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雪想了想，沉吟著，半晌這才道，“這要說有什麽特殊的話，那該從這批鮫綃的來源說起。”
    這批鮫綃，其實並不是來自於五百年前，而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百裏雪的祖父出海，遇上遭遇海難的君老爺子和君家老夫人，這便把他們救了下來。
    而隨著君老爺子和君老婦人一起打撈上來的，便是這一百批鮫綃。
    這些鮫綃，正是君老爺子和君老夫人出海的目的。
    但終究性命攸關，當時兩人想著先報答一下百裏雪的祖父，於是，就將這匹鮫綃全都留了下來，隻帶走了其中一匹。
    鮫綃名貴，百裏雪的祖父在當年東海帝壽宴之上，便將這匹鮫綃當做賀禮送進了東海皇宮。
    如此，這些鮫綃便在東海皇宮中一放就是二十年。
    除了給東海帝每年做一兩套便服之外，便沒有旁人用過了。
    子熏聽完百裏雪的講述，微微蹙眉，問道，“這批鮫綃你親眼見過嗎？”
    百裏雪搖搖頭，“我沒有見過，隻是聽說這一批鮫綃全部是白色的，堪比霜華。”
    “那你可知，當時和君老爺子與君老夫人做這筆交易的又是何人？”
    子熏覺得奇怪。
    鮫綃雖然名貴，但還不至於讓君家家主親自前往茫茫海域，以身犯險。
    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百裏雪聞言，回想了一下，道，“聽祖父曾說，好像當年的君老爺子是聽誰算了一卦，這才去的海上吧。”
    “卦象如何？”子熏心中駭然。
    一方麵，他隱約感覺這個卦象，可能和今日之事有關。
    另一方麵，他又震驚何人能夠在二十年前就算出今日之事？
    而當初，那人又跟君老爺子說了什麽？
    這一點，百裏雪卻是不知的，
    他搖搖頭，道，“這卦象自然無人知道，子熏公子怕是要等陛下醒來問問陛下了，也不知道她可曾聽說過？”
    子熏點點頭，起身抱拳道，“今夜多謝東海王了，夜已深，我便不打擾了。”
    “你也回去早些睡，轉眼便是封禪大典……”百裏雪起身，和祁連雲相送。
    來到大門外，又相互施禮告辭。
    子熏心下想著，怕是關於這鮫綃，卦象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而對方恐怕未必真的會卜卦，是一個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這鮫綃，必定另有他用！
    子熏心思重重往回走，冷不丁前方傳來一個腳步聲，將他嚇一跳。
    待抬頭看時，才發現竟是臨霜往這邊走了過來。
    她身上隻穿了一件薄紗，夜風又有些涼，子熏慌忙上前，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問，“寶貝怎麽知道哥哥在這裏？”
    “聞到的。”臨霜一本正經的說。
    “……”子熏一臉黑線，竟是無言語對。
    他對她而言，身上必定有著獨屬於美味的氣息……
    ……
    而此時此刻，梨花宮中，軒轅殿的燈也還亮著。
    墨小柒站在不遠處，看著那邊心下狐疑不已：檀寂為什麽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
    他心中疑惑，於是決定多等一會兒看看。
    直到黎明時，才看到軒轅殿的大門打開，兩道人影門口走了出來。
    兩人身上好像有一股奇特的水流環繞著，令人看不清虛實。
    這兩人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隨後青公公出來，合上軒轅殿的門之後，抱著拂塵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緊接著，軒轅殿的燈滅了。
    墨小柒快步上前，追上了青公公，看了一眼剛剛那兩人離開的方向，道，“公公，這什麽人，看上去好生奇怪，明明在地上走，卻像是渾身籠著一團水……”
    青公公一愣，扭頭看了一眼他，有些驚訝，“將軍還沒睡？”
    “多事之秋，哪裏睡得著……再說陛下不是讓查探子嗎，嘴上說著可以慢慢查，但到底不敢懈怠。”
    墨小柒搖頭，一副苦惱的樣子，“這不，本來準備巡夜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的，就看到有人從軒轅殿出來……”
    青公公看他垂頭喪氣打著哈欠的樣子，情緒放鬆下來，低聲道，“那是南海鮫人王和鮫人公主。”
    鮫人？
    墨小柒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免有些迷糊，“那是什麽？”
    “就是魚人。”青公公見他沒見識的樣子，隨口解釋了一句。
    而後又道，“若是我們跟玄女之間爆發戰爭，前線陣地必定是靠的最近的東海。
    所以，陛下這才召喚了南海鮫人王。”
    原來是在準備戰爭……
    難道說，檀寂準備用鮫人來攻擊東海嗎？
    這可是一件大事。
    墨小柒心中壓下一顆大石頭，順著青公公的意思，道，“是啊，眼下玄女那邊有後卿的僵屍，但是僵屍不擅長海戰，東海的確是最好的出擊陣地。”
    一旦逍遙海控製東海，就可以克服逍遙海本身受製於瑤池仙山結界和陣法影響，不能自由出入的弊端。
    從而，以東海為跳板，攻擊穹涬大陸。
    墨小柒恍惚間，就聽青公公又道，“將軍抓緊時間清查間諜吧，過陣子陛下怕是要迎娶南海鮫人公主了，婚宴上可不能出岔子！”
    這話，驚的墨小柒差點絆一跤。
    他扭頭來驚訝的看著青公公，“陛下不管湘絲郡主了？”
    不是說，有五百年的感情嗎？
    青公公聽了搖頭歎息，“眼下逍遙海沒人呐，戰時哪裏還顧得上兒女情長，我們需要南海鮫人作為前鋒，拿下東海國。”
    原來是軍事聯姻。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墨小柒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說的也是，兒女情長，終歸比不過帝王江山。”
    青公公歎息一聲，道，“但願這東海鮫人一族，真的有說的那麽厲害吧。”
    墨小柒趕忙問，“他們戰力很強嗎？”
    青公公道，“這個怎麽說呢，和古傳承強者比起來，肯定是不足的。
    但是對付東海那些沒有怎麽修行過的人，卻好用的很。
    況且我聽說，鮫人一族曾經有人魚躍龍門，成了真正的蛟龍的，隻是……”
    青公公話說到一半，忽而發覺已經到了大門口，於是轉身道，“將軍也早些休息吧，覺總是要睡的。”
    “公公休息。”
    墨小柒抱拳，目送青公公進屋，心下琢磨著，青公公那“隻是”二字之後，藏著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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