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低沉的防空警報覆蓋了整個木葉，播撒在空蕩蕩的街道上。
    早在收到前線預警之前，暗部與木葉警備部就已經將所有平民轉移到了地下防空洞內，此時隻剩下少數幾個人還停留在外圍等待消息。
    在紅月升騰的那一瞬間，這幾支小隊的所有人動作都為之一頓，身體僵硬在原地，手背上浮現出一個清晰的角風車紋路。
    地下防空洞內的情形則顯得更加混亂些。
    人數不足的木葉警備部勉力維持著周圍的秩序，嘈雜聲卻始終不絕於耳。
    哪怕木葉早已將小半個地下空間，甚至根部曾經的總部都臨時征用，作為村民們的安置地，但是十數萬平民一口氣擠進來，卻仍讓這大片的地下空間裏彌漫起渾濁的空氣，入目所及皆是一片亂糟糟的景象，時不時還有幾個人試圖趁亂作祟。
    他們之中有的隻是見財或見色起意，有的則是其他村子提前安插進木葉的間諜。
    不過亂世用重典，在這種緊急時刻，木葉警備隊的一眾人等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作為臨時村內指揮的奈良鹿久站在門口處焦急的等待著，麵前的長波電台時不時會傳來幾封短消息，匯報前線的戰況。
    但是，從剛才開始，電台就一點消息都收不到了。
    不僅僅是前線，即便是他們布設在村外的幾個崗哨也沒了回信。
    即便他們對佐原大人的力量有著足夠的信心，在看到現在這幅前所未有的情景之後，心中難免還是會升起些許焦慮。
    他手裏緊緊的攥著一張白紙，上麵隻寫著一行短消息。
    【不要外出】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外麵發生了什麽？’
    盡管奈良鹿久心中這般想著，卻還是忍不住生出擔憂。
    在這種情況下，他隻能呆呆的望著那扇將他們與整個外界相隔絕的鐵門，憂心忡忡的等待著。
    等待結果。
    佐原霧等人埋下的暗手，是絕對正確的。
    在木葉以外的其他村子，此時已經全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情景。
    才剛被撤離了大半木葉駐軍人手的砂隱村內，最後幾名負責維持基本秩序的木葉忍者，此時已經倒在街道的血泊中央。
    發動此次特別行動的一名前砂隱上忍，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原本黯淡的夜色中央，已是一輪紅月懸掛。
    刹那間，在場所有人的手背中央，都浮現出了一枚深沉的角風車紋路。
    所有人都在瞬間失去了神智，愣愣的站在原地。
    若是以「六眼」向他們望去，就能見到一段段細微的查克拉，從他們的身體之中匯集成流，湧入無邊無際的天空中央，徑直朝著遠方集中。
    不論是平民還是忍者。
    隻要是月光所照耀的大地上，盡皆如此。
    即便是深埋於地下，已經許久都沒有露麵的殼組織，也察覺到了天空的異變。
    大筒木一式甚至親自出現在了月光之下，沉默的望著這一幕。
    在六道輪回眼之力的庇佑下，他身後的角都等人還能保持清醒，但是在望見這一幕時，卻大多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一式大人，這究竟是”
    角都下意識的開口詢問。
    大筒木一式卻答非所問，靜靜的歎息了一聲：“渺小的人類，終生都在試圖去染指獨屬於神明的力量。”
    “恐怕那家夥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神明掌中的棋子罷了。”
    “可惜.”
    “哼。”
    他負手立在所有人身前，麵上流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角都仍舊不明所以，卻不敢再繼續問了，隻是安靜的侯立在一側，過了許久才小心問了一句：
    “那，一式大人。”
    “我們現在要不要主動出擊？”
    大筒木一式聞言一怔，而後立刻蘊著幾分惱火掃了他一眼，卻又強行克製住，恨聲道：
    “出什麽出？”
    “我的力量還沒有恢複完全！”
    角都怔了下，語氣比剛才更小心了：
    “那我們”
    “繼續原有隱藏計劃！”大筒木一式撂下一句，就大踏步的回了他的貝殼。
    那不就還是躲著麽？
    角都心裏暗自腹誹了一句，卻也明白過來。
    別管外界的情況再怎麽變，反正他們這位大人現在哪一方都惹不起。
    先縮著吧。
    同樣的場景在各地同時發生著。
    岩隱、雲隱、已經被滅亡的霧隱、各個小型忍村.
