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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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所經之處,兩岸的村落果然逐漸多了起來,河道上也比先前熱鬧地多,兩船交錯之際,旅客紛紛打起招呼,以彭宇為首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起來。
船老大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從船尾走過來,恰好與穀雨撞了個正著:“開飯了?”
穀雨端著碗看向他身後的一眾水手,點了點頭:“您老一宿沒睡,不去休息嗎?”
船老大笑嗬嗬地道:“習慣了,閑不下來,宿遷轉眼便到,采買物資想必不會少,我帶著徒弟們將後艙收拾出來,提前騰出位置,也好節省時間。”
穀雨“哦”了一聲:“需要幫忙嗎?”
船老大擺了擺手:“你們是官人,哪能髒了你們的手?”
穀雨道:“不妨事,我不是什麽官兒,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船老大一本正經地道:“那也不成,上了這條船,那都是我的客人,讓你辛苦就是我沒規矩了。再說我這幫徒弟能幹得緊,不消半日便可收拾停當,官爺隻管歇著。”
穀雨頷首道:“有事您言語。”轉身離開了。
阿楠望著穀雨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船老大:“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船老大誠惶誠恐地道:“是老朽的錯,眼看好日子將近,心中不免興奮。”
阿楠威脅性地橫他一眼,當先走開了,幾人領了飯,端著碗靠著船舷或坐或蹲,船老大運筷如飛,吃得狼吞虎咽,他皮膚黝黑,雖然胡須青白,但體格健壯,那是一種經曆過風吹日曬,風高浪急後的滄桑和生命力的複雜感覺,阿楠從他身上並沒有看到破綻:“船老大,你說的不錯,馬上就要有好日子,隻要你安分守己,不多嘴,不多事,這並不困難對嗎?”
船老大吞咽下嘴中的食物:“你不殺我?”
阿楠笑了笑:“你聽我的話,我為何要殺你?”
“那我的徒子徒孫呢?”船老大追問道。
他這句話問出,那幾名水手登時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著阿楠,阿楠露出溫和的笑容:“隻要大家平安無事,你、包括你的徒弟都能獲得一筆不錯的報酬,這可比你們操船掙得多多了。”
水手們流露出興奮的神色,阿楠的承諾看來到了兌現的時候,船老大卻麵無表情地放下碗,小心地試探道:“可你做的事並不像讓我們能活著離開。”
阿楠將碗遞給一名錦衣衛,那錦衣衛快步去了,阿楠抹了把嘴,銳利的眼神盯著船老大,而後者則抵受不住他的目光,畏懼地垂下頭,阿楠在他肩頭拍了一記:“我隻不過做兩手準備,你多心了,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們老實聽話,我可保你們下輩子衣食無憂。”
“吃飯。”穀雨盤腿坐在夏薑一旁。
夏薑接過碗,吃了兩口抬起頭:“你有心事?”
穀雨從怔忪中回過神來,笑道:“沒事。”
夏薑撅起小嘴:“騙人。”
穀雨好笑地看著她:“我哪裏騙你了,我隻是...唔...有些心神不寧。”
夏薑看了他一眼:“聽說昨夜有士兵想要行刺胡應麟,這船上愈發詭異了,明明是護衛潘大人一行的,如今卻成了凶手,總之我是不信的,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穀雨撓了撓頭:“有收獲,但不多。”
“你這話,說了等於白說,”夏薑白了他一眼:“眼看就要到宿遷了,興許一切就好了。”
“但願吧。”穀雨愁眉不展。
夏薑寬慰道:“好了,再差能差到哪去,總不至於張回就在碼頭上等著咱們吧。”
穀雨想了想,自己也樂了:“咱們沒做虧心事,老天爺總不至於待我們如此刻薄。”
夏薑將碗遞給他:“吃不下了。”
“才吃了半碗。”穀雨皺起眉頭。
夏薑道:“昨晚雞飛狗跳,睡得不踏實,早上沒有胃口。”
穀雨將勺子遞到夏薑嘴邊:“你身子虛,再吃兩口。”
夏薑張開嘴,吃了兩口果然就不再吃了,鼻音濃重:“你吃吧。”愛人的陪伴讓她漸漸多了一絲少女的嬌憨。
穀雨點點頭,端著碗卻沒有喝下去,他摩挲著碗沿,又一次出了神。
“想什麽呢?”夏薑輕聲問道,穀雨回過神,正要說話,忽地見大腦袋和彭宇走了過來,大腦袋背著藥箱,與五大三粗的體格相比,那藥箱半吊在他腰間,顯得有些滑稽,穀雨不禁笑了。
自從小成身亡,大腦袋和彭宇便擔負起為受傷官兵換藥的職責,兩人趕在飯點時忙完,大腦袋看了一眼穀雨:“真他娘的晦氣。”
彭宇眨巴眨巴眼:“大腦袋哥,你好像不喜歡穀雨?”
大腦袋眯著眼:“這小子又狡猾又偽善,你提防著他,小心著了道。”
彭宇道:“他不會騙我的。”
大腦袋撇了撇嘴:“傻子。”
穀雨站起身:“辛苦兩位,情況如何?”
彭宇搶著道:“換藥及時,我看兵大哥們比昨日氣色好了不少。”
穀雨點點頭,轉向大腦袋:“王兄,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大腦袋斜著眼看他:“小穀捕頭文武雙全,我一個鄉野匹夫能幫得了什麽?”
彭宇自告奮勇道:“我也可以幫。”
穀雨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王兄膽大心細,不在乎外人眼光,這任務非你莫屬。”
大腦袋聽得雲山霧罩:“你到底想說什麽?”
彭宇想了想:“應該是說你臉皮厚的意思。”
穀雨嚇得一激靈,見大腦袋一臉不善地看著他,連忙否認:“非也非也,王兄天賦異稟,在下著實佩服得緊,彭宇,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彭宇幸災樂禍地看著兩人,夏薑抿嘴一笑:“好了,你想讓大腦袋做什麽,說來聽聽。”
穀雨沉下臉:“我興許知道對方的意圖了,敵人用心險惡,咱們需早做應對,否則隻怕凶多吉少,王兄你身懷武藝,又有急智,除了你無人可勝任,官船之上的男女老少,性命皆懸於一線,還望王兄莫要推辭,我代全船謝過你了。”說罷一躬到地。
夏薑和彭宇聽他說得鄭重,也不由收起笑容,大腦袋看向穀雨的眼神充滿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