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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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教習的“吼”聲把方魚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隻聽他講道:“氣感階段主要是對存在身體內的’氣’的感應,身體內的精、血、津、脈都是氣的不同表現形式,氣存在經脈和丹田之中,初學者丹田收縮,可以嚐試從經脈中感受……”
這聲音大到有的學員已經用托著頭的手偷偷的捂住了耳朵,孔大力一點沒有在乎,因為這就是他平時說話的音量,除了剛進教室那嗓子之外。
方魚也從剛開始的有些興趣,變成了無聊。他講的根本就不對,這世上也就隻有學堂的教材上會這麽寫,擁有前世築基期修為的方魚的眼界自然不是這麽低的。
就在這胡思亂想中,武科的課結束了,教室裏終於靜下來,不少學員都長出一口氣,孔教習的氣勢太足了!
課間,方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頭翻著書本,突然感覺背後有人拍了自己一下,扭頭看,是早晨和自己一起吃早餐的小胖子方廣寒,隻聽他說:“小魚兒,你對氣感後期有感覺了嗎?”
方魚點頭道:“有一點點了,你呢?”
“我現在感受到內氣需要好久,教習說這是氣感還不穩定的表現。”方廣寒有些鬱悶道。
“那得多一些靜修了,要把氣感變成一種習慣才行!”方魚好心的提醒道。方廣寒的家也是方家旁係,父親是方家釀酒作坊的小管事,算是和方子墨地位相當的人,方魚和他之間話題也就比較多一些。
“嗯,這些天靜不下來,家裏挺亂的,我爹要請他們作坊的人到家吃飯!”方廣寒憨憨的說。
“那留在學堂靜室潛修唄!”方魚順口說道。
“靜室潛修……”方廣寒聽到一個新鮮的詞語,喃喃自語道:“啥意思?”
“就是租學堂的靜室熬夜修煉了!”方魚解釋了一句。
“那去水潭邊不也一樣?”方廣寒問道。
“怎麽能一樣,那邊不能過夜啊!”方魚回答道。
秦越之插話進來道:“在靜室通宵修煉啊,難道你沒有過?”
方廣寒道:“沒有啊,我知道靜室,但不知道這裏還能過夜!”
“要不說這裏麵就屬你的進境差呢!”秦越之說道。
“那我今天回家和家裏說一聲,明天就去試試,靜室裏有床嗎?”方廣寒道。
秦越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方魚怕方廣寒尷尬,忙說道:“有長塌,可坐可臥。”
方廣寒繼續問道:“那有被子嗎?”
秦越之終於忍不住,哈哈笑出聲,說道:“廣寒,那是修煉的地方,被子肯定沒有,不過有墊子,也有扶手。”
一旁一個叫方廣武的方家旁係插嘴道:“自己帶個小褥子、小墊子什麽的管事不會管你的!”
方廣寒道:“那就好,那就好,誰能修煉整夜啊!”
方魚道:“等你有感覺的時候,讓你睡你都不會睡的!”
秦越之道:“那是,我前一段時間就是連續熬了好幾夜,然後就後期了!”
方廣賢這個職業捧哏的及時插嘴道:“真羨慕你啊,越哥兒!”
方廣武又道:“不過,過夜是要收費的,20文,廣寒,你得提前準備好。”
方廣寒道:“怎麽還要收費,不是都免費的嗎?”
秦越之插嘴道:“不收費的話,這些靜室都得被那些整日不上課來蹭飯的給占沒了?”
因為初級學堂的規矩是適齡的孩子都可以上,而且提供免費的飯食,就導致周邊家庭條件不好的適齡的孩子整日裏把學堂當做了飯堂。如果靜室再不收費,那就會被他們當成家了。
方廣武深有同感的點頭無奈道:“的確,到吃飯點兒,飯堂的人太多了!飯的質量也越來越差。”
秦越之道:“是啊,弄得我們天天去外麵吃飯!”
秦越之又繼續道:“不過,廣寒,你要用靜室的話,最近得提前登記了,馬上就是今年的中級學堂入學考核,靜室最近很緊張的。”
方廣武接話道:“是啊,我昨天就沒訂到靜室。”
課間很短,幾句話的功夫,又要上課了,眾人回歸座位。此時,教授文科老先生已經走進教室。隻見這位老先生頭發有些花白,下巴上留著一縷山羊胡,穿著灰布長衫,稍微有些駝背。
坐在方魚後麵的方廣寒拽了一下方魚的衣服,小聲說:“下午一起去小潭邊修煉吧!”
