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是誰呢？
    一個會出手從「天神族」手中救下自己的人。
    一個擁有位格的人。
    下一刻，淩峰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神荒帝尊？
    根據大自在無極真仙的說法，神荒帝尊便是一尊神道強者。
    而且，他留下的源始造化，其中便包含了《神道三卷》的內容。
    這《神道三卷》，淩峰雖然還隻是領悟了一些皮毛，但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所蘊藏的足可媲美「位格」的力量。
    如果說在天神的國度，還有人會出手救自己，或者說是有這個能力幫助自己的，恐怕也隻有那位神荒帝尊了吧。
    淩峰緊了緊拳頭，對方將自己救出來，然後一連幾日都沒有露麵。
    而這個類似於山洞的地方，出口卻封印著一層自己也無法穿越的屏障。
    淩峰大概能夠理解這類似於結界的「屏障」，應該又是某種矩陣。
    他隻能在這個地下空洞之內等待。
    昏暗的空間，讓淩峰的時間感也變得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而更讓淩峰有些焦急的是，他當初是和虞冰清一起來到了天神國度，但從他陷入「沉睡」之後，便再也沒了虞冰清的消息。
    她現在在哪？
    那個蒙著黑色頭巾的神秘人，是否也將她一起救出來了？
    「不行！」
    終於，淩峰還是無法按捺下來，猛地一拍眼前殘破的木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對麵的黃少天盯住淩峰，眼皮微微一跳，「我說淩峰小子，急也沒用，你也不是沒試過，我們出不去。」
    「出不去也要出去！我無法再等下去了！」
    火光一閃，十方俱滅凝於掌心之中。
    雖然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時間裏，那些「天神族」對自己做了什麽，但東皇鍾還在，十方俱滅還在，自己的修為也還在。
    這也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隻是因為天神國度所在的次元，已經無法和仙域世界產生半點聯係，他自然也就失去了開啟天維之門的能力。
    「離火燎天！」
    淩峰目光一凝，催動體內法力……
    哦不，現在應該已經可以稱之為神力了。
    劍刃之上跳動起熊熊烈焰。
    但似乎受到這片時空的壓製，火焰爆發也不過才半米的範圍。
    這種壓製，當初淩峰從玄靈大陸升入仙域的時候也明顯感覺到了。
    隻是沒想到，在天神國度，這種壓製似乎變得更強。
    轟！
    劍鋒劈斬在空洞入口處的矩陣之上。
    然而，光幕就像是水麵一般，輕輕波動了幾下，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再不起任何反應。
    「早就說過了，沒用的。」
    黃少天聳了聳肩，「耐心等著吧，那家夥既然救了你，肯定不會隻是換個地方把你囚禁起來。也許，他正在躲避那些天神族的追蹤呢？你要是亂來一通，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等那些天神族再找上來，恐怕不一定會有第二次脫身的機會了。」
    黃少天的話，頓時讓淩峰冷靜了下來。
    的確，這裏是天神族的地盤。
    他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就算出去，又能如何？
    自己也是擔心虞冰清的情況，因此才有些亂了方寸。
    哎……
    淩峰輕歎一聲，又坐回角落中，還是靜靜等候那個黑頭巾的男人回來吧。
    就在此時，空洞之外，傳來一個低沉卻有力的女聲。
    「你們可以出來了，首領已經成功引走了天災軍。」
    天災軍？
    淩峰微微一愣，那個男人似乎對自己說過，這裏叫做「天災之城」。
    天災軍，便是駐守天災之城的軍隊麽？
    隨著話音落下，擋在空洞出口的矩陣屏障瞬間消失。
    迎麵走來的，是一個穿著厚重鐵甲的女人。
    那個女人看起來十分高大魁梧，臉上蒙著一層黑色的麵罩，整個身體包裹在鐵甲之下，顯得沉穩如山。
    而她右臂之上，還帶著一隻巨大的金屬拳套，讓她看起來更顯一種不可逼視的霸氣。
    隻是，她身上的鎧甲，看起來已經有十分嚴重的磨損痕跡，不僅鏽跡斑斑，甚至還有一些被血漬浸透，根本無法清洗掉的印痕。
