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碗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端起碗將其一飲而下。
    是肉的味道！
    在這人肉之中還夾雜著一縷十分厚重的血氣，應該是在切割和剔除的時候所殘留下來的。
    感受到這股氣息的我，心中愈發的不安起來。
    如果真的是八戒再次作祟，那麽這些人肉碎骨粥一定是他的傑作。
    看得出來這畜生又開始放任自由了，怪不得一直不願意去尋找我和唐僧他們，在這吃人嗦骨上癮，還依托著這座寺院做掩護。
    如此滔天罪孽，真不知多少懲戒夠贖他的罪。
    想來這元善寺肯定也已經被這廝掌控，一寺僧眾都成了其麾下的奴役之徒。
    “好，俺老孫今晚就看看你這呆子到底在這混成了什麽模樣。”
    不多時。
    “吃人？”
    鬼王一臉震驚。
    “天蓬元帥不是已經皈依佛門了麽？為什麽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誒呀……嘶……”
    說話間對方裝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看在眼裏感覺十分無語。
    要說這作惡的事情，鬼王在冥界的時候隻多不少。
    有多少生魂在忘川之前的原野被直接帶到了陰山鬼域當中，強行墮成惡鬼，這都已經是數不清的爛賬了……
    現如今對方脫胎換骨歸來竟然還變了一副嘴臉，倒還真是有趣。
    “收拾一下，今晚換副行頭跟俺老孫進這元善寺瞧瞧，順便把這一寺僧眾都救出來。”
    “大聖放心。”
    我們商量好之後就先歇息了下來。
    很快到了夜半子時，圓月高掛，寒涼如水。
    我和鬼王各自變了一副模樣，也專門化身成了難民，不過為了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還可以將身子變得壯碩了一些。
    枯瘦幹柴之軀未必能引起那豬頭的興趣……
    還記得之前在高老莊和雲棧洞的時候，八戒那恐怖的吃相。
    來到寺廟之外，我當即叩響大門。
    “怎麽了？誰啊？”
    裏麵傳來了一聲語氣不善的叫嚷，好像是被打擾了興致一樣。
    隨著院門打開，兩個揣著袖筒的和尚站在我們麵前，一臉不悅的打量著。
    看他們的樣子並不像剛剛睡醒，倒像是意猶未盡。
    天色雖暗，我依舊能夠從他們身上聞到肉的香氣，甚至還有衣襟處未及時擦幹的油漬。
    看到這一幕我更加確信了。
    如今整個元善寺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屠場，而這些吃肉的和尚就是八戒控製之下的樣子。
    “長老，我們是流落到此的難民，實在是無處去了想在貴寶刹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我率先行禮，盡量表現卑微，以求他們相信。
    一旁的鬼王很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需要向這兩個僧人低頭，被我瞥了一眼之後才趕緊學著一同乞求起來。
    看著我們的模樣，那兩個和尚似乎來了興趣。
    不過他們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同意，反倒是一臉為難的向外張望了一番。
    “唉，罷了罷了……阿彌陀佛，也真是我佛慈悲，進來吧。”
    “本來我們元善寺隻是白日施粥，晚上不引領外人進入，你們這次來了算是趕上了好時間，近來寺內有空餘住處。”
    聽著他們所說，我和鬼王對視一眼，立即奉承著跟了進去。
    都說遇見山門便有三升米的緣分，算是佛度有緣人，而這些和尚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著邊際，私欲甚重。
    很明顯最近是吃到了不少好處，已經忘了他們那顆信奉與佛的禪心了。
    這也讓我對八戒的所作所為愈發感到不滿。
    等見了這豬頭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責一番。
    “你們就在這裏吧。”
    “這一進廂房是之前招待掛單外僧的，既然你們來了就到此將就一晚吧，明日辰時開飯。”
    簡單交代了一番之後和他們便徑直離去了，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我知道今晚注定不眠。
    不過我沒想到接下來看到的場麵會如此驚悚。
    安頓好之後，我和鬼王並沒有休息，而是一直靠在牆邊聽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率先響起的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簇擁低吟的話語聲，藏匿於暗夜下的對話此刻顯得尤為詭異。
    “快點，把他們抬上來，沒剝的先別剝了。”
    “大師傅要動手了，都準備好沒？”
    “嘿嘿嘿，快了，馬上就好，剛剛那兩條腿骨和脊背斷在禪房了，正在收拾呢。”
    聽到他們的話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我所料不錯，他們說的應該是那些個難民，那些個希望能討一條活路的苦命人。
    難怪後來人越來越少，原來都成了口腹之食。
    終於外麵傳來了一陣叮叮當當的動靜，聽起來是鍋碗瓢盆以及菜刀鐵鏟磕碰的聲音，而且隨著一聲火焰擦燃的動靜，應該是有人在點火……
    我示意鬼王先出去瞧瞧。
    不曾想就在對方剛剛出去，外麵突然間傳來了一聲怒吼，
    衝天而起的響動震徹雲霄，暗夜之下顯得極為驚悚。
    我將一旁的窗戶微微推開些許，由此看清了寺院之中的景象。
    那些個僧人們激動萬分，手舞足蹈的歡呼著，袒胸漏乳，赤膊上陣，一個個不成模樣，舉止癲狂更是一反常態。
    而且他們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巨大的缽，翹首以盼著。
    在院子的中央有一張巨大的方台。
    白天的時候我看到上麵蒙著一塊布，應該是煮粥用的灶台，現在徹底露出全貌，上麵放著一口巨大的鍋，這灶具大到讓人瞠目結舌，看樣子應該是專門打造出來的。
    看那模樣裏麵至少能放下兩到三人不止。
    此時咕嘟咕嘟冒著水泡，飄起煙霧嫋嫋。
    那股肉香味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此時地上還有斑駁的血跡，七橫八縱有著拖出來的跡象。
    而一旁的陰影中走出了一道身影，身材巨碩，猶如小山一般。
    肩膀扛著一柄解牛用的長柄屠刀，另一隻手拽著一根巨大的棒骨，在自己的嘴下麵不斷的吮吸著。
    骨上腥氣猶在，淌血未幹，觸目驚心……
    果真是他！
    豬八戒！
    曾今吃肉舐骨的惡性此時再度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