方魚小聲回道:“我今天家裏有事情,下午就不去了!”
老先生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聽聞大家最近都在關注今年三合派學堂的入學考核,借上課前的幾分鍾,我來把我知道的講一講!”
學子們一聽是說三合派學堂的入學考核的事兒,來了興致,望向老先生,專心聽著。
老先生繼續道:“三合派學堂的入學主要是針對十二歲到十四歲這個年齡的學子,參加學堂入學考核,通過即可進入學堂學習。考試分為文武兩科,武科以修煉等級、武藝技巧兩項為主,其它特殊能力另計分;文科考默寫、問答和現場作文,其它特長另計分。”
先生頓了頓,似乎在等大家消化這段話,然後繼續說道:“而最後考試的排名則是兩科綜合成績的排名。文武兩科各占一半。所以,大家不要輕視文科的學習!”
教室裏專修文科的人很少,有這樣想法的學員大都放在另一個班裏加強訓練了,這裏主要是文武兼修的學員,雖是如此,這個靈氣複蘇的時代,誰又能那麽重視文理知識呢?故而一聽得老先生最後把話落到文科的學習上,教室裏頓時一片歎息和嘈雜。
老先生也不動聲色,繼續道:“如果你文科學的好,體悟到浩然之氣,可以跨過練氣,直入神念之境……”
老先生的話還沒說完,一位方家嫡係子弟憊懶的聲音響起:“浩然之氣太難了,幾十年了,青山城裏也沒有修出浩然之氣的,這簡直是在做夢!”
另一個聲音響起:“是啊,先生,你天天說浩然之氣,你自己練出來了嗎?”這也是一位方家的嫡係子弟,他這話說的就有點兒挑釁的意思了。
老先生也不動怒,他對這些學生太了解了,這些資質一般的嫡係子弟,努力和不努力都是那樣,混吃等死而已。所謂學習修煉,無非是讓自己在別人麵前體麵一些。因為方家,或者說所有大家族的體係製度,早就保證了他們這輩子會無憂無慮的度過。
老先生沒有理會那兩個聲音,隻是淡淡的說道:“莫要因為難而放棄,豈不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道理。”
說罷,輕輕一歎,沒有了和學員們閑談的興趣,翻開書頁講起課來:“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這句話的意思是:“道”空虛無形,但它的作用又是無窮無盡。大道深遠,它好象萬物之宗。”
說到這裏,先生稍微停頓,見學員們一臉茫然,沒有提問的意思。就繼續講下去:“遠古先賢已經對道有了深刻的認知,道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人的一生就是尋找道的一生。當然,你也可以渾渾噩噩的過完這一生。”
說著,他看向了那幾個占據課堂最中心位置的嫡係子弟,好像在說,渾渾噩噩就是說的你們幾個。雖然這些嫡係子弟來這裏是為了度過自己的少年時光,但是嫡係就是嫡係,中心的位置是不會變的。
對於先生這種帶略帶惡意的目光,幾個嫡係子弟連頭也不抬,他們沒興趣讀書,在低頭打盹。
方魚見到此景,心中樂道:“老先生這是拐彎罵人呢!哈哈,當年怎麽沒發現這位老先生如此有趣?”
前世的方魚和那些嫡係子弟一樣,對上課學習沒有興趣,對課堂教授的人生道理表示不屑一顧。
他隻喜歡各種各樣精彩的故事,熱愛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對大家口口相傳仁義道德深信不疑,少年方魚的夢想就是期待自己有一天成為義薄雲天的大俠,可以救苦扶難。
隻是他不懂“故事都是編出來的”的道理,不清楚那些口口相傳的仁義道德,隻是書本上的人生哲理的一小部分,甚至不少還解釋錯了方向;當然,就更不清楚大多數人隻是把仁義道德放在嘴上。前世的少年方魚隻是人雲亦雲的遵守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東西,直到他撞的渾身是傷。
這節課很快就結束了,上午的課程也就結束了。方魚收拾好書本,與秦越之、方廣寒幾個相熟的同窗打了招呼,轉身向學堂外走去。
剛出學堂大門,見一輛龍駒車停在那裏,秦雲芝正準備上車。方魚心中有事,沒有說話,笑著衝著秦雲芝點了一下頭,便快步向青山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