    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恐怕連腦子裏都全是肌肉！
    淩峰目光微微一凝，感受到了這個女人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難道她也擁有位格，而且還在自己之上？
    「喂！你是什麽人！」
    還不等淩峰開口詢問，黃少天已經先一步迎上前去。
    「我不叫喂，我叫娜塔莉！」
    女人眉頭皺了皺，接著便將兩個看起來有些厚重的麵罩朝淩峰和黃少天扔了過來。
    「戴上吧，底層區遍布著令人窒息的煉金灰霾，長期暴露在這種環境下，將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底層區？煉金灰霾？」
    淩峰眨了眨眼睛，這又是什麽？
    「天災之城分為天空區，上層區以及底層區。天空區是裁決會的地盤，隻有那些擁有位格，甘心淪為裁決會走狗的家夥，才能入主天空區。
    上層區則是神跡覆滅之後，遺留下來的普通民眾。不過，也算不上普通，隻有曾經的達官顯貴，富商大賈，才能夠在上層區擁有自己的私邸。他們可以享受陽光，享受新鮮的空氣，享受神跡遺留的文明產物，又怎麽能算是普通呢！」
    娜塔莉說著，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看著淩峰和黃少天已經將麵罩戴好，這才繼續道：「至於底層區，如你們所見到的一樣，肮髒，混亂，惡臭……外麵，隻會比這裏更差勁！這裏都是些被天災奴役的底層，從出生開始，就隻有永不見天日的被壓榨，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為止。當然，也有首領這樣的人……」
    說到那個神秘的「首領」的時候，娜塔莉的目光中，明顯閃過一絲激動之色，「有他在，我們這樣的人，才能擺脫天災的掌控！」
    淩峰目光一凝，看得出來，娜塔莉十分推崇那位首領。
    「你口中天災，就是那些自稱天神族的宇宙蝗蟲麽？」
    「宇宙蝗蟲，這倒是一個十分複古的說法。」娜塔莉笑了笑，但還是點了點頭，「神跡覆滅之前，它們的確被稱為宇宙蝗蟲，但那已經是十分遙遠的事情了。那場大災變，幾乎毀掉了整個神跡，自那之後，裁決會誕生，創造了天災之城，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他們，稱自己為天災！」
    「那麽，火種呢？」
    淩峰目光微微一凝，天神族之中，似乎還有另外一派，當初若不是因為天神族內部的混亂，仙域世界恐怕早就已經被毀滅了。
    「又是一個十分複古的說法。」
    娜塔莉有些驚訝地打量了淩峰一眼，「你們是被天災複活出來的老古董麽？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火種早就熄滅了！天災消滅了所有反對的聲音。」
    「那你們又是什麽人？」
    黃少天盯住娜塔莉，「你們不是反對天災的人麽？」
    「我們？」娜塔莉冷冷一笑，「我們早晚會是天災
    的終結者！早晚會的！」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淩峰身上，「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首領為了救你，可是耗費了不少心血！」
    「我叫……」
    淩峰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淩峰。」
    「哦？和首領一樣，都是神跡覆滅之前，來自東方世界的姓氏。大部分有著東方姓氏的遺民，都會在第三天災之城，這裏是第二天災之城的底層區，像你這樣的姓氏，倒是比較少見。」
    「還有我，我叫黃少天，你現在看到兩個了！」黃少天笑著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首領。」
    娜塔莉睬了黃少天一眼，旋即轉身朝空洞外走去，忽地又回頭看了淩峰二人一眼，「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們是神跡覆滅之前遺留下來的老古董，恐怕會感到十分震撼！」
    「咳咳，多謝提醒。」
    淩峰抬手摸了摸鼻梁，看樣子他也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那麽，她口中那個首領就知道麽？
    總之，一切還是等先見到那位首領再說吧。
    在娜塔莉的帶領下，淩峰和黃少天終於走出了困住他們多日的地下空洞。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光禿禿的荒丘。
