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果然比放馬要輕鬆的多。
    騎在馬背上，慢條斯理的晃悠著，要是馬鞍再寬闊些，李劍垚能在這藍天白雲下躺在馬背上睡著了。
    不過邊上的赤赤則是像個鳥兒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上學是什麽樣的感受，學校裏好不好玩，草原以外的生活是怎樣的之類的問題問個不停。
    李劍垚隻好一句接一句的回答，口幹舌燥。
    這個妹子既渴望外麵的世界，又害怕外麵的世界，帶著一絲好奇又有著一絲憧憬。
    李劍垚隻好跟她講，現在外麵很多人都吃不飽飯，肉食更是不容易吃的到，不像在草原上，渴了可以喝奶茶，餓了就吃羊肉。
    這邊的生活雖然單調，可也無憂無慮，牲口多的，自然不缺吃的，冬天雖冷，可牛糞還是隨便燒的，溫暖的羊皮襖子，溫熱的奶茶，還有飽腹的羊肉可以吃。
    像是在以種田為生的村落裏麵，以粟米、稻穀、玉米麵甚至二合、三合麵為食，糧食豐收了也不一定吃到嘴裏多少，糧食要是欠收了，保不齊就要餓肚子。
    “那你的家鄉怎麽樣？”
    “我的家鄉？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幾年前還是吃不飽的，就像我第一來這邊的時候，其實家裏也是吃的不怎麽樣的。”
    李劍垚把之前的生活情況給描述了一下，又把後麵發生的一些變化說了一說。
    “那現在不是好多了了嗎？至少沒有你像你說的那樣，吃不上飯呢。”
    “我們村子是個例外，現在的生活水平已經超過了國內絕大多數村子，這沒有什麽代表性。
    我曾去過很多地方，有些地方的人依然還像幾年前一樣，地裏收不了多少糧食，每年都有青黃不接的時候，到時候野菜都算是好東西，有的甚至沒有鹽巴，清湯一鍋，上麵漂著幾根野菜，就算是一餐了。
    這個世界上並不都和你家裏一樣，有牛群、羊群還有馬群，我聽巴特爾說你家裏那些羊增加了一些，是公社要求的？
    到時候怎麽分賬？”
    “聽我阿布說，是旗裏的要求，經營方式是不同的。
    改成公社之後，確認經營主體的不同，是國家、集體、牧戶三種經營主體。
    依照不同的牲口規模和草場的麵積以及牧戶的能力來進行劃分，像我們這裏草場廣闊，人口還少，就按照牧戶自牧和代為放牧的方式進行。
    那些新加入的羊，是公社放在家裏代為放牧的。
    等到羊可以賣了的時候，公社會把這些羊給賣掉，這樣我們自己家的牛羊和馬就不用交其他的費用了。
    我們生活的物資，公社裏會有一些，很多時候我們都是通過交換的方式來獲得。
    比如，拿幾隻羊或者一兩頭牛就可以換得一整年的物資。”
    “那你們家這些牲口，我是說原來的那些，是自己家的？”
    “是的，以前也不太多，我阿布和額吉放了很多年的牧，這才從幾十隻羊、幾頭牛和幾匹馬發展到現在的。
    其中，還有我那嘎其額布格那裏給我額吉的嫁妝。”
    “那公社上有沒有其他的要求？比如限製牧場的範圍或者牲口的數量？”
    “我阿布說在旗裏是有過這樣的要求，但是我們這裏更遠一些，草場上空曠的多，如果沒有多少牲口，那草原也會顯得更荒涼。
    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草原上，我們知道草場的上限，也知道給草場休養的時間，沒看我們現在就搬到了這邊來了嘛，這邊是那條小河的上遊了，現在取水要比之前方便的多。
    以前我們用水還是阿布用勒勒車拉過來用才方便。
    放牧的話，更是需要把牲口趕到河邊去飲水才行。”
    “那你們家每年需要賣掉多少牲口，又新增多少牲口呢？牲口的總量會有多大的變化？
    每年生活物資多久去購買一次，每次都大概買多少東西，需要花費多少錢，或者多少隻羊？”
    “你的問題真多！”
    見李劍垚也是拿了個本子在那裏寫寫畫畫，赤赤還是分別回答了相應的問題。
    李劍垚也問了下其他牧民的生活狀態、牲畜情況、草場情況。
    這邊公社化改革之後，除了經營主體的確認，在經營形式上也存在和專業經營和混合經營兩種方式。
    在經營管理上，勞動力、草場、財務、生產、計劃、流通等各個環節上，其實自治區、旗、公社都有著係統化的運營方式。
    接下來幾天，李劍垚跟著吉達大叔拜訪了這裏的公社，從文件上來看，多數還是按照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的方式來進行經營的，吉達大叔他們所處的位置夠偏，所以才用了牧戶經營和代為放牧的混合經營模式。
    更大規模的，那就是國有經營的方式了，牲口更多，同時牧民的數量也更多，不過因為人口的相對集中，牧民實際上沒有自己的牲口，也處於工作的方式中。
    不過草原上不產糧食，更多時候奶製品和牛羊肉還是照樣不缺的，隻不過比不上吉達一家可以自由的選擇吃掉自己的羊，什麽時候吃羊罷了。
    不過國有經營的牧場中倒也做了很多事情，比如牲口的繁育、育種改良，推廣科學的牲畜飼養技術、雪天防凍、牧草收割存儲等等。
    在這樣的努力下，牲口的數量還是比之前要逐年增加的。
    而其他的牧戶、公社那邊，更能體現當下的勞動關係，職能分工、勞動日數、工分的確定和評議、作業組管理，工與酬，除了與耕作區種植糧食的生產方式不同外，其他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麽太多的差別。
    牧區中人口更集中的地方，還有多種經營，比如除了牛羊馬三種傳統放牧牲畜以外，還有豬、肉雞、蛋雞等經營項目。
    除了滿足人們日常的生活所需，還能創造更多的經濟價值。
    在商品流通環節，通常由供銷社來指定采購牛羊、皮毛等，牧戶手中屬於自己的牲畜可以自行處理。
    在整個從生產到流通、從經營主體到經營方式的確認環節中，有著不同地區、不同條件下不同的管理方式。
    在調查的過程中，李劍垚帶來的那些茶葉和煙也成為了攻堅的利器，很多時候，你光有條子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
    而恰恰這些東西李劍垚都不缺，倒是搞到了一手的資料。
    也算是這趟草原之行沒白來，不但放鬆了身心，還切實的調查到了一些具體的數據。
    至於報告，就先寫著，具體數據、情況都有了，也不怕什麽空洞不空洞的了。
    大不了丟給陳主任幫著改改嘛，自己又不要求一作，當然老陳也不稀罕非要署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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