    所有擁有查克拉的人們。
    無數量變，最終匯集成為質變。
    極致升華。
    這一切的結果，映射在眾人麵前的宇智波光身上，令她全身都仿佛籠罩在純澈的光輝中心，將這超越一切人類想象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少女身後那龐大的巨木，就如同一座巨大的發信塔，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的接受著各種各樣的人類、生物所傳遞而來的力量。
    待到一切偉力都被收攏到那雙猩紅的眼眸之中。
    宇智波光僅僅是安靜的立在那裏，就讓人莫名的生出一種恐懼感。
    那並非是來自主觀判斷層麵的感官，而是來自更深層麵，源於細胞意誌，下級生物在麵對上級生物時本能的戰栗。
    宇智波彌生不禁咬牙望向前方，幽暗的須佐能乎早已開啟到了第三階段，艱難的庇佑著周圍所有人。
    但即便擁有著與對麵那女人同一水準的萬花筒寫輪眼，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所開啟的須佐能乎，正在這暗紅的月光之下，被某種無形的瞳力不斷的侵蝕著，一寸寸、一分分，如同被秤砣壓倒的天平，難以抑製的倒向另一側。
    即便是曾經麵對幾名大筒木的時候，她也僅僅在芝居一人麵前，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壓迫感。
    哪怕她再如何不願意承認，宇智波彌生都清晰的意識到了。
    自己不是麵前這個女人的對手.
    能夠安然立於她麵前的，唯有佐原霧一人。
    憑借本能開啟的「無下限術式」以可選擇的方式屏蔽掉了一切能夠摻擾進光線中的瞳力，佐原霧仍舊神色平靜，哪怕以「六眼」親眼看到了無數查克拉湧入麵前的宇智波光體內，表情也沒有絲毫改變。
    反倒是宇智波光有些意外。
    本就已經掌握了數個大小忍村的她，現在體內所蘊含著的查克拉總量，早已不是尋常人所能相媲美的了。
    甚至於，連最強的九尾都無可比擬。
    但是，在「刻印月讀」啟動之後，她卻分明感受到自己所掌握的查克拉總量，竟然一口氣拔高了數倍之多，遠遠超出她之前的預計。
    這龐大到難以控製的力量，甚至讓她的那雙眼睛都不由泛起了一抹璀璨幽光，恐怖的氣魄裹著宛如颶風般的爆浪源源不斷的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形成一團完全由查克拉所構就的、徑直朝天空奔湧的查克拉柱。
    少女的唇角隱隱顫抖，難以克製的露出笑容。
    她朝著佐原霧的方向伸出手：
    “霧。”
    “你看到了嗎？”
    “現在的世界已經和平了。”
    “所有能為月光所觸及的地方，將不再有戰爭、糾紛。”
    “隻要我將所有力量都歸於一身，剩下的人們就會過上他們夢寐以求的和平的生活，像他們一直所渴望的那樣。”
    “我們，已經不需要繼續戰鬥了。”
    “隻要這個術還能持續下去，我們就能一輩子都.”
    “隻有這樣而已嗎？”
    正當宇智波光激動的說著，佐原霧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低聲歎息。
    少女聞言，明顯怔愣了片刻，不解的望向他。
    “多麽脆弱的和平。”
    佐原霧在眾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她，口中的話語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和平？一輩子？”
    “你究竟是抱著多大的覺悟說出這種話的？”
    “隻不過是一種控製類的瞳術，脫離了操控就全然不受管束——甚至現在，就在你的麵前，我們的前線上都還有數以萬計的木葉忍者藏身在地下深處，根本無法被你的目光所籠罩，仍舊自由的行動著。”
    “憑這樣的你，也有信心背負起全忍界所有人的人生嗎？”
    聽著佐原霧的話語聲，宇智波光的表情明顯僵滯了一瞬間，連那‘和平已經實現’的偽願上似乎也出現了一絲冷酷的裂痕。
    她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那隻是隻不過是”
    隻可惜，佐原霧並沒有給她繼續反駁的機會，而是繼續道：
    “隻不過什麽？漏網之魚？”
    “那我呢？”
    “我可就站在你麵前。”
