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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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衣衛匆匆走近張回:“大人,找到了。”將手中的紙條畢恭畢敬地遞給張回。
    張回伸手接了:“說說情況。”
    錦衣衛道:“弟兄們沿街查找阿楠留下的痕跡,好在這鎮子本就不大,阿楠留下的標記又在顯眼處,弟兄們按照指引摸到一家酒坊,那酒坊的掌櫃收了阿楠好處,將這字條藏於店內,我與他對過切口,掌櫃的並無懷疑,將這字條給了我。”
    張回點點頭,將字條展開,露出潦草的筆跡:口糧十日用盡,宿遷補給。
    張回笑了笑:“十日,足夠我們做很多事了。”
    宿遷?齊全兒皺著眉頭道:“靠腳力十日之內難以到達宿遷。”
    “昔年太祖爺整飭軍備,大力興建馬場,滁州、泰州等地水草豐茂,適宜牧養馬匹,設太仆寺於江北,太仆寺下設十四牧監、九十八群,其中一處馬場便在據此不遠的興化,頂多也就一日路程。”張回轉向任重:“任大當家,弟兄們乘馬追擊,沒有問題吧?”
    任重兩腮酡紅,吐出一口酒氣:“那有何難?”
    張回點點頭,待酒足飯飽領著人出了崔記飯莊,出鎮的路上恰好又經過碼頭,張回忽地停下腳步,任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碼頭上又有新船靠岸,工人手提肩扛,在船與陸地間來往忙碌,其中便有那位齊全兒戲耍的漢子。
    張回轉過頭,看了看齊全兒和任重:“走,帶你們認識位朋友。”
    齊全兒有些摸不著頭腦,見張回已扭頭向碼頭走去,趕緊快步跟上,任重喝了不少酒,腳步有些虛浮,撇了撇嘴:“故作神秘。”也跟了上去。
    那漢子正巧下了船,將沉重的貨物拋在地上,用肩上的汗巾擦了把汗,麵前已多了三個人,其中一人他還認得,滿臉的不高興:“知道的都已經說了,老子沒空理你們。”
    身後兩個漢子站在他身後,看起來像是同伴,充滿敵意地打量著張回三人:“耍人也要有個限度,這裏不歡迎...啊!”
    話音未落,先前的那漢子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張回閃電出手,一刀當胸劈下!
    那漢子慘叫一聲,向後跌倒。
    身後兩人大驚失色:“你,你想幹什...啊!”
    不等說完,張回殺氣騰騰,如猛虎一般撲將下來,手起刀落,將兩人斃於刀下!
    鮮血飛濺,眨眼之間三條人命!
    碼頭上的漢子幾時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大喊一聲瘋狂逃命。
    齊全兒兩手顫抖,看著張回的背影。
    張回在靴底將血跡擦幹淨,居高臨下地看著斃命的漢子,語氣惋惜:“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我好言好語與你說話,你若是客客氣氣講話中聽,我便將錢給了你便是,奈何你不懂規矩,言語張狂,不殺你我心中著實不痛快,想要錢就要有要錢的態度,任大當家,我這話說的對是不對?”
    任重目瞪口呆地看著血泊中的三人,鮮血在炙熱的陽光下鮮紅刺目,光天化日之下毫無顧忌,三條人命轉眼歸西,他的酒意瞬間醒了,張回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任重喉頭發幹,艱難地擠出笑容:“張大人說得對,我...小的也是這般認為。”
    張回笑了笑,三條人命,確保日後不會有人忤逆自己的意思,值了。
    夕陽西下,將湖麵映照得通紅,官船離開高郵湖後進入大運河,河道明顯收縮變窄,兩岸的風景也看得更加清楚,但見蘆葦連綿,倦鳥歸巢,遠處的莊戶人家炊煙嫋嫋,自有一派平靜祥和的風光。
    小白端著碗獻寶似地捧到潘從右麵前:“大人,新米熬的粥。”
    潘從右笑著接過,嚐了一口:“香。”
    小白得意地道:“夠咱們吃十天的,本來我準備給那糧店搬空,阿楠看出餘下的皆是陳米,這一批口糧吃完,再下船采買也不遲。”
    潘從右笑道:“這些船家走南闖北,經驗豐富,想要哄騙他們確是不容易。怎麽不見小穀?”
    小白撓了撓頭道:“方才與他在船艙見過一麵,行色匆匆,不知做什麽去了?”
    潘從右一怔,像是猜到了什麽:“這小穀有種天生的韌勁兒,看來有人要苦惱了。”
    “誰啊?”小白好奇地問道。
    潘從右道:“不可說,不可說。”臉上則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胡應麟將碗放下,看著眼巴巴望著他的穀雨,苦著臉:“小穀捕頭,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我保證除了老夫之外,你如今已是最為了解我的人,感謝你讓我重新將自己的人生又過了一遍。”
    穀雨盤腿坐在床上,訕訕地笑道:“大人一生剛正不阿,不貪權,不事權,不愛權,屢遭打壓,愈戰愈勇,非心誌堅定者不可為,晚輩實在佩服。”
    “說話不必這般委婉,”胡應麟端起碗:“老夫不過是頑固不化,不懂變通而已。”
    穀雨尷尬地撓了撓頭,胡應麟道:“陛下稱病不朝,與朝堂官員交惡,官員任免皆出於他一己之好,站在他這一邊的不論人品好壞,能力優劣都可以加官進爵,不站在他這一邊的下場則淒慘的多,詆毀、庭杖、左遷、罰俸、甚至丟了性命,有良心的官員看不下去,又不願參與朝堂紛爭,我大明朝最可笑的一幕出現了。”
    穀雨疑惑地看著他,胡應麟將碗放下:“朝廷大小官員競言‘乞休’,章奏數十上、百餘上,聖上往往‘不報’,大臣徑而杜門,甚或掛冠而去。老子不幹了,家走,哈哈!哈哈!”他笑得響亮,但語氣中卻滿是悲愴。
    穀雨默默地聽著,胡應麟道:“老夫就是個頑固性子,別人走我卻偏不走,隻要留在任上,便有繼續為國效命的機會。不僅做,老夫還要做的端正,做的幹淨,讓每個想要報效朝廷的年輕學子,知道這朝中有他們的同類,並不孤單。”
    其實你也不孤單,潘大人就是你的同類。
    想到昨夜潘從右對自己和小白說過的那番話,胡應麟和潘從右仕途南轅北轍,在理念上卻殊途同歸,但這話卻是萬萬說不得的,否則以胡應麟的火爆脾氣,保不齊便將碗摔自己臉上了。
    “胡大人,”穀雨眼珠轉了轉:“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大人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