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說出這一番話並不是恫嚇周嫦，而是事實，除了他不確定顧寒煙會不會因為自己身死而做出什麽舉動，其他的三女，江言倒是有這個把握。
    一旦自己身死魂滅，即使蹤跡被周嫦抹除掉，但依照裴秋凝和洛玉仙的本事，想要確定幕後黑手是周嫦這件事隻是時間的問題。
    屆時蒼界的三方超然勢力聯袂而來向周嫦複仇，即使她渡劫境的修為，也會落個身死的下場。
    當然了，江言對於女人尤其是周嫦這種女人的認識還不夠全麵，他有些不太確定她是否不顧一切想要除掉自己。
    如果是，那她對自己的恨意可謂是恨海滔天。
    如果不是，那她的的確確是一個惜命的女人。
    從費盡心思想要取出身上的奴印就能看出來，周嫦惜命，她怕死。
    不然當初種奴印的時候，如果周嫦性情剛烈，江言的奴印不可能種的如此順利。
    而如今周嫦想要在江言的體內種下奴印，是她想到的一種保全之法。
    如果堂而皇之地讓現在的江言安然無恙的離開破廟回到大乾，保不齊他會在傷勢愈好之際，叫上上三境的幫手，來找自己報仇。
    畢竟周嫦並不了解江言的肚量有多大，所以她本能地用自己所認為的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江言。
    “本座當然”
    “擋得住！”周嫦此時玉眸一橫，秀眉緊蹙，清脆浩渺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底氣不足。
    正所謂輸人不能輸氣場，頂不住也要頂。
    江言的這一番話倒是給剛才在興奮頭上的周嫦潑下了一盆冷水。
    在江言自廢修為之時，周嫦對他的殺意空前絕後的強盛。
    但是隨著來到破廟之後，周嫦就漸漸打消了殺掉江言的想法。
    如果說之前周嫦還在對留下江言這條命找理由的話，那現在她找到了這個理由。
    那就是
    怕死。
    因為怕死所以才不惜拚死一搏，她試圖找尋一絲破除奴印的機會進而讓自己不再受到江言的控製。
    所以周嫦才想在江言的身體裏麵種下奴印。
    不然事後等大乾和天魔宗甚至於道門聯袂而來的時候，自己非死即傷。
    控製江言，讓他屈服自己，自己換言之就可以間接影響大乾，天魔宗，道門，天狐族。
    所以活的江言比死的江言更有價值。
    周嫦能從西洲的眾多底層的沙彌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佛門的四位菩薩之一，她對局勢有自己的理解。
    “哦。”
    “那你很厲害。”
    “那你是這個。”江言看著周嫦一副底氣不足的樣子，他心中啞然一笑，周嫦果然很怕死。
    想到這一點的江言原先有些緊繃的心裏此時稍稍一緩。
    自己好像不用在最關鍵的時候祭出心海中的湛山劍，現在好像動動嘴皮子就可以離開這處破廟。
    江言說到這，他有些費力地舉起自己布滿蒼老褶皺的大手，有些顫顫巍巍朝著周嫦的方向舉了個大拇指。
    看到這一幕的周嫦，精致白皙的下頜微微揚起，帶著一絲的睥睨和傲然。
    “你快點放開心神，讓我種下奴印。”周嫦覺得現在需要把這件正事給落實掉，以免夜長夢多。
    青雲山。
    此時的裴秋凝柳眉緊蹙，眸眼之間泛起一抹濃濃的擔憂之色。
    在來到青雲山之前，裴秋凝試圖用秘法感知江言所在的位置，但仍然是石沉大海，但她能通過靈魂上的一絲遠古羈絆感知到他如今的狀態並不好，甚至說很差，這讓她心裏很焦急。
    因為江言的天機被一種特殊的秘法遮掩了，無論她祭出何種高絕的秘法一律無效，而能做到這一切的，除了天道，裴秋凝並不認為在這個末法時代能有人遮掩住自己的遠古尋蹤秘法。
    所以裴秋凝轉變了思路，她將破局的矛頭對準了千殊菩薩。
    此時的裴秋凝清眸之中閃過一絲森然的殺機。
    如果千殊菩薩為了一己私欲殺害了小言，她一定會讓千殊菩薩乃至整座佛門都為小言陪葬。
    裴秋凝這時素手捏光，在這狂風陣陣的青雲山頂開壇布陣，她企圖借助天機以此來尋找江言的蹤跡，這時的她似有所感地看向不遠處正在用著道門玄卜之法的杜曦，
    “你找到千殊菩薩的蹤跡了嗎？”
    裴秋凝清冷的聲音如碎玉般穿透靈氣渦流，正在結印的杜曦纖指微頓，輕頜螓首時青絲拂過鎏金符文，少女素手翻轉如拈優曇，指尖忽然迸發出十二道金絲，竟從虛無中牽出一縷琉璃色的佛息，那光華甫現便映得周遭雲靄通透，恍若將西天晚霞揉碎在方寸之間。
    杜曦並指虛劃，佛息霎時化作萬千光屑懸浮半空，卻在觸及裴秋凝衣袂的刹那凝成環狀光輪，虛空頓時漾開懾人漣漪，少女掌心浮動的金芒忽如離弦之箭，拖著彗尾般的軌跡刺向遠處，那光痕蜿蜒似遊龍探淵，卻在瞬息之間驟然黯淡，仿佛被無形巨口吞噬，最終化作點點碎金湮滅在暮色裏。
    杜曦甕聲道：“千殊菩薩在佛光消失的盡頭。”
    裴秋凝見此，高挑絕美的倩影刹那間變得明滅可見，仿若下一刻就會徹底消失青雲山頂。
    這時的杜曦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她突然出聲道：“單憑你我二人，能打得過千殊菩薩嗎？”
    “屆時她若是拿江言來威脅我們該怎麽辦？”
    聞聲的裴秋凝忽明忽暗的身軀漸漸凝實，她秀美絕倫的小臉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杜曦，你知道你和我差在哪裏嗎？”
    杜曦好奇道：“差在哪裏？”
    裴秋凝整了整自己的流雲彩袖，她緩緩道：“我喜歡以力破之，更何況千殊菩薩渡劫境，我也是渡劫境，誰死誰活還猶未可知。”
    “如果她拿小言威脅我，那事後我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讓佛門的每一個人都為小言陪葬。”
    “隻要她敢傷害小言，我就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而且杜曦，你太喜歡瞻前顧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