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徵微微頷首。
    冷清秋卻是發出了一聲輕笑，引來李嬤嬤的注視。
    “王妃笑什麽？”
    “笑我祖母，為了見到我，真的是心急。”冷清秋滿臉笑容，卻沒絲毫笑意到達眼底。
    李嬤嬤覺得這鄉下小姐真的是詭譎，前幾日明明還要死要活，今日就這麽懂事？
    皇後宮中卻是另外一番肅穆森嚴的氣氛，侯府老夫人算起來是皇後的姨母。
    再加上當初老侯爺扶持當今皇上上位，侯府老夫人在京都是唯一一個一品誥命夫人，常年在皇後宮中出入，知道皇後最是看重禮儀，此時把話都說完了，也低垂束手坐在位子上。
    冷清秋和白旭徵進入宮殿的時候，殿中落針可聞。
    “叩見皇後娘娘。”
    “拜見母後。”
    冷清秋和白旭徵跪下，按照宮中大禮給端坐在上首，年約四十卻已見白發的皇後端端正正行禮叩頭。
    “起吧。”皇後看著白旭徵臉上的麵具，發出一聲嗤笑，拂過鬢邊笑道：“昨兒個是八王爺和王妃的好日子，本宮還以為，今日~你們會晚點到。”
    “給皇上娘娘問安，是兒臣該做的。況且，我祖母也早早到了，想必是擔心我不懂規矩，才如此擔心我。我哪裏敢讓娘娘和祖母久等……”冷清秋半垂著頭，臉上依稀可見笑意嬌羞。
    這幅新嫁娘的模樣，皇後看了隻覺得刺眼。
    皇上不單單讓白旭徵第一個成婚，還賜給了白旭徵王爺的頭銜，根本沒見她所生的嫡子白辰澤放在眼裏。
    皇後猛地一拍扶手，厲聲喝道：“冷清秋，你既然知道規矩，那怎麽敢做出殺害良奴如此罪行！你當真以為嫁入皇家，有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這話不單單給冷清秋扣下罪名，還將白旭徵也給拖下水。
    冷清秋身形挺拔，不慌不忙開口：“娘娘，您在說什麽？清秋不懂。”
    “你不懂？好一個裝傻充愣的八王妃。真相由你的親祖母揭發，你還敢在本宮麵前虛張聲勢。”皇後嗤之以鼻。
    侯府老夫人站起跪下：“娘娘，老身不曾想過，將這孩子從鄉下找來，還沒來得及好生教導，就遇上天賜隆恩，讓冷清秋和八王爺成婚。這次冷清秋一個不順心，就將老身給的丫鬟紫鵑殺人滅口，嚇得陪嫁的小丫鬟回府告知我。皇上皇後對侯府如此恩~寵~，老身寧願自請，大義滅親。”
    好一個大義滅親啊。
    反正滅的，橫豎都是她冷清秋。
    得好處的，必須是侯府。
    可現在卻被老夫人一頓華麗辭藻，說成仁義道德。
    冷清秋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夫人，目光堅定：“祖母，您病了嗎？”
    “冷清秋，你所作所為已經無法狡辯。我身為你的祖母，不可能汙蔑冤枉你。更何況，你還刺殺了八王爺。所以，你還是伏首認罪吧。”老夫人等著看冷清秋尖叫怒吼的發瘋，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將不孝長輩的罪名摁在她身上。
    皇後上首看著這一幕，滿意點頭，語帶厭惡：“冷清秋，殺害良奴如同殺害良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本宮念在侯府功勳，可賜你一條白綾……”
    大殿之外的順天府尹，卻聽得渾身冷汗。
    昨日才成為皇家媳婦的冷清秋，居然今日就要被賜下白綾。
    這就是瞬息萬變的皇家風雨。
    八王妃冷清秋被嫡親祖母指認，現在就隻剩下死路一條，再也活不了了吧……
    “皇後娘娘，您說的沒錯。”冷清秋被逼到絕境，可態度卻不慌不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我沒有殺人，您賜我白綾，是想要如此母儀天下嗎？”
    “放肆。”老夫人猛地抬起手。
    啪。
    一道身影更快的擋在老夫人麵前，冷清秋看著李嬤嬤彎著腰替自己當下這一巴掌。
    上輩子她被白辰澤的人帶出王府的時候，白旭徵不在京都。
    也是李嬤嬤這般恪守禮儀的擋在那些宮人麵前……
    “我沒有說錯。娘娘今日問我的話，我全聽不懂。都說抓賊拿贓，我一沒殺人，二沒動手，實在不懂祖母為何年事已高，就如此冤枉我。難道冤枉我，冤枉八王府，給我家王爺臉上抹黑，祖母就能夠得到什麽人給的好處嗎？”
    當然可以。
    順天府尹隔著簾子，看著八王爺白旭徵那挺拔如鬆的身形，皇上可是當朝就說過，等八王爺成婚之後就將軍權給八王爺……
    如果八王爺出事，那這軍權就會落到皇後的兄長手上。
    冷清秋的話，
    像是辯解，可卻將皇後和老夫人之間的利益全部扯破。
    刹那間，一個茶杯朝著冷清秋砸過來。
    皇後怒道：“冷清秋，你放肆。來人啊，把人給我拖到外麵打二十大板……”
    冷清秋摁住白旭徵想要向前的步子，看著皇後身邊的兩個宮人朝著她步步逼近！
    白旭徵不知道冷清秋怎麽還能那麽冷靜，宮裏麵的二十板子打下來，她非死即傷。
    “相信我。”冷清秋握緊白旭徵的手。
    兩個宮人伸出手，打算抓住冷清秋的胳膊……
    “朕倒是不知道，冷府的小姐如此能說會道！”
    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殿外出現，冷清秋握住白旭徵的手猛地一緊。
    果然！
    和上輩子一樣，皇上過來了！
    “皇上？”皇後嚇得站起身，皇上已經半年沒到她宮殿了。
    “老身叩見皇上。”
    幸雍帝和皇後同歲，卻依舊一頭烏發，如同冷麵閻王，不怒自威。
    那如同獵鷹般的眼睛落在冷清秋身上，冷聲道：“親祖母都指認你，你還有如此膽子反駁？”
    冷清秋跪下行禮，可聲音卻清朗堅毅：“我沒有殺人，祖母不能強摁牛喝水。兒臣話糙理不糙，還請皇上查明真相，還我清白。”
    這個民間俗話的比喻，讓其他人聽著覺得粗俗。
    可幸雍帝耳中，卻對冷清秋多了打量。
    “嗬，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沒殺人！可要是……”幸雍帝眼神如刀：“說不清楚，那就按照皇後說的，先打二十大板，朕還要將你即可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