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笑裏藏刀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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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果然奏效,胖女人很受用柳葉的讚美,接過剛才試的口紅準備從小坤包裏拿錢。
柳葉已經瞟見她另一隻手背上粗大的口紅色了,及時把那三支被她霍霍了,已然賣不出去的口紅遞在她麵前,繼續一副微笑臉和可親的口吻,“漂亮大姐,這三支口紅顏色其實也挺適合你的。口紅顏色是可以和衣服搭配起來用。比如,你今天穿的是褐色短裙,配西瓜紅口紅就顯雍容華貴,這個棗紅色,你可以配藍色或……你看啊,口紅成這個樣子了,我們也不好賣了,就折價給你了。”話裏沒有征詢的意思,是必須得買下。
胖女人被柳葉軟言柔語說得沒了發脾氣的理由,反正也不差這點口紅錢,就大方接受了,“一共多少錢?”
柳葉暗中製止了唐紅梅想要報價的衝動,依然笑著輕聲說道:“那支西瓜紅的二十,這三支折價,十塊一支吧,我們虧就虧了,能讓漂亮大姐用了我們的口紅越發地漂亮就值得了。”
賺了她的錢,還說虧了,又把人誇得雲裏霧裏甘願掏錢,一旁的唐紅梅快把眼珠子驚掉了。
看著胖女人一走一肉顫的背影,唐紅梅數著手上熱乎的五十元,心裏還未平靜下來,“你膽子可真大,進價五塊八的口紅,被你賣了二十,而且,你這張漂亮的嘴呀,怎麽那麽能說會道呢?都不用打草稿的。”
“我本不想賣給她二十一支,但她行為太粗魯,看把那三支口紅試成什麽樣子了,我得笑裏藏刀讓她多放點血才行啊,嘿嘿,我又沒怎麽著她。”
“你這招笑裏藏刀真是高,學習了。”唐紅梅又誇起她來。
自那胖女人的生意過後,走過路過攤前的人,問價的多,卻沒有人買。
柳葉曲腿坐在兒子的小小塑料凳上,閑的快要睡著了,聽得一聲清脆的“柳葉,紅梅”的女聲喚道,她睜眼看到範梨花站在她攤子前。
唐紅梅移步過來搭話,“梨花,你來坐車?要去哪裏?”
範梨花笑容可掬地指了指她們的攤子,“沒想到你們在這裏擺攤。車站人來人往的,生意應該還好吧?哦,我老公是車站的客車司機。”
柳葉對一麵之緣的範梨花能在今天又見到了,熱情十分。
“今天開張了。哎,我們太有緣分了,昨天見麵認識,今天又見到了。”
“是啊,太有緣了。”範梨花的人際圈子很窄,除了同事,社會上沒有交到什麽合眼緣的朋友,和唐紅梅柳葉她倆一見如故,很是欣慰。
“我去車站找一下車隊長說個事,一會出來找你們聊,等我一下。”便匆匆進了車站。
柳葉打了下唐紅梅的手背,“哎,我覺得這個範梨花人還不錯,溫柔,漂亮,想交她做朋友。”
“你就是外貌協會的。”唐紅梅打趣她。
“看美女不好嗎?養眼啊。”
柳葉承認自己以貌取人,但不盲目,有時候直覺可以讓她得到正確性,比如和唐紅梅。
當她們長大成人後,唐紅梅的善良、孝順,吃苦耐勞讓她看在眼裏,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她從豬圈菜地解放出來,到城裏來謀生。
趙大勇來幫忙收攤了。
柳葉向趙大勇介紹範梨花,“這位是,我和紅梅去安林進貨回來坐車時認識的範梨花,交通運輸公司上班,”又指著趙大勇給範梨花介紹,“這是我丈夫趙大勇,針織廠的工人,現在也沒班上了。”
範梨花見趙大勇長得高大英俊,和柳葉很般配,聽得兩口子都沒了班上,難免在心裏為他們唏噓了一番,“唉,你倆都……”
柳葉見她神情有些善感,心一暖,指了指麵前的小貨攤,“這不找到出路了嗎?”
範梨花勉強忍住了情緒,回應她,“對,天無絕人之路。”
柳葉將貨品收拾妥當,吩咐趙大勇,“大勇,你拖車先回去,我和梨花一起送紅梅回家。”
三個女人跟著一輛“嘎吱嘎吱”的推車,走在人行道上,愉快的聊著天。
聊得投機,範梨花就毫無保留地說了自家的情況。
一對八歲的兒女,母親已去世,父親今年八十三歲,有糖尿病後遺症,常年打針吃藥。哥哥嫂子不願照顧父親,她和老公下了班以後,換著去照顧。她還有個妹妹在外地上大學。好在老公是個老實勤快人,掙得每一分錢都給了她,每月隻問她要十五塊錢,抽點便宜煙,偶爾在家喝點便宜酒,緩解一下跑車的疲乏,下了班就幫著照顧老丈人,髒活累活都包圓,範梨花對他也是極盡妻子的溫柔體貼,是單位裏公認的一對恩愛模範夫妻。
柳葉從範梨花的麵相上看得出,她的婚姻是幸福的,眉眼舒展,笑容親切,說話輕柔,麵色紅潤。
婚姻中女人幸福的樣子大抵就是這樣的,自己賢慧,又得丈夫疼愛,不塗抹任何化妝品也是動人的美。
遇良人是女人對自己命運的期許。
柳葉在範梨花的笑容裏看到了婚姻的美好。
“真羨慕你嫁了一個好男人。”
範梨花淺淺一笑,“你們倆也嫁得好啊。”
聽範梨花講了老公在家裏的所作所為,想到周建國,唐紅梅有些許的哀怨,自己算嫁得好嗎?
柳葉見唐紅梅一時浮起來的鬱悶神情,知道她的心事,左手撫上她的後背,以示寬慰。
範梨花對柳葉兩口子的婚姻感了興趣,“柳葉,你和趙大勇看起來很般配,說說你倆的故事唄。”
“我兩口子有什麽好說的。”柳葉似乎被她的話帶到了往昔戀愛的甜蜜中,低頭淺淺一笑。
唐紅梅嘴快,替柳葉說了,“他倆啊,還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範梨花一聽,更加有興趣了,“紅梅快說,一定很有趣吧。”
“他倆也是注定的夫妻。當年趙大勇那叫一個英俊瀟灑,特別是交誼舞跳得極好。你想啊,大勇那相貌身材,炫起舞來,絕了。他們針織廠組建了一支交誼舞隊伍,去參加琉城的工人交誼舞比賽,拿了個冠軍,隊伍十二人,就數趙大勇長得最英俊,針織廠的女工,還有其他的廠子的女工對他紛紛示好,媒婆把他家的門檻都快踏爛了。”
柳葉接著說:“我那時候也有人在給說媒,不知道為什麽,條件好我也看不上,條件一般的更看不上,都不入眼入心。趙大勇的三姨婆在我媽店裏做了一次衣服,倆人成了好姊妹,聽說有人給我在說媒,就親自來找我媽給趙大勇說媒。我倆一見麵,綠豆對王八眼,一下就互相看中了。後來和他談戀愛,才知道他也是誰也瞧不上,什麽條件的人他都看不上,我倆仿佛就在等彼此出現的那一天……哎,梨花,你覺得嗎,冥冥之中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做誰的子女,嫁什麽樣的人,有時候由不得自己,仿佛是命運