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爺就是比當孫子強，說不過了可以揍孫子。
    有的孫子，比較聽話，站在那裏默默承受。
    而有的孫子，則頭腦靈活，知道呼叫支援。
    比如李劍垚，大喝一聲，
    “奶！”
    這時候爺爺就安穩的坐在了椅子上，捧著自己的煙鬥，似乎要把這玩意給研究出花來。
    奶奶在客廳正在和大姑家老太太聊天，憶往昔呢。
    聽見孫子呼喊，又沒看見人，便走過來問，
    “幹啥啊，我又不聾！”
    大姑家老太太“。。。”，我好像剛被你孫子治好，你這麽說確定跟我沒關係？
    李劍垚賊兮兮的跟奶奶耍賤，
    “奶，我想吃小雞燉蘑菇，小雞用野雞，蘑菇用榛蘑，一點鬆蘑都不放那種！”
    “讓你大姐做去，奶沒工夫！”
    “我大姐做的沒您做的好吃！”
    奶奶假裝生氣的推開李劍垚的腦殼，轉身走了。
    爺爺跟個鵪鶉似的，頭也不抬，就研究手裏的煙鬥。
    李劍垚知道奶奶一會兒就得去解凍野雞、泡發蘑菇去了。
    就是得耍賤，從側麵證明奶奶的重要性，老人年齡大了得哄著。
    雖然奶奶頭不昏眼不花，身體倍兒棒，健步如飛，說點好聽的總能讓人心情愉悅。
    說是啥也不幹了，但每天都轉轉悠悠也歇不下來。
    喂喂動物，做做飯，納鞋底子，縫衣服，外加收拾衛生。
    奶奶要是整天就在那坐著不動李劍垚才會擔心，人一不動彈身體機能就退步，不是什麽好事。
    這邊爺爺見奶奶離開了視線，才狠狠的瞪了李劍垚幾眼。
    李劍垚不管爺爺的虛張聲勢，問道，
    “爺，咱們村裏居然沒有下放過來的人？”
    爺爺吧嗒一口，撇撇嘴，
    “下放都是下放到最窮最破的村子，咱們村兒條件好，公社就沒往咱這邊安排人。
    倒是有幾個村子裏有一些下放的人員，你問這個幹啥？”
    “我主要是覺得，下放的人都是有點本事的，不管是學術還是工作上，可能都有些用處。
    想著要是咱們這也來這樣的人的話，最好把人給利用上。
    隻要不是背叛的大罪，那就是內部矛盾嘛，要發揮他們的餘熱，咱們修路造橋啥的，萬一有合適的人才，不就省得去縣裏、鋼廠那樣的地方求爺爺告奶奶了嘛。
    再說了，這幫人要是整天的喂喂牛馬、掏掏糞啥的，也是浪費人才。”
    “人都看不上下放的，你這還覺得他們有用？”
    “當然有用了，你看我不下地幹活兒，但是出個主意是不是村裏就賺錢，糧食夠吃、雞蛋管夠，孩子有牛奶喝，豬肉也不是什麽稀罕物。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是正確的，下放勞動的人，讓他們腦力勞動也是勞動嘛。
    誰要是不服，就讓他在大隊部呆上一天，給寫一份明年村裏的工作安排計劃。
    寫出來不算，讓大家夥兒討論一下可行性，大夥兒要是都覺得行，那就提拔那人當副隊長。
    你看有幾個能寫出來的？
    沒點本事的人，都不配下放。”
    爺爺看著李劍垚口若懸河，又瞪了一眼，
    “你這是歪理，那不違反政策了了嗎！”
    “誰說的，又沒規定他們到底要幹啥活兒。
    腦力勞動很費體力的好嗎，我通常中午吃完飯，下午不到4點鍾肚子就餓的咕咕叫了。”
    “那是你好吃懶做，吃的多，拉的快！”
    “爺你要是這樣聊天，我就得看看那魚竿是不是得壞了，咱家那幾把破槍是不是撞針還在不在，以及我姥爺還沒有熊皮大氅，是不是拿一個棕色的大氅去孝敬孝敬。”
    “找打是不是！”
    “嘿嘿，玩笑，玩笑！
    要是咱們村有這種人，我就讓他們讀書看報，把政策上的事情都給扒拉明白了。
    讓他們接受最嚴厲的思想改造。
    然後讓他們出謀劃策，殫精竭慮，為村子的發展出份力，別以為能白吃咱們的糧食。
    至於他們出的主意，采不采用，那還不是咱們自己說了算？”
    爺爺摩挲著他的煙鬥，若有所思，
    “你別說，這幫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是識文斷字，了解政策啥的還都是好手。
    東溝大隊就有兩戶，老的老，小的小，天天被攆著去挑土、修河壩，走路都打晃，活其實幹不了多少。
    還不如給他們出出主意啥的，東溝的就指望著種地，不過有二代種子，縣裏也收購，這兩年算是有點餘錢了，不至於挨餓了。”
    “那是啊，都是城裏來的，哪會幹那些農活。
    不過剛來的時候肯定也得先幹活適應適應，畢竟人品好壞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就能看出一二來。
    咱不能對壞人太好，也不能對好人太差不是？
    咱那牛棚，修的都還行，不漏風，有火牆，萬一哪天村裏來了那種人，也得分辨分辨，能用得上的，人盡其才總是錯不了的。
    對於這些人，隻給糧食活命，不給分紅不就得了？”
    “你這小子，處處給這些人說話，莫不是真要再下放一批人？”
    “說不好啊，運動不止，人就斷不了。罪大惡極的都輪不到這一步，這些人有的是鬥爭失敗的，有的是被波及的，有的則是思想上確實有點問題的，當然也不排除是被陷害的，啥樣的都有。
    內部矛盾嘛，歧視、毒打、要人命就過分了。
    總要給人條活路才是。”
    “行了，我心裏有譜了，你就別在這給他們說話了。下放的不一定來咱們這裏，遠的咱也管不著。”
    李劍垚見自己的預防針又打好了一波，也不再聊後續的話題了。
    到時候下放的、下鄉的，人那麽多，肯定還是會有的。
    村裏的老房子有的是在新宅基地上建的，到時候這些人來了不怕沒地方住。
    下放的還好說，本來是要住進牛棚的，有個房子遮風擋雨就不錯了。
    至於那些下鄉的，按照自己的經驗來看，肯定是天南海北各地都有，到時候再說吧。
    要是老老實實的，便相安無事，要是作天作地的，還得給他們治療一下。
    治病救人，自己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