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都是爛人,我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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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電梯的薑晚。
    一眼就看到地麵被滅的數顆煙頭。
    與那雙擦得鋥亮,一塵不染的手工定製皮鞋形成鮮明對比。
    伴隨她的視線上移。
    目光與站定的陸聞舟交匯。
    他的黑瞳犀利幽深,而她麵無表情,氣質清冷。
    再無半點與顧淮旭相處時的柔軟。
    “沒想到小表舅還有偷窺小情侶調情的特殊癖好。”
    薑晚沒問他為什麽會來,也沒問他來做什麽,隻是從門口拿起掃把和簸箕,走到他身邊掃起煙蒂。
    “我們小區樓道禁煙,小表舅這樣我會被罰款的。”
    她一口一聲“小表舅”,且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客套語氣,刺激著陸聞舟的神經。
    “薑晚,我知道你對我有怨。”
    陸聞舟開了口,甚至用商量的口吻,“你可以對我發脾氣,但別用這種方式給我添堵。”
    “我回來了,你還要嫁他?”
    薑晚掃完煙蒂,抬頭看他。
    “為什麽不?”
    她神情淡淡,絲毫不受他的影響。
    “陸聞舟,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嫁給顧淮旭,是因為我想嫁,和你有什麽關係?”
    薑晚鄙夷一笑,提著簸箕就往回走。
    她身後的陸聞舟,因她的告知沒了好臉色。
    低沉的氣場蔓延開來。
    哪怕是半開放式的過道,也讓人感到窒息。
    他的目光隨她而動。
    “你要嫁他,是因為愛他,還是因為他能替你拿回薑氏?”
    陸聞舟一語中的。
    薑晚身體微怔。
    身後的男人又說,“他能給的,我都能給,百倍千倍。”
    他自信的語氣,似在等著她回頭。
    巴巴地回到他身邊當舔狗。
    薑晚笑了。
    她轉過身看他。
    微風徐徐而過。
    碎發勾勒著她明豔的臉龐。
    此時的笑容,多了幾分詭譎的美。
    “你給,我就得要嗎?”
    薑晚彎著眉眼笑,嘴裏吐出的每個字,卻像針尖一樣刺人。
    “陸聞舟,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
    “不管你給我什麽補償,我都不會原諒你的不告而別,死都不會。”
    她一字一頓,堅定不移。
    氣氛轉而凝重。
    初秋的氣溫,倏地恍若冬至。
    陸聞舟的臉色一沉再沉,黑瞳深處有克製的情緒正在湧動。
    表完態的薑晚低頭。
    她將簸箕裏的煙蒂倒進垃圾桶,仿佛連帶著對他的感情一並清理得徹底。
    陸聞舟抑製著怒意。
    他盯著她的背影,又道:“你知道他下午去幹嘛了?”
    薑晚側目。
    陸聞舟儼然一副知道什麽的樣子。
    在她家等她,也是為了告訴她一些她不知情的內幕。
    “去幹嘛了?”
    不等陸聞舟回答,薑晚自問自答,“是陪小三逛街購物,還是和小四激情開房?”
    她語氣輕鬆,無關痛癢。
    陸聞舟皺起眉心,眼神變得不悅。
    “你都知道?”
    “知道啊。多大點事,不勞煩小表舅操心。”
    薑晚雲淡風輕,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
    “男人嘛,知道回家就好。”
    “薑晚!”
    陸聞舟提高聲調,帶著怒音的兩個字,震動空氣滿是威懾。
    “你非要這樣作踐自己?”
    如果眼神能殺人,薑晚恐怕已經被他五馬分屍。
    “又不是第一次了。”
    薑晚不為所懼,笑著看他,“還得謝謝你,讓我早早看清男人。”
    她勾起的紅唇,讓陸聞舟的眼底染上血色。
    薑晚沒有回避。
    揭開兩人之間的遮羞布。
    “既然都是爛人,我選他也不會選你。”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
    陸聞舟的黑瞳壓起一層厚重,就像風暴來臨前的海麵,隨時都有可能掀起驚濤駭浪,將世界吞噬。
    薑晚收回視線,拿出鑰匙開門,準備與他劃清界限。
    “他知道你跟過我?”
    陸聞舟似詢問,又似威脅的冒出一句。
    薑晚手裏的鑰匙停止轉動。
    一些回憶洶湧而來。
    她將其死死壓下,繼而打開門。
    “他不會知道。”
    薑晚頭也不回,決絕地告訴他,“在一起時的所有東西,全都燒了。和你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
    刹那間,過道的空氣仿佛被抽幹。
    窒息感席卷而至。
    薑晚沒有再多說半個字,進屋並絕情地關上防盜門。
    冰冷的“哢噠”聲,就兩人隔絕於不同的空間。
    回到家的薑晚沒有開燈。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客廳的長櫃上。
    一角堆放著數個相框,都是薑晚和父親的合影。
    彼時的她,在他身邊燦爛地笑著。
    在父愛澆灌中長大,成長得璀璨、明媚又熱烈。
    直到兩年前。
    在國外留學的她,尚未從失戀中走出來,接連得知父親跳樓自殺的噩耗。
    等她趕回榕城,隻剩一具冰涼的遺體,在停屍間等待她認領。
    白布下的父親麵目全非。
    就像他殘破不堪的人生。
    薑晚那時才知道,公司多次瀕臨破產。
    為了不拖累女兒和公司,薑父以個人名義欠下巨額負債。
    最後實在無力償還,他選擇用生命結束這一切。
    而他拿命守護的公司,股東們在出事後,第一時間進行股權分割,將利害關係劃分得清清楚楚。
    他曾經的發妻,以懷孕為由,拒不參與白事,全程都未出麵。
    親戚、朋友……通通避之不及。
    葬禮除了她,隻剩前來討債、砸場子的混混。
    薑晚至今都記憶深刻,她死死抱緊骨灰盒,忍著那些拳打腳踢,才將父親安葬。
    她很想恨所有人。
    可她最恨的還是自己。
    恨自己當時陷入熱戀,沉溺於感情。
    沒有及時發現父親的反常,更沒有助他一臂之力。
    也是因為那段苦不堪言的黑暗時光,薑晚才更清楚明白。
    愛意會消散,金錢抵萬難。
    不愛方能自救,有錢才能拯救。
    “爸爸。”
    走到長櫃旁的薑晚,拿起其中一個相框。
    指腹隔著玻璃,輕輕地摩挲著父親的輪廓。
    “記得來參加我的婚禮。”
    “我馬上就能拿回薑氏。”
    “這一次,我一定會守護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