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紅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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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六月末的高地驕陽似火,炙烤著這片南方地域。

    可是如今已經五月中旬,科倫氣溫也不過是堪堪回暖,不用穿著厚實的羊毛衫,但是到了夜晚,極大的溫差依舊讓人圍著火爐不願離去。

    不過不管再怎麽不願意離開溫暖的房屋,收到手下消息的奧羅倫,還是不得不從情婦身上抖了抖身子,慢慢穿著皮甲掛上佩劍。

    “這麽晚了也要去?就不能等天亮再去嗎?”坦誠相待,渾身雪白的情婦有些不滿的說道。

    恐怕任憑誰剛進行到一半,就中途停止也會不滿。

    “那群操蛋的北境佬打了過來我有什麽辦法?還有那狗日的獵獅騎士,老老實實呆在荒野那片窮鄉僻壤不好嗎。”奧羅倫嘴裏不停咒罵著,不過這時他卻笑出了聲“不過也幸好是他們,我才能賺這麽多傭金。”

    奧羅倫是一支傭兵團的團長,手底下有著五千兄弟跟著他混飯吃。

    平常替一些貴族幹活或者接取商隊的任務生活,當然偶爾也會客串一下強盜,劫掠一些小山村之類的。

    因此別看他人多,身份卻依舊低微,甚至還比不上一名騎士,被眾多貴族所厭惡。

    但是他沒想到天大餡餅居然會就這麽落到他頭上。

    本來他正因為在西境劫掠了一個村子被西境貴族所通緝,為了避避風頭來到了南境,可是沒想到南境公爵居然召見了他。

    並承諾他隻要這場戰爭結束,不僅會獲得大量的傭金,還會被冊封為一名男爵。

    如果說前者他還得考慮一下要不要加入兩個公爵之間的鬥爭,那麽後者的獎勵直接讓貪婪充斥了他的內心。

    “那名獵獅騎士名頭響亮的可怕,聽說光是他殺的人就能填滿一座鎮子了。”前凸後翹的情婦倒是說著自己從坊間聽來的傳聞,臉上有些害怕。

    “嗬嗬,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當初我倒是在西境聽過他的一些事跡。”奧羅倫滿臉不屑“在我紅毒蛇麵前,也得跪下來舔我的大雕。”

    他能混成這麽大的傭兵團團長,全靠他那高深莫測,如毒蛇般凶狠的槍技,當初甚至單對單的情況下殺死了一頭巨怪。

    因此對於這什麽獵獅騎士,他並不有什麽畏懼,更別說當初這人在西境聽說也是一名傭兵。

    大概率不過是一個運氣不錯的小子罷了。

    “老大,那個老家夥已經催半天了。”

    就在這時,門外那名身穿皮甲,戴著個尖頭盔的傭兵又開口了。

    “等我回來,就先讓你舔。”紅毒蛇笑嘻嘻的狠狠抓了一把乃子才扭頭離開。

    他帶著幾名心腹朝著科倫城牆而去,當被那位公爵雇傭後,他就被派來守衛科倫的西麵城牆。

    科倫處於高原之上,四周是極為廣闊的田野,處於城牆上甚至能看見遠處的塞洛湖畔,因此整個視線範圍內堪稱一覽無餘。

    現如今這些田野上,一頂頂白色的帳篷如同雨後的蘑菇冒出,密密麻麻,火把通明,一眼看去直至視線盡頭。

    “這鬼天氣,就不適合打仗,就應該待在屋裏玩玩女人,喝喝熱馬奶。”

    一股寒風襲來,奧羅倫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立馬罵罵咧咧起來。

    “奧羅倫不要忘記我們的契約,隻有把城牆守住你才能獲得我們承諾的一切。”

    一道中正平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奧羅倫扭過頭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後,笑嘻嘻的說道“原來是潘托大人,你叫我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對方已經到達了城下,按照軍官們的推測,他們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下一次你撒尿的時候就會發動攻擊。”潘托穿著寬鬆的長袍禮服,白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所以,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堅守城牆,而不是去玩那該死的婊子!”

