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兩個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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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勒詩說的話不可謂不大膽。
    從他放走飛魚衛之後,蘭斯便懲罰性的停了他的伽片,之後的每次發作都令他生不如死,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蘭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說說而已,你急什麽?”
    “還是說,你的心從頭到尾都在盛朝那裏?”
    阿勒詩沉默一瞬:“沒有。”
    “是嗎?你看你嚇的。”
    蘭斯輕蔑地看著他,冷聲道,“那火藥殺傷力太大,我軍死傷慘重,所以我需要用伽片來製衡它,起碼它不能再出現在戰場上。”
    蘭斯擬了信,陸忍很快收到消息。
    看清信上所寫,陸忍心中一沉。
    他親眼見過西黎城彌漫伽片煙霧時的慘狀,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北陽關。
    於是,雙方短暫地達成了協議,擊擊蹦與伽片都不允許在戰場上使用。
    但蘭斯在末尾還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要見溫妤。
    陸忍眯了眯眼,冷笑一聲,信紙在他手中化為粉碎。
    三不救表示質疑:“陸忍,伽片真有那麽厲害?人吸食便也罷了,焚燒竟也會導致大範圍被迫吸食?”
    陸忍沉吟一番,尤為詳細地向三不救描述了伽片的特點。
    “這聽著像是中毒了。”三不救皺起眉頭。
    “中毒?”
    陸忍想起什麽,“公主確實提過,伽片還有一個名字叫毒品。”
    “哦?公主提過?”三不救褪去了嘻嘻哈哈的模樣,神態變得極為穩重,“陸忍,你能弄來吸食過伽片的人嗎?”
    “你要做什麽?”
    “我可是神醫。”三不救拍拍胸脯,“如果這真的是一種毒,也許會有破解之法,隻是我需要一個吸食了伽片的人,了解症狀。”
    陸忍眸光閃了閃,指尖敲著桌麵,沉聲道:“你有把握嗎?”
    三不救嘴角抽抽:“我再說一遍,我是神醫!你能不能對我有點認知?!”
    “不能因為我對你有求必應,你就忘記我三不救這個稱號是怎麽來的?這世上還沒有我解不了的毒,除了……”
    不知想到誰,三不救努努嘴,哼了一聲,“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我都能拉回來,我可是真真正正地和閻王搶人,陸忍,你最清楚不是嗎?”
    當初十三歲的陸忍還不是此刻的戰神,那時若是沒有遇見三不救,他早就馬革裹屍了。
    “有一個人,符合你的要求,現在正關在大理寺的慎刑司。”
    陸忍口中的那個人,正是當初將伽片獻給皇帝的西黎公主,愛麗絲,蘭斯的親妹妹。
    “那還等什麽?”三不救道,“我最討厭別人拿東西威脅我救人,蘭斯拿伽片威脅你,就是在威脅我。”
    陸忍聞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義氣。”
    “值得你叫一聲爹嗎?”三不救一臉認真。
    陸忍:……
    “滾。”
    陸忍十分信任三不救的醫術,當夜便擬了折子,親自秘密返回盛京。
    此事事關重大,需要保密,萬萬不能走漏了風聲。
    如若三不救真的能解決伽片的威脅,對整個大盛,甚至對整個聯軍來說,都是好事,並不見得所有國家都心甘情願地成為蘭斯的馬前卒。
    而且……公主想必也會很開心。
    陸忍回到盛京後,第一時間進宮覲見。
    他將蘭斯所言和要求稟告皇帝,請求從大理寺調出愛麗絲。
    宏德殿的大門從下午一直閉到了晚上。
    直到圓月高掛,陸忍才走出殿門,他抬頭望著月亮,隻覺得盛京城的月亮似乎比北陽關要圓。
    盡管心中的思念已經難以抑製,他恨不得馬上飛奔回公主府,但他還有要事要完成,隻能強壓下心頭的悸動。
    在北陽關時,隻能通過錦袋慰以相思,此番距離公主府如此之近,卻也不能立時見麵。
    來到大理寺,江起親自帶著陸忍前往慎刑司。
    “勞煩江大人帶路。”
    “本官已收到聖上口諭。”江起伸出手,“陸將軍這邊請。”
    二人並行,陸忍看了江起一眼,問道:“公主近況如何?”
    江頭:“公主很好。”
    “那就好。”
    “嗯。”
    陸忍沒再說話。
    江起也不再多言。
    像兩個人機。
    溫妤不在時,他們似乎隻是同朝為官的關係,算不上多熟,若無正事,也不會過多寒暄交談。
    更深露重,慎刑司尤為的陰冷,僅僅是靠近一些,便覺得一股濕噠噠的寒意往骨頭縫裏鑽。
    普通人若是站在此處久了,怕是會莫名其妙得了寒症。
    但江起和陸忍顯然並不受此影響。
    江起平日裏無事最喜來慎刑司,雖然犯人們都很不歡迎他,甚至對他的到來十分恐懼。
    而陸忍則是在戰場的死人堆裏殺進殺出,殺人都不眨眼,慎刑司又怎麽會對他產生影響。
    雖然他確實對慎刑司中的江起感到有些意外,和在公主麵前差別太大了。
    “陸將軍,前麵便到了。”
    陸忍時隔半年,再次見到了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的愛麗絲。
    她此刻還沒到犯毒癮的時候,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要拿下陸忍時的張狂肆意。
    聽到腳步聲,她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兩顆眼珠直愣愣地盯著一處不動,仿佛被凝固了。
    江起微抬下巴,一旁的獄卒立馬點點頭,踢了一腳牢門,喊道:“愛麗絲。”
    愛麗絲沒有反應,思維變得有些遲緩,她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
    從來沒有人和她說話,一直都是她獨自在這慎刑司的牢房中忍受伽片的侵蝕。
    她想死,卻又不敢死。
    不是貪戀人世,而是貪戀伽片的滋味。
    若是死了,便再也吸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