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靈和小雙一起坐車返回師大和醫學院，兩人順路。
    李劍垚送馬岩回外院，再順路返回京大。
    此時，紅山縣，十大爺李厚河正在縣裏交接今年的種子。
    往年的玉米種子都是按照當初的約定，留下村裏耕種的，剩餘的部分都交給縣裏統一分配。
    這部分種子留給縣裏適合種玉米的土地後，剩餘的再通過營州市轉給省裏。
    至於每一層加了多少價，那就不是大隊這個層級能夠關注的了，反正利潤空間當初在約定時候已經給留了出來。
    縣裏按照約定給大隊補足口糧和牲畜用糧，倒是沒有人說什麽，自從以低價獲取這些種糧之後，縣裏也嚐到了甜頭，不但連辦公的開支、教師的工資都能解決掉，還能有些剩餘。
    由於李劍垚的原因，每年大隊產出的種子都是一代種，而二代種產量上就會降低一些，直到和現在普通的種子產量趨同的時候，也失去了良種的意義。
    經過兩年多的探索和實驗，種子基地的作用似乎無法被取代。
    總的來說，這種子這個事情上，大隊得到了實惠，縣裏解決了問題，市裏贏得了麵子，省裏贏得了關係。
    但這次，本來好好的氣氛和諧會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因為當初福春和老程的原因，家裏不但收獲了兩幅字（後來自己搞了一幅），也受到了計委的關注。
    這次這邊計委就來了個什麽辦公室的副主任參會。
    戴了個黑框眼鏡，大背頭，麵白無肉，一身幹淨整齊的深藍色中山裝胸前還插了兩支鋼筆。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京城計委來的高主任，組織和領導關心我們的種子生產工作，特地派高主任來給大家指導工作，大家歡迎！”
    大家呱唧呱唧鼓掌。
    薑縣如今也代理著書記，會議由他主持。
    而縣委馬老大上調了市裏，提級之後就要退休了。
    高副主任抬著頭，鼻孔似乎要揚到天上去，點了一根煙，又喝了一口水，這才開口，
    “我叫高廉，種子的事情組織上非常的重視，特意派我過來看看，指導工作談不上，還得靠著咱們市裏、縣裏乃至各基層組織配合。
    尤其希望葫蘆大隊能夠發揚風格，努力為國家培育更好、更高產的良種來。”
    “謝謝組織的信任和領導的關心！”
    厚河大爺順勢一記馬屁拍上去。
    高主任壓了壓手，
    “可我看了咱們的方案，不但種子要賣給縣裏，還要縣裏補償給葫蘆大隊雙倍產量的糧食，這未免有點過了吧？”
    說著眼睛掃了在坐的李厚河、公社宋展明、常務副縣長李厚墨、縣長兼書記老薑等人。
    李厚河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媽的，原以為這個狗屁主任是來捧場的，沒想到好像是砸場子來的。
    “國家正是困難的時候，怎麽能多拿多占呢？我看，這種思想要不得！
    那麽多的糧食，你們一個大隊，吃的完嗎？”
    老薑給李厚墨使了個眼色，厚墨開口道，
    “高主任，咱們之前是和葫蘆大隊通過協商來確定的這個方案，當時縣裏、公社、大隊的代表都在。
    我們縣府也是講信譽度組織，不能當初說好了的方案說推翻就推翻。
    另外，葫蘆大隊的情況也比較特殊，是除了城區全縣單個大隊人口最多的，糧食除了口糧外，還要畜養雞、豬、牛羊、馬匹等牲畜。
    依我看，咱們不如考慮考慮如何能夠使得種子的產量能夠提升一下。
    我聽說現在有化肥能夠促進莊稼生長，能夠提升產量，遠了不說，濱城、黃龍府這兩個地方今年都建立了大的化肥廠子。
    高主任您認識的人多，見識廣，能不能牽個線，給解決一下化肥的問題，您放心，我們不挑，尿素、氨肥我們都要。”
    高主任一拍桌子，
    “現在不是跟你們討論肥料的問題，我是在說他們一個大隊要那麽多的糧食，種子還要賣錢給縣裏合不合理的問題！
    國家正處於困難時期，這種多拿多占的思想要不得！
    我看，不如要麽把種子無償送到縣裏來，由國家統一分配，要麽就你們大隊自己購買口糧，這樣才合理！”
    李厚河剛要張嘴，薑縣抬了抬手，
    “高主任，我們和津河公社葫蘆大隊的種子購買方案是早就約定好了的，如李副縣長所言，我們縣府也是有公信力的，是講規矩的。
    組織讓您過來指導工作，我想一定是讓您帶著組織的關懷過來的。
    我們有困難，跟組織匯報也是正常的程序，組織上要是有能力幫助解決那是組織的愛護，要是沒有能力解決，我們下級組織也沒有什麽怨言。
    可破壞已經製定好的方案，讓原本能填飽肚子，能為縣裏數十萬人地裏多打幾擔糧、能每年提供超過5000隻雞、15萬斤雞蛋，50頭豬的大隊和社員們傷了心，我是不能夠認同的。
    依我看，我們要維護組織的公信力，要真實的兌現當初的約定才是要緊的。
    就這樣吧，厚河你們回去把該帶著的帶著。
    散會！”
    眾人起身散去，辦公室隻剩下薑老頭和副縣厚墨，薑老頭也給厚墨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
    門關上，高主任一拍桌子，
    “你！
    簡直不可理喻！”
    薑老頭眯了眯眼，一身煞氣湧現，
    “高副主任，你代表組織來，我們歡迎。
    可你要插手我們一級縣府的事物，拿出我們上級的文件來。”
    “我是組織上派過來的！我代表上級！”
    “上級讓你跟人民不守承諾的？
    上級讓你一來就擺個譜鼻孔翹到天上去的？
    還是上級讓你過來破壞糧食生產的？
    口口聲聲說國家困難困難，可你知道那些種子能給糧食帶來多大的提升嗎？”
    “你！”
    “我什麽我！
    論級別，我是市委常委，縣委、縣府第一負責人，副廳級，你呢，副處級？
    麻煩你跟我說話客氣點！
    老子在塔山，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你他娘的少跟我吹胡子瞪眼！”
    高廉似乎被老薑的氣勢嚇到了，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