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牽扯出劉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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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紅霞這話一出,可以說是把自己給撇得幹幹淨淨。
    事兒都是孫珍珍幹的,不僅跟她沒關係,她還是個被孫珍珍誣陷的可憐小白花。
    不說別人,孫珍珍首先就忍不住了。
    她之前反口不承認,就是不想自己身上除了下藥和亂搞男女關係以外,再背上一個殺人未遂的罪。
    哪怕她隻是幫著收買一個人遞個話,那也是幫凶啊!!
    本來隻是蹲笆籬子,加上這麽個罪,保不準就得吃一顆花生米了!
    可現在眼看著她要是再不為自己說話,那都不是“保不準”了,是肯定要吃花生米了。
    能活著誰想死啊?!
    更別說是替人去死!
    孫珍珍恨得眼睛都綠了,當即就朝著阮紅霞撲上去,“啪”的一下,一個耳光就扇上去。
    “啊!”
    阮紅霞一時不察,整個人都從凳子上摔下來。
    人都摔懵了,還沒回過神來,就直接被孫珍珍撲倒在地,後腦勺砸在地上,疼得她眼前一黑。
    這還沒完,迎麵而來的就是孫珍珍如暴雨點子一般密集的巴掌。
    孫珍珍一邊打一邊罵:“賤人!明明就是你哄騙我,我才幫你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髒事!你現在想撇清關係,休想!我死,你也別想活!!”
    邊上本來被這急轉直下的態勢弄得有些傻眼的村民終於反應過來,趕緊上前,一部分人手忙腳亂,把打紅了眼的孫珍珍給拉住,一部分人又去扶被打慘了的阮紅霞。
    比起被扶起來就柔柔弱弱靠著人站著,抽抽泣泣的阮紅霞,孫珍珍就顯得“活力十足”了。
    哪怕雙手被人拉住了,她也還是要往前撲。
    手動不了,她就用腳踢,用頭撞,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麽多力氣,抓著她的幾個人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手底下的力氣都不自覺大了一點,生怕一不小心就讓孫珍珍掙脫了。
    好不容易把兩個人分開,再看看兩個人的狀態。
    對比孫珍珍打紅了眼的猙獰,阮紅霞就顯得太可憐了。
    一聲聲抽泣哭得不少人的心都不自覺歪了過去。
    “會不會真的是誤會?”
    “阮知青好像是沒必要去害薑知青啊,她們倆又沒嫁到一家去,能有什麽矛盾。”
    阮紅霞隻管捂著臉哭,自然有人會替她衝鋒陷陣。
    她這套本事以前用在別人身上,孫珍珍隻覺得用得好。
    現在用在自己身上,孫珍珍才頭一次感受到什麽叫“有口難言”。
    她表情就比吃了屎還難看,近乎扭曲,眼神死死盯著阮紅霞。
    好半晌才撇過臉,眼眶紅著,帶著鼻音,咬著牙,從齒縫間憋出幾個字來。
    “我從下鄉第二年開始,家裏人就沒給我寄過錢和東西,你們可以去郵局查。
    我平時吃的穿的,大半都靠給管正和阮紅霞辦事掙來的,我哪來的錢和本事弄來配種藥和罐頭。”
    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孫珍珍第一次把這麽多年一直努力隱瞞的窘境全都翻出來給人看。
    這話說出來,連錢玉梅幾個和孫珍珍同住在知青點的女知青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
    錢玉梅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張嘴就要反駁。
    孫珍珍平時在大家麵前表現出來的樣子,雖然不是經濟最寬裕的,但也的確沒缺過什麽,零嘴更是沒怎麽停過。
    她還記得,孫珍珍插隊到長橋大隊的第二年,孫珍珍的棉襖被刮壞了,露出裏麵已經有些結塊的棉花。
    當時錢玉梅還曾經開口,想要把她自己那件舊棉襖送給她。
    但孫珍珍卻直接搖頭,說過幾天家裏就會給寄新棉襖過來。
    沒過幾天,孫珍珍果然穿上了一件新棉襖。
    除了她家裏爹媽,誰還能無緣無故給人一件新棉襖?!
    然而話剛說出口,她就陡然反應過來,
    不、不對。
    當時孫珍珍好像還真沒去縣裏郵局領包裹,也沒見郵差過來給她送過什麽包裹。
    邊上也有知青想到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這幾年好像真的沒見孫珍珍去郵局領過包裹回來。”
    “我隻見過郵差來送過幾封信,我早就想說了,那些信封看著就薄,一點都不像是裏麵裝著錢和票的樣子!”