    佐原霧停下腳步，與麵前的宇智波光隔著咫尺之遙沉靜的對視著，語氣平淡：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說出口。”
    “一輩子也好，世界和平也罷。”
    “就是這麽沉重的話。”
    “光。”
    “你這個人，滿腦子都隻想著自己呢。”
    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話語，但卻突然讓麵前的少女破防了。
    她下意識的瞪大了那雙美眸，以前所未有的冷硬望向麵前的男人。
    有著共同的理想，走著同樣的道路，渴望著世界的和平.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對方能夠阻攔自己在這條認定的道路上前行的理由。
    這一刻，宇智波光像是忽然有些理解了。
    就像是自己絕對無法允許其他人質疑自己正在行進的道路一樣。
    霧君，同樣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麽。”
    少女情不自禁的低歎了一聲，垂下了頭顱。
    正如以前在這片大地上所發生過的一樣。
    忍者之間，終究是要以刀與劍，血與火說話。
    憑借嘴遁讓對方認可自己，終究是一場夢幻泡影般的幻夢。
    “霧。”
    宇智波光開口時，緩緩抬起了頭。
    隻不過，再一次出現在這雙猩紅眼眸之中的，卻不再是那如蜜般黏稠而沉凝的愛意，而是堅毅的決絕，再無遲疑。
    “我會讓你認可我的。”
    佐原霧聞言卻忽的笑了：“就該這樣才對。”
    下一刻。
    “轟——！”
    紅與藍的對撞，轟然響徹在這片大地之上。
    蘊藏於兩個人身體深處的磅礴力量，猶如兩片大海驟然湧入一塊凹陷的穀地，以不同的色彩交相輝映。
    但呈現在其他人眼中的，卻隻餘下浸沒了整個視野的光。
    即便是晦暗的天空，也被這無垠的光彩所點亮。
    刹那震動過後。
    二人同時朝前邁出腳步。
    “咚！”
    沉重的步伐交錯落地，在脆弱的地表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跡。
    苦無與短刀錯落交鋒，同步裹著查克拉與空間的刃口撞擊的瞬間，中間甚至隔著一層薄薄的膜。
    明明根本沒有觸碰上，卻硬生生在周圍的大氣中央崩散出一圈呈擴散狀的雲，化作極致的黏稠。
    佐原霧的動作卻沒有因此停下半分，手中苦無倒持著沿刃口橫劃，另一隻手呈掌狀上抬，指向對方下頜。
    未等他手臂伸直，握在少女手中的短刀已然撥開苦無刃尖，凶狠的前刺。
    隻是手中勁力尚未使盡，胸腹之間猛地傳來一股巨力。
    佐原霧前點的腳尖支撐旋身，作遮掩的推掌刹那回收，豁然便是一擊墊步前踢。
    身高腿長的優勢在極近身的體術短打範圍內被彰顯得淋漓盡致，哪怕刀尖明顯比他的手臂要長出一截，也隻能在他胸前一寸停留片刻，緊跟著少女的全身就在這一擊之下飛射出去。
    宇智波光咬牙在半空中穩住身形，翻滾著在地麵上連按了數掌停住後退的巨力，那雙猩紅的眼眸不斷收縮，試圖捕捉霧的身形，手中飛快結印。
    “火遁·豪火滅卻！”
    驟然從口中噴湧而出的火光，在恐怖到超越絕大多數尾獸的巨量查克拉加持下，爆發出了遠超常人規模的豪火。
    奔流的暗紅如同一麵遮蔽了整個視野邊際的巨壁，橫向朝著佐原霧所在的方向平推而去，無論是二人腳下的地麵，亦或是周圍致密的林木，全都如同海嘯推移下的草葉般難以抗拒的被碾壓作一片深沉的焦黑，徑直朝著縱深方向擴散出數公裏之遙。
    但是，待到火焰消散，宇智波光的視野中，卻忽的失去了佐原霧的身影。
    ‘在哪？’
    猩紅的萬花筒如同風車般飛旋，但這平坦的開闊地上卻是一片空蕩。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少女猛地轉身。
    刹那間，幽暗的刃口頓時湧入了她的眼簾。
    “錚！！”
    刺耳的金屬摩擦響於二人這咫尺之間響徹。
    深邃幽暗的盾牌阻攔在雙方麵前。
    此刻的宇智波光再不敢有絲毫遲疑，全力以赴之下，暗紅色的須佐能乎陡然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極速擴張開，直接凝聚為第四階段。
    與此同時，出現在她那須佐能乎手中的，還有一柄從未見過的劍與盾。
    望著她須佐能乎手中的武器，佐原霧像是想起了什麽，饒有興趣：
    “十拳劍與八咫鏡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