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知接著說道：“現代鋼卷也是便於運輸，而且拿到現場直接‘機加工’就行了，衝壓或者剪切都能用。類似的，當年佛山等幾個冶鐵所就把鐵鍋當做主要產品，然後在朝貢貿易裏麵拿來換南洋的胡椒和金銀。”
    “另外蒙古人買鐵鍋回去確實大多是當鍋用。”商洛補充了一句，“因為蒙古人要保存奶就需要熬煮，所以鐵鍋是剛需，每年都要帶回去一大堆。我們這是不是開了什麽奇怪的新產品線了。”
    他注意到那斧子下麵還掛了一枚銅錢，一枚永樂通寶，那是還沒有熔鑄成銅材的銅錢。那枚永樂通寶上工工整整地捆紮了紅繩，就像吉祥物似的。
    “斧子啊”法厄同看著那把斧子，“斧子是有特殊意義的。如果說愈合的股骨是人類組建成互相幫助的社會的象征，那麽被大斧頭劈開的頭顱就是王權的象征了。因為這麽大的儀式斧，恐怕隻有處決罪犯的時候能砍到人。你們用斧頭來劈腦殼，我們也用斧頭來腦殼。現在看來，他們似乎選擇了人類共同的路線。這個錄像有嗎？”
    “有呢。”阿波羅尼婭調出了另一個畫麵，“這段被識別出來之後進行了高清錄製，有豆豆下到現場去進行了實地拍攝。錄像已經存到通天塔裏麵了。”
    麵板的畫麵上，顯示了視頻的第一幀。漆黑的夜裏點起了高高的火塘，因蘇拉村的所有人都圍繞著火塘，目睹銅錢被融化的那一刻。
    “不過這裏隻是象征性的融化，因為這種露天火堆沒有辦法把銅錢熔鑄在一起。他們之後在另外的地方完成了整把斧頭的加工，那個就沒仔細錄了，隻是簡單的金屬加工工藝而已。”
    “等等。”商洛忽然想起，“他們已經克服了火了？”
    “自稱金剛部眾之後，他們已經克服了對火的恐懼。甚至在熔鑄了斧頭之後，火變成了權力的象征，因為隻有火才能融化金屬。”
    “他們是不是變了”商洛嘀咕著，“他們一開始隻是普通的水族人，但是現在被火所啟蒙等下！”
    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他們不會是變成了火部吧？難道火部是這樣誕生的？”
    “目前來看，不是。”阿波羅尼婭回答，“他們自稱金剛部眾，而不是火部。因為他們的社會並非由怒火來驅動，也沒什麽苦大仇深的。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泰倫方麵對此表達了不滿。因為大地屬於泰倫的族人，這城市屬於他們。目前兩方正在隔空談判，而如果談判破裂的話，戰爭可能會爆發。”
    她頓了一下：“我們已經準備好對現場進行記錄了。這可能是第一次戰爭，不過得等一陣子。”
    “啊”商洛摁住了額頭，“這還真是熱鬧啊。保持觀察吧，畢竟這錢.”
    他望向了法厄同：“我算是知道了，不給錢也是一種角度。給了錢之後雖然消除了因果，但是好像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了.希望不要出什麽岔子，要是水族人在這波打光了，我們可不好找嶽兵來幹活。那麽，既然他們挪地方了，那就去卡尼基，動作快些，省得夜長夢多。”
    穿著印染著花布的袍子，幾人站在卡尼基的街道上。這裏是泰倫國的城市，此方大地的“領主”。和之前的木屋不同，這裏的房屋都用精確切割成幾何形狀的石塊來建造，柱子不是棱角分明就是切割成圓形，甚至看不到什麽裝飾用的弧度。城裏的屋舍並不是很多，人比房子要多得多，看起來大部分人僅僅是來這裏進行貿易，而不是全天都住在這裏。
    “我看看桃子，桃子，怎麽搞桃子呢。”他向四周看了看——
    “嘿，竟然有賣桃子的！”一個攤子上，正好擺了一排桃。
    商洛走上前問：“老板，桃怎麽賣？”
    “一匹布15個桃。”
    “那毛桃呢？”他問道，“就是那種.可以孵化出蕈獸的毛桃。”
    老板眨了眨眼：“一文錢，一個.”
    “給你錢。”
    “給你桃”
    直到回到南天門，幾個人還有些發懵。
    “我說.是不是順利過頭了？”法厄同嘀咕著，“伱剛才是不是把桃子買到手了？”
    “好像是。我都沒反應過來，一文錢一個.另外二號球也確認了，是真的毛桃。”
    “但看毛桃不是不能自己使用的嗎？按照他們和蕈獸的約定，毛桃不該出現在這裏啊。這是不是犯法了？你犯法了啊！調一下，看看後續！”
    麵板上，一切都在以365倍速演進。視角聚焦到剛才的集市上——有人被卡尼基軍帶走了。不是商洛買毛桃的那家，是另一家。
    歐米伽39號艦編練的卡尼基軍依舊維持了下來，現在他們為手持巨斧的因蘇拉王服務。而被帶走的人，很快就出現在了刑場上。
    “聚焦，放大！”商洛下令，“他們在處刑是吧？看看他們在說什麽！”
    “明白。”阿波羅尼婭讓給天兵下了令：視角拉進，拉進，再拉進。對準了手持大斧的“因蘇拉王”，那個枯瘦的烏瑪。
    烏瑪宣告著：“你和這座城裏其他的背叛者一樣，違背了古老的契約，違背了現行的法度。真孢子屬於荒野，金屬屬於金剛部眾。你私自販賣真孢子，私自倒賣金屬。汝罪甚。”
    囚犯跪在地上涕淚橫流，什麽也說不出來。他被某種力量壓製在了地上。
    “等下，看側麵。”法厄同指著旁邊——刑場的一角，有祭司模樣的人在一旁觀看。他們是大地之龍的祭司，現在依舊在城裏，似乎還成為了行刑的助手。
    “看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比我想的要複雜可能他們入主卡尼基城，不隻是因為野心。”
    忽然，鏡頭一轉，有人從遠處飛奔過來。一路上的人聽到了消息，一路放行，讓他直接到了因蘇拉王麵前。
    “拉進！我要聽聲音！”
    鏡頭推到了兩人的臉上：“因蘇拉王陛下，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我們發現了，從未有過的新錢。”
    因蘇拉王沉默著，望向了天空。或許是因為巧合，或許不是巧合。他的視線，和攝像頭對到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