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水淼淼搖著頭，主動貼上了聞人仙退縮的手，“是師父您說的我們師徒之間不用說這些。”
    師徒？
    可他不是個合格的師父，從來都不是，所以他不應該在纏著水淼淼的，如今恐他也沒有能力……
    當水淼淼主動把敞開心扉的機會擺在眼前時，聞人仙卻畏縮了轉移著話題，。“你在睡會兒，我出去看看。”
    “你到底在不安什麽？”水淼淼出人意料展開雙臂環住了聞人仙的頸項，動作有點大膽了。
    被水淼淼的氣息所包裹，聞人仙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下意識的要推開水淼淼。
    水淼淼越發抱緊了些，她不喜歡現在的聞人仙，多愁善感的，賢彥仙尊若看見是會殺了她的，她自己也會愧疚難安的，怎麽能將一輪明月拉下了凡塵。
    “會沒事的對嗎？”水淼淼放柔聲音又問道，側過頭，氣息噴在聞人仙的耳旁，“師父是最厲害的。”
    他不是。
    聞人仙在心中駁斥，卻無法真正開口反駁，他亦有恐懼，亦有做不到的事，可無人允許他訴說。
    他是聞人仙就得無堅不摧。
    而此刻水淼淼環抱著聞人仙，給他開辟了一方天地，那日在聖元老祖祭台前也是如此。
    水淼淼用她那弱小的身軀，擋住了那些幸災樂禍的眼神，不懷好意的視線，還有等著看聞人仙笑話的惡意…水淼淼總是這樣，總是能為聞人仙開辟一方獨屬於他的天地。
    在此間，他可以傷心，可以懼怕，可以無助。
    手抬起又放下，水淼淼察覺到了，騰出一隻手抓上聞人仙的手腕將其拉到了自己的脊背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聞人仙不是聖人沒有那個定力，雙手猛然環上水淼淼，聞人仙頭栽在水淼淼的懷裏，貪婪的汲取著溫暖，“或許不可能了。”
    終於聽到聞人仙的聲音了，水淼淼暗自鬆了口氣，她不知道聞人仙怎麽了，但她需要知道聞人仙怎麽了。
    睜眼看到的是雲淡風輕的聞人仙，水淼淼就知道他怕是不想說了，他想一個人扛，這可不行。
    “知道嗎淼淼，我原本想是登上仙船休息的，可我連讓仙船展露原型的能力都沒有了，不得已才尋了這木屋，我能感受到它們的，它們卻不聽我使喚，我找到了這樹屋，卻連爬上來都”
    那盞茶的後遺症，比羲婆口述的還要狠毒千百倍。
    你不能說聞人仙廢了，他能感受到靈力，但無法使用，所以該怎麽辦？認命做不到，似乎還有希望，可……
    “我們去找醫師。”水淼淼打斷聞人仙的話，給予著力量，“總會有辦法的，既是藥是毒就總有解法，隻要根基未毀就有希望。”
    聞人仙搖著頭，用力抱著水淼淼。
    不能找醫師。
    聞人仙不是水淼淼，他的威名他的畫像早在神魔界流傳了千百遍，無名醫師沒有用，而有名的醫師自都知曉聞人仙一兩分，所以不能找醫師。
    當一個醫師確診無能為力，那麽聞人仙被廢的消息瞬息就會傳遍整個神魔界。
    聞人仙不怕死，但若廢了，他會獲得父親嫌棄的目光，賢彥仙尊失望的目光，母親的，母親的目光從不在他身上停留。
    若聽聞他廢了，母親的目光就會停留了嗎？
    聞人仙騙不了自己哄不了自己，他能察覺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自己的存在從來都與修為高低劃著等號，失去了修為，就等於抹除了他的一切，他沒了存在的意義。
    喊他膽小鬼吧，嘲笑他吧，他願就此死去，也不想看到眾人失望的目光，他會被好好養著的，古仙宗不缺一口糧，但他會被遺忘等同丟棄。
    木屋震顫了起來，牆壁突兀的出現裂痕，水淼淼鬆開環住聞人仙頸項的雙手，搖晃起他的雙肩。
    “師父，師父。”
    是地震了嗎？這樹屋質量看起來不太合格，他們是不是該跑了。
    聞人仙身上宛如彈射出來的靈力將水淼淼狠狠的撞到牆上，牆體本就出現了裂痕，水淼淼這麽一撞，直接撞穿，半個身子跌了出去。
    謔！這樹屋建的還挺高。
    哎？看起來不像是地震啊，整個地界，似乎隻有這顆參天大樹與樹屋被無形的氣破壞著。
    水淼淼就看了一眼，根本來不及感歎，身子還在往外傾斜，頭若落地那場麵怕就要血腥了點。
    “水淼淼。”聞人仙撲上前抓上了水淼淼的手。
    水淼淼懸掛於空，望向聞人仙，他四周靈力四溢正摧毀著樹屋。
    聞人仙搖著頭神色慌張懊悔的在說著什麽，水淼淼卻聽不見，耳邊隻有風咆哮的聲音，簌簌木牆落下的聲音，還有靈力殺伐之音。
    聞人仙想將水淼淼拉上來，但樹屋潰散也就在幾息之後。
    有淚滴落下來，聞人仙知道他怕真的不能在保護水淼淼了，可似乎他也從來就沒有保護住過水淼淼。
    幹脆躍落出來，聞人仙將水淼淼拉入懷裏，翻身一轉將自己墊到身下，隨風一同墜落。
    落地有靈力相助，聞人仙毫發無損，而聞人仙卻無法控製靈力護住水淼淼，水淼淼被震的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心卻是興奮的，因為看起來，聞人仙不是不能使用靈力，而是無法控製靈力，不是那種經脈斷裂丹田破碎的死局。
    這難道不夠讓人開心嗎？
    感謝這次靈力的失控，讓水淼淼將心放回了肚子裏，不是死局，她會找到恢複的辦法的，她發誓。
    樹屋坍塌轟然而下，聞人仙隨即翻身而上，將水淼淼護到身下，用身軀抵擋住那些掉落下來的木頭。
    從震感中回過神的水淼淼眨巴著她那亮晶晶的帶著水霧的雙眼目不轉睛的望著聞人仙。
    聞人仙低下頭心神隨之一動，他不明白水淼淼為什麽能像看英雄一樣的看著自己。
    難道此刻的聞人仙算不上英雄嗎？
    他保護住了水淼淼，毋庸置疑的，他與水淼淼一起墜落，沒有讓一塊木頭砸到水淼淼。
    雖然沒有避免腦震蕩，但在那一瞬聞人仙用盡了他能施展的全力將水淼淼圈入懷中給予著力量安慰，水淼淼因墜落快要掉出嗓子眼的心由此定了下來。
    水淼淼一直渴望但從不主動尋求的，也不過就是一方能讓自己那破碎不甘的心安靜下來的歸屬。
    隻是聞人仙從未窺見過水淼淼那顆弱小不安仿徨的心，他眼中的水淼淼是明媚無畏的，所以他需要更優秀而來保護她。
    而他卻一次次的讓水淼淼受傷。
    聞人仙避開了他一直渴望的水淼淼的視線坐起了身，壓住聲音中的顫抖，強迫自己冷聲說道，“我會給宗門發消息，會有人來接你跟賢彥仙尊說一聲，就說我，我去遠遊了，其它的不要多言。”
    什麽意思？水淼淼瞪大雙眼，要質問的話語成了一串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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