    接二連三有知青開口,從各種角度似乎都能佐證孫珍珍的話。
    所、所以……
    孫珍珍說的,還真有可能……就是實話??!!
    嘶——
    且不說孫珍珍到底幹沒幹那些髒事,就事論事。
    在場不少當了爹媽的村裏人都忍不住暗罵了一句:“這什麽爹媽,這不是逼著孩子去死嗎?!”
    長橋大隊地處北方,在這個地方,寒冬臘月要沒有厚實的棉襖棉被手套圍巾等等裝備,那出門是真要凍死人的。
    不說別的,就說去年,縣裏還出了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喝醉酒半夜摔倒在地溝裏,結果第二天人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僵硬了。
    孫珍珍爹媽要真如她所說,那真是明擺著不管這個閨女死活了。
    在場不少剛當父母的年輕人都無法理解。
    然而人群中的好幾個知青卻都神色黯然。
    知青說起來都是城裏人,但城裏人也分貧富,甚至貧富差距比鄉下更大,也分父母愛不愛,夠不夠愛。
    不少知青家裏都不止一個孩子。
    剛下鄉那兩年還好,父母還會時不時寄信寄錢寄吃的用的穿的,生怕孩子在鄉下自己看不著的地方受苦受罪。
    但時間久了,孩子久不在身邊,父母身邊還有更親近更小的孩子,家裏資源也緊張。
    有像錢玉梅這樣,下鄉好些年家裏還惦記著,每年哪怕從自己嘴裏擠出一點吃的用的也要寄過來的父母。
    就有像孫珍珍這樣,父母從一年寄兩三次物資,慢慢變成一年一次,再最後變成隻有一封信來哭窮,讓孩子在鄉下努力幹活養活自己。
    甚至還有更過分的,開口讓知青往家裏寄糧食和山貨的。
    隔壁大隊就有一個傻姑娘,自己瘦得臉都蠟黃了,頭發一把一把掉,每年還要攢了地瓜幹往家裏寄。
    知青們感同身受,默默不語。
    倒是小黃公安又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這怎麽還有管知青的事兒?”
    坐在辦公室另一邊,也一樣被顧大頭找人看管著的管正頓時抬了抬眉毛,聲音都快破了:“我就是找她辦點小事,可從來沒讓她去害過人!跟我可沒關係啊!”
    管正的事兒先放在一邊。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謀殺未遂這個案子。
    小黃公安隻在心裏暗暗記下了這一筆,轉而看向了阮紅霞。
    這種事總不能隻聽一個人的證詞。
    阮紅霞眼看著這些人被孫珍珍幾句話說得動搖,心裏忍不住暗恨,都是一群牆頭草,兩邊倒,靠不住。
    更恨孫珍珍多嘴。
    她以前給孫珍珍那麽多好東西,都堵不上她那張臭嘴?!她就是暫時頂了嘴又如何!
    她阮紅霞又不像她那麽沒本事,隻要她還在外頭,總有法子能把孫珍珍撈出來。
    這個貪得無厭的蠢貨現在著急忙慌把她拖下水,對她自己又有什麽好處!
    心裏雖然恨得要滴血,阮紅霞臉上卻半點沒顯露出來,當著小黃公安尖銳的眼神,她垂下眼眸委屈道。
    “我以前的確拿東西讓孫珍珍幫我做點小事,但那些吃的用的也都是我自己省下來的,我也是看她可憐才總想著她。
    現在孫珍珍用這些我好心給出去的東西汙蔑我,我真的沒話好說,隻當我是好心喂了白眼狼罷了。”
    說著,還抽了抽鼻子。
    “更何況,孫珍珍說她沒錢沒本事去縣裏弄那些東西,那我就有嗎?我也隻不過是個外地來的知青而已……”
    就在阮紅霞訴說著自己的委屈的時候,從開始就沒怎麽說話的顧蓮突然想到了什麽,看著阮紅霞的眼中劃過一道恍然。
    阮紅霞還在繼續說:“……連本地人都難說能弄來的東西,我一個知青怎麽有法子弄來……”
    話還沒說完,顧蓮就悠悠插了一句。
    “你弄不來,劉黑狗能弄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