些書生的家眷來的吧?”
    穀雨點點頭:“正是。”
    陳氏抹了把眼淚:“隨我來。”
    棺材鋪,啞巴徒弟張開嘴巴,小白定睛細看,這才發現他的舌頭竟然平根而斷:“這...這是?”
    啞巴徒弟流下淚來,指了指在地上苦苦掙紮的老頭兒:“啊...啊...”眼神之中流露出無限的怨恨。
    小白心念電轉:“你是說,他割下你的舌頭,教你說不出話來,對嗎?”
    啞巴徒弟一邊點頭一邊流淚,小白捏緊拳頭:“聽我說,方才逃走的是黑山寨的首惡,要是將他丟了,會有很多人的冤屈無從申述,我一定要將其抓住,你不要在此處待了,去縣衙找一位潘大人,我叫小白,你可以告訴他我的名字,他會護著你,聽懂了嗎?”
    啞巴徒弟點點頭,在小白的攙扶下爬起身,徑直向牆邊走去。
    那老頭兒掙紮半晌,仍然爬不起身,忍不住破口大罵:“小畜生,我管你吃管你住,你竟然敢背叛我,我...我殺了你!”
    小白冷冷地走到他麵前,俯視著他。
    老頭兒梗著脖子,江湖氣十足:“還有你,小雜種,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你沒這個機會了。”小白眼中殺機迸現,右腳足尖點在他的太陽穴,那老頭兒開始劇烈抽搐,兩眼翻白,登時了賬。
    啞巴徒弟驚恐地看著小白,小白胸腹之中戾氣未散,勉強擠出僵硬的笑容:“別怕,我是官府的人。”
    啞巴徒弟驚魂未定地點點頭,牆上釘著一塊木板,木板之上釘有掛鉤,用來收攏刨子、銼刀、鋸子等工具,他取下一把錘子,用勁全身力氣砸了下去,哢嚓一聲脆響,木板登時斷為兩截,如此反複幾下,木板已被砸的稀爛,露出牆壁上的一個拇指大小的圓洞。
    啞巴徒弟的食指伸入其中,用力擠壓,忽聽棺材中傳來一聲響,底部翻板下陷,露出好大一個洞口。
    小白又驚又喜,扳住棺材邊緣:“去縣衙,找潘大人。”
    啞巴徒弟將地上的匕首撿起遞向小白,小白心裏一暖,搖了搖頭:“不需要。”
    一腳邁入棺材,人影一閃失去蹤影。
    啞巴徒弟木立片刻,把眼看向老頭兒,他胸前劇烈起伏,兩眼冒出凶光,臉上憋得通紅,忽地撲到老頭兒身邊,雙拳瘋狂地砸向他腦袋、身上,眼淚鼻涕齊流,嘴中“啊”“啊”呼喝,似乎在發泄著情緒。
    待沒了力氣,他慢騰騰地站起身,從地上撿起匕首,回頭看了一眼老頭兒,拔腿向鋪子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