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燒烤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飯後的收拾。這就是為什麽商洛要把天兵帶出來——打雜的活全部讓豆豆們來做就好了。洗碗的洗碗，擦桌子的擦桌子，還有的在把燒烤架重新拆解打包。
    不需要水龍頭，有兩個豆豆直接捧來一盆水讓他洗。
    濯了手，他在毛巾上擦幹，揮手讓豆豆們退下。
    “神明啊，您對我們供奉的食物還滿意嗎？”事到如今，他也不提“火是罪惡”之類的了。
    商洛隻是微微點頭，不置可否：“帶我去見你的父親。我有話要問他。”
    “是！請您這邊走。”
    “不需要你帶路，你們自行回去就好了，我們隨後就到。”
    金色的手掌在下方承托，商洛背著手站在那個名叫“因蘇拉”的村莊上方。法厄同和阿波羅尼婭也是如此，站在旁邊。
    “這地方，看著倒是很古樸。”
    石頭壘成的屋牆，幹草鋪成的屋頂，村外的田地歪歪扭扭，一切看著都很古樸，可以說是“去古未遠”，一派洪荒時代的景象。
    以及，最“去古未遠”的是這個村莊的地勢。
    因蘇拉村位於一條溪穀的衝積扇上，溪穀從山澗裏流出，在這裏堆積出了扇形的水脈。從峽穀出來到平原，地勢是逐漸降低的。
    農田在地勢較高的地方，方便給田裏灌水，排水。屋子在稍低的地方，這樣收獲的農作物可以直接順著地勢運到家裏去。
    “確實是洪荒時代呢.”阿波羅尼婭蹲了下來，看著地麵，“人類早期的農業生產，都是在這種衝積扇的地形上進行的吧。比起毫無遮蔽的大平原，還是這種衝積扇更能夠培育出文明的幼苗。北美大平原上就是一片惡土，文明幼苗紮根沒幾年就被洪水和大風掐滅了，當地的土著直到我們來之前都在環境惡劣的沼澤地裏掙紮。”
    “你們開發過了嗎？”商洛問。
    “還沒來記得開發到那裏，畢竟還有東歐的草原沒開發，南邊也有亞馬遜河流域沒有開發。畢竟新大陸離文明世界太遠了。不過哥倫比亞獨立之後，他們應當會開始開墾大平原吧。要先整修河道束縛住漫流的大河，然後用其他商品來補足平原地區缺乏的礦產，然後就是防風防洪防旱，還挺麻煩的呢.希望他們能順利一些吧。就算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他們也依然是帝國的一部分。”
    “話說，這裏的衝積扇好像特別多？”
    商洛朝著地下裏看去——這裏全都是山，衝積扇也確實很多。但每個衝積扇之間都有相當長的距離，而且多被橫斷的山勢阻隔。他隱約能看到那頭有個村子，直線距離隻有20公裏不到。但中間隔著拔地而起的連綿山脈，想要繞過去恐怕得走上好幾天路。就算近在咫尺，兩個村子恐怕也很難有什麽交流。
    “那麽唯一能和他們交流的，恐怕就隻有上遊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卡尼基城。”阿波羅尼婭答道，“我記性還是不錯的。”
    “嗯，卡尼基城。雖然距離看起來挺遠的，從這裏都看不到。但是沿著水係就可以抵達，其實比去隔壁村子還要方便不少。不知道那邊是什麽樣，大概也差不多吧，多半是個大些的村子。先落下些，直接落到樹那裏。”
    按下“雲頭”，幾人在村子中央的那顆大樹前降落。
    “神明啊！請接受我們最崇高的敬意！”
    聲音直接就從那樹上傳出來了，商洛的一個疑惑被打消了——之前他也懷疑過，那個氣色不太好的烏瑪是不是在誆騙他，或者他和他父親的交流隻是抽象上的交流。沒想到竟然這麽直接，竟然可以直接說話。
    法厄同搖了搖頭：“這裏陰陽的界限，比我想的還要淡泊.這個本來應該死掉的人，竟然和沒事一樣直接在村子中間說話。”
    “眾神啊，感謝你們的到來。”樹繼續說著，“如之前所說，我們想要供奉三位為我們的守護神，來抵抗卡尼基城的吞並。他們的城裏沒有拜龍的薩滿，沒有指引他們的賢者，隻有假借真神名義發動侵略的邪神。他們無視了《殘經》的教誨，根本就沒有打算和我們一同居住在這個世界。他們抓走了村子裏的男人和女人，去幫他們種更多的田，好讓他們能抓更多的人。”
    樹的話語明顯比之前的烏瑪要流利很多。他不需要翻譯也可以直接和商洛等人對話。
    “不錯的想法。”法厄同點了點頭，“因為這個世界實際上並沒有牲畜的存在，所以想要種田的方式就隻有用人力了。不過我很好奇朱果到底是怎麽種出來的喂，我說，怎麽稱呼？”
    “不不不，我的名字毫無價值。尊敬的上神，現在的我隻是一顆命樹，隻管叫我樹就好。叫我樹就夠了。吾罪甚，在眾神麵前應與草木沒有區別。”
    “這個倒是個上道的。”商洛點了點頭，“那個，朱果是怎麽種出來的？我也想問，因為味道還不錯。”
    “朱果？啊，那是神明對其的稱呼嗎？那不是植物，那是蕈獸產下的孢子，移栽到水裏就會長成這樣了。”
    “啊，原來是雞蛋啊，我說怎麽一股子葷菜的口感。”商洛這下明白了，“好像味道還挺不錯的。蕈獸在哪呢？”
    “在那邊的山上。我們會分辨哪些孢子可以長成蕈獸，哪些長不成。依照和蕈獸們的協定，我們會吃掉那些無法長大的孢子，把可以長大的再放回到山中。”
    “還不錯嘛.這樣你們有的吃了，山裏頭的蕈獸也可以慢慢變多，是好事。”
    “可是尊敬的上神啊！卡尼基的邪神們卻不這麽想。他們去山裏抓來更多的蕈獸，逼迫它們產下孢子。但並不將孢子種植在水田裏，而是啊！太可怕了！他們把那些孢子堆疊起來！種在看不見太陽的架子上！他們吃的也不區分，長大就吃。最可怕的是！您知道嗎！他們竟然有一種量器來測量孢子的尺寸，尺寸太大或者太小的，都會被直接扔掉！他們直接扔掉了！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我活了這麽久都沒見過這麽可怕的邪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