    本來他隻是一名城堡學士,負責管理一些事物和教導伊塞利家族的後代,如今他已經年過半百,頭發已經全白,按理來說不用大半夜還如此勞累,但如今隨著戴蒙將高級軍官們帶走,隻能由他來充當科倫臨時守備司令。

    畢竟也不能指望佩妮這個女人和那位才十三四歲的小公爵。

    “潘托大人你實在是太過憂慮了。”奧羅倫並沒有生氣,隻是一臉笑容的說著“科倫的城牆足足有二十八刃高,除非對麵這群北境佬長出了翅膀,否則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就來到城牆上。”

    “誰知道呢。”潘托不置可否。

    隻是憂慮的看著城外。

    實話實說,這場戰爭打成這樣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當時麵對南下的北境大公,他們一致認為就算南境的兵力或許會遜色一些,但因為占據地利,這種差距將會被抹平。

    對方唯一的結局就是在這片大地上丟下大量的屍體,然後不得不狼狽的退回自己的狗窩。

    但是誰也沒料到,本來在黑石堡已經布置好的主力軍卻突然被戴蒙帶著南下,這一去就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

    而現在對方一路連勝,僅僅隻是一個多月就打到了科倫。

    被抽調了士兵的科倫也隻剩下城衛軍和臨時招攬的傭兵與征召的民兵。

    科倫城裏那些貴族不顧被戴蒙殺死的風險,天天痛斥這種瀆職的行為。

    一些士兵甚至覺得這種抵抗已經毫無意義,當第二天時就不見人影,直到抓了十來名溜號的士兵在眾人麵前剝了皮才狠狠的殺住這種不良風氣。

    不然恐怕還沒開打就投降了。

    這一切都太過荒謬,明明是關乎自身生命的戰爭,那位戴蒙元帥卻反而置之不理。

    甚至說難聽點,看似繼承公爵的是那位小公爵,但北境大部分的貴族實則是支持戴蒙,真正有話語權的也是這位浪蕩騎士。

    對方如今卻仿佛完全遺忘了這些。

    潘托也曾派人還有信鴉去詢問,收到的消息也隻有堅守二字,卻無半點支援或者準備回來的消息。

    所以現在在黑石堡的克羅斯老侯爵落敗後,潘托不得不開始思考,怎麽靠著科倫城一萬城衛軍,兩萬征召民兵和一萬民間雇傭的傭兵守衛科倫。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除非戴蒙回援,亦或者一顆隕石從天而降砸在北境軍團頭上,否則科倫城不可能守得住。

    因此,現在他思考的已經不是守衛科倫,而是科倫淪陷過後,他和佩妮一係的人該何去何從。

    坦白來說,他隻是一名精通一些政務、學識和醫術的學士,對於軍事完全一竅不通。

    就連名將克羅斯老侯爵都沒能守住黑石堡,他不認為科倫僅僅隻是城牆高上半截他就能守得住。

    “奧羅倫你在西境幹的事,西境公爵早就通過信告訴我了。”潘托看著這位傭兵團團長,決定再給他上點眼藥,讓他在接下來的守城中,更加賣力一點“因此你應該知道這場戰爭輸了後,你的後果。”

    奧羅倫臉色一下難看起來,眼睛裏的光芒明滅不定。

    ……

    當再次站到山坡上,用望遠鏡遠眺前方的科倫城。

    李維也不禁感覺萬分唏噓

    當初一人一獸帶著莉婭逃出科倫仿佛還是昨天,如今細算下來卻不多不少就快一年了。

    他也不再是孤家寡人的小兵癩子,如今早已經是名聲響亮的獵獅騎士,高崖堡領主,手底下有著將近萬把人的領地和幾千精兵悍將。

    科倫城上空,幾隻冰雪術士的雪鳥在來回盤旋,不時高飛或者低旋,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免得被對方的施法者或者弓弩打下來。