    荒丘之上，遍布著溝壑，在龜裂開來的裂縫之中，還流淌著一種腥臭的墨綠色液體。
    這種液體流過的地方，不僅不能帶來半點濕潤，甚至好似在抽幹泥土的生命力，讓這些泥土變得更加腐爛，散發著難聞的惡臭。
    難怪娜塔莉之前讓淩峰先戴好麵罩了。
    即便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麵罩，淩峰都能夠隱約嗅到一絲刺激性氣味，讓他生出一種嗓子眼都火辣辣的感覺。
    難以想象，這隨處流淌在大地上的液體，到底是一種何等可怕的致命毒液！
    空氣中，也飄散著一種淺綠色的塵埃，一閃一閃，好似螢火蟲一般。
    但是隻要有半點落在皮膚上，那燒灼的灰霾，足以在皮膚上洞穿一個大洞，讓人痛不欲生。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煉獄？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上方籠罩的，隻有一層深淵一般的深邃的黑！
    正如這個鬼地方的名字，這裏是底層區。
    他們生活的地方，是地底世界！
    難怪，哪怕隻是陽光和空氣，都會讓娜塔莉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咳咳咳……」
    黃少天劇烈咳嗽起來，感覺自己的內髒都在焚燒，忍不住大罵道：「該死，本以為那個地洞就夠讓人糟心了，這是個什麽鬼地方啊！」
    娜塔莉沒有搭理黃少天，隻是徑直向前方走去。
    淩峰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這麵罩的淨化功能有限，呼吸盡量不要太急促。」
    說完，也快步跟上了娜塔莉的腳步。
    ……
    沿著這片荒丘，向前行進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前方隱約看見了一條條人為修建的道路。
    道路的兩側，矗立著一排排閃爍著綠光的路燈，更是讓整個世界，蒙著一層陰沉而又絕望的色調。
    道路上偶爾能夠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路人，他們甚至連最普通的淨化麵罩都買不起，長期暴露在這種灰霾之下，大多數人的壽命，都很難超過五十歲。
    不過這對於天災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
    神跡遺留下來的技術，足以讓這些底層的奴隸，像是流水線一般被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
    更何況，天災也並沒有剝奪他們繁衍生育的能力。
    老一批的牛馬消耗完
    了，自然會有新的牛馬誕生。
    「大部底層區的人，這個時候都在煉金工廠。」
    娜塔莉麵無表情的繼續向前走，「他們沒日沒夜地為上層區煉製"方格斯"晶體，而上層區的富人，又將格納斯加工成象征著神聖的光輝聖物，獻給裁決會，以求得到神權庇護。累死，毒死的，是底層區的工人，而得到永恒的生命，不老的容顏，無盡的財富的，卻是那些什麽也不用做的上層區的富人，這個地方，真是令人作嘔！」
    淩峰和黃少天對視一眼，看得出來，娜塔莉對這個世界的怨念極大。
    不過，若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確實也可以理解。
    「我們就這樣走在大街上，不怕你所說的天災軍麽？」淩峰咽了口唾沫，岔開話題道。
    「這是底層區環境最惡劣的地溝區，就算是天災軍，也不願意輕易踏足這裏，也正因如此，反倒成了一些亂民的活動場所。」
    娜塔莉收回目光，指了指邊上一座路燈，淡淡道：「我們到了。」
    「到了？」
    淩峰愣了一下，就見娜塔莉朝著路燈下的地麵扔出一枚皺巴巴的符篆，接著，地麵劃開一個規則的圓弧，仿佛開啟了一個特殊的空洞。
    「跟我進來吧！」
    娜塔莉回頭看了淩峰和黃少天一眼，「滯時空洞是天災軍也無法監測的節點，隻有首領的力量，才能將不同的滯時空洞連接在一起。進入空洞，也就是絕對安全的。」
    「空間符篆？」
    淩峰目光一凝，卻是直直地盯住了娜塔莉手中那張符篆。
    難道，娜塔莉口中的首領，當真也是來自於仙域世界！
    看來，自己的確沒有猜錯，救自己出來的男子，恐怕就是來自仙域的神荒帝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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