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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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一處尋常的民宅,呂江放下手:“頭兒,敲了半天門,還是不見陸姑娘出來,看來她並沒有回家。”
周圍看了看牆頭:“翻進去,扶我一把。”
呂江氣沉丹田紮了個馬步,周圍一腳踩在他的大腿上,借勢一躍而起,攀住牆頭一偏腿,跳入院中。片刻後院門被周圍打開,呂江一溜煙兒鑽了進去。
小院不大,收拾得緊陳利落,呂江望著遠處:“那邊該是小穀的家吧。”
周圍點點頭,走到門前試探地問道:“陸姑娘,你可在家嗎?”
沒有人回應,周圍道:“那我可進來了。”
呂江見這位周捕頭踹門的時候多了,如此拘謹還是第一次見到,忍著笑站在後麵不做聲,周圍輕咳一聲,邁步走入房中。
陸詩柳的閨房令周圍二人大感意外,不大的架子床,折疊整齊的被褥,幾件外裳規規矩矩掛在牆上,床邊的梳妝櫃上收拾得一塵不染,呂江裏裏外外轉了一圈:“陸姑娘倒是個勤快人,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人氣兒。”周圍站在梳妝櫃前,銳利的目光掃視著。
“是,您說的不錯,這屋子不太容易讓人親近。”呂江恍然道,走到周圍身邊,見床上整整齊齊:“陸姑娘不會畏罪潛逃了吧?”
“不會的。”周圍將首飾盒展示給呂江看:“要是當真要跑,這些金銀首飾就不該仍在這裏。”
“那她去哪了呢?”
周圍將首飾盒放回原位,走到院子裏,腦袋飛快轉動著:“她自從開了茶點鋪,每日便是兩點一線,幾乎沒有朋友,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兒?”
呂江道:“該不會又回了慶元春吧?”
“不可能,”周圍毫不猶豫地道:“她離開慶元春之時,還是我和老七一道去辦的,那時她是慶元春的花魁娘子,京師達官顯貴慕名前來,慶元春利用她賺得盆滿缽滿,豈會甘心放走搖錢樹,那場麵可算不上好聚好散,陸姑娘是決計不會回去的。”
呂江咧了咧嘴:“可那畢竟是她最為相熟的地方,唔...既然慶元春回不去,那還能去哪兒,”目光一瞟:“難不成去小穀家了?”
周圍一愣,還真有這個可能:“走,去看看。”
板床胡同,季安正拽著關老頭從穀雨家中走出,關老頭無奈地順著她的腳步:“慢點慢點,我的小祖宗。”
季安小臉氣鼓鼓的:“說好了今天帶我去見何嬸的,你說話不算數!”
關老頭哭笑不得地道:“這還不到中午,那員外郎的府上咱們也不是說去就能去的,你安生待著,等下午你何嬸休了班,我再帶你去見她行不行?”
“不行!”季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小嘴撅的老高:“已經十天沒見了,季安想何嬸。”
“那也不能現在去啊。”
兩人正在門口鬧得不可開交,關老頭瞥見胡同口站著一名青年,肩上挑著擔子,擔子中則是鮮紅的桃子,關老頭眯起眼睛向那青年走去,那人轉身走去,那邊廂周圍風風火火地走來,恰與他撞個滿懷,那人趔趄著向後倒去,呂江一把將他抓住。
“對不住,對不住。”周圍兩手抱拳,不迭聲地道歉,呂江向他歉意地笑笑,那青年一聲不吭轉頭就走,呂江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皺了皺眉頭。
周圍拐入胡同,已經瞧見門口的季安:“小季安,瞧瞧誰來了?”
季安一見到他臉色登時變了,將關老頭的手一甩,撒腿就往家裏跑去,周圍氣道:“這小丫頭。”
呂江樂道:“誰讓您長得凶巴巴的,哪個孩子看了不怕...哎喲!”頭上吃了一記爆栗。
周圍冷哼一聲,上前見禮:“關老爺子,您一向可好?”
關老頭抱拳還禮:“周捕頭,多日未見了。”
周圍歉意地道:“是我的不是,早該來看您的,那個...陸姑娘來過嗎?”
關老頭一怔:“她已多日沒來了,周捕頭怎麽想起問起她了?”他臉上帶著些嫌棄,私下裏不知跟何姐罵過穀雨多少次,何姐知道這老頭兒自視甚高,對陸詩柳的出身頗有微詞,他當官之時從不曾流連於風月場所,離開官場之後對那地方更是深惡痛絕,她對關老頭三令五申,關老頭好歹沒在陸詩柳麵前擺臭臉子,但也僅止於此。
周圍想了想又道:“昨夜也沒聽到穀雨家有動靜?”
關老頭搖了搖頭:“周捕頭,您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周圍不願多事,扯了個謊道:“您想多了,我在茶點鋪沒找到陸姑娘,還以為她來穀雨家了,您老歇著吧,我去忙了。”
正要告辭,關老頭卻拉住了他:“聽說胡應麟要回來了?”
“誰?”周圍皺眉道。
關老頭不滿地道:“街頭巷尾都傳遍了,你還要誆老夫嗎?”
周圍哭笑不得:“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位是誰。”
關老頭道:“半年前我與一道同好在常林書院講學,痛斥朝廷弊政,為萬民請命,胡應麟便在其中。隻是好久不長,參與講學的無論世外大儒還是朝堂官員,被官府抓了去投入大獄,自此生死不知。”
這事周圍是知道的,他還親自參與過抓捕,隻是來自上峰的命令語焉不詳,隻拿人不問罪,他也不敢多問,如今聽關老頭提起,隻好硬著頭皮道:“似乎...有這檔子事。”
關老頭瞥了他一眼:“這兩日坊間傳聞胡應麟因不忍民間疾苦頂撞皇帝被關在金陵大獄,不日便會返回京城,陛下要親自審他。”
“哦?”周圍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小白、穀雨站在船頭,兩岸風景不斷被拋甩到身後,兩人默默無語良久,最終還是小白沉不住氣:“你相信是那些兵丁做的嗎?”
穀雨輕聲道:“我不知道。”
小白道:“還會不會有人死?”
穀雨道:“我不知道。”
小白又問道:“我們能安然到達京城嗎?”
回答他的還是那句:“我不知道。”
小白的右拳重重地砸在船舷上,他攥緊拳頭又鬆開:“小穀,我現在心裏亂得很,也憋屈得很,有力氣使不出,告訴我該怎麽做?”
穀雨收回目光:“什麽都不要做,有時候不知道往哪裏走,停下來也是一種前進。”
大腦袋走過來:“穀雨,夏郎中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