    “大人,你說這城能打下來嗎?”萊頓站在已經冒出嫩芽的草窠裏,看著科倫那高達二十八刃的城牆,滿臉憂慮。

    作為荒野上土生土長的人,它並沒有見過太多堅城深池,按照它的想法,本來以為有十三刃城牆的黑石堡已經算是一座大城,現在卻發現壓根不是一回事。

    如果說麵對黑石堡隻是有種井底之蛙之感,那麵對足足有著二十八刃城牆的科倫,那完全就是自身渺渺,而天地浩瀚。

    就算隔著很遠的距離,巨大的氣息依舊撲麵而來。

    “打不下也得打。”李維收回望遠鏡,目光看向後方的隊伍營地。

    那裏正有無數隨軍工匠正在連夜組裝雲梯和攻城車。

    經過軍官們的計算,就算攜帶著在黑石堡製造的攻城器械會拖累行軍速度,但是也遠比到了科倫重新打造更快。

    因此一致決定將這些攻城器械帶著過來,隻需要組裝加強就能使用。

    “我們的投石機和床弩準備好了嗎?”隨後他詢問道。

    “大人,加上蒙維特伯爵的,我們一共有五架投石機和十二架床弩,火油也有幾十桶,完全足以支撐打上一場。”萊頓說道。

    李維點了點頭。

    當初在荒野上發現了油鬆木,他就派人將其收取下來,製成了火油。

    因為油脂過於豐富且容易自燃,這種油鬆木隻有寒冷的北方才有,德貝境內幾乎沒有。

    這玩意兒效果比野火這種煉金造物差了一截,因此不是什麽軍事禁物,他就算拿來用,也沒人會指摘什麽。

    說實話,這場戰爭打到現在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想象中眾人必須經曆一場苦戰才能打下科倫,但是事實恰恰相反,一路上打下來他們可以說順利的過分。

    唯一的損失也就是被克羅斯陰了半數的施法者,至於被野火炸死那幾千士兵,放在二十多萬的北境軍團裏,也就頂多稱得上小有損失。

    麵對南下的北境軍團,南方的白骨要塞偏偏突然迎來危機,戴蒙不得不南下援助。

    這一切說實在的,有種天佑他們這一方的感覺,就算是領主大人,心裏也不禁嘀咕幾聲聖光女神保佑。

    因為實在是太過巧合了一點,不然按照正常發展,他們恐怕還在卡利亞小鎮吃苦仗,哪能現在就打到了科倫。

    “也不知道緹娜在高崖堡沒有爵爺我過的怎麽樣,還有布唧這個小東西有沒有鬧別扭,麥子有沒有收。”

    “那群巨怪有沒有造反,巨魔有沒有認真打鐵。”

    離家太久,領主大人不禁開始生出一絲懷鄉之情,心裏擔憂的事海了去了。

    奈何高崖堡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信鴉都得飛上一個星期,而且也沒有信鴉能從這裏飛回高崖堡。

    領主大人打定主意,這次事後一定要去搞幾塊傳訊魔法石,真要想家了,還能和緹娜煲煲電話粥。

    ……

    當北境軍團在科倫城外徹底駐紮的第二天一大早,無數南境的俘虜惴惴不安的被攆到了空地上。

    他們手無一物,穿著破爛的棉衣,心裏想著是不是因為這些天吃的太多了,北境佬不想養著他們這群米蟲,準備拉出來集體砍頭或者充當填線炮灰。

    結果就在緊張不安的時候,饒他們一命的話從那名貴族嘴裏說了出來,他們滿臉不可置信,直到對方又重複了一遍,他們已然是欣喜欲狂。

    至於後麵的什麽必須南下去白骨要塞什麽的,他們渾然不在意。

    西斯沉默著聆聽這一切,當克羅斯老侯爵被對方處死後,他就成了這支殘軍敗將的主將。

    當初他也憤怒的發泄過,但是不管是將手錘的血肉模糊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克羅斯老侯爵死了,他們這一支殘兵敗將就算還有三四萬人,但是如今隻是階下囚,於當前局勢無用。

    唯一的希望隻能是南下和戴蒙這位元帥匯合才能有所轉機。

    因此當幾匹老馬拉著的幾車物資和破損的刀槍發在他們手裏後,他就指揮著這支隊伍繼續南下,看也不看科倫,朝著白骨要塞行軍。

    北境軍團派出的幾千具裝騎兵一直冷眼跟隨他們直到日落西山才踏著餘暉回轉。

    對於芙琳娜來說,這三萬多人已經敗過了一場,士氣低落,很難重整旗鼓繼續對北境發動攻擊。

    更別說對方連皮甲都沒有,隻有棉衣和破損的武器,連民兵團都不如,騎兵隊一個衝鋒就能瓦解。

    因此留著浪費口糧,不如放去白骨要塞多消耗一下那些惡魔,還能讓她的名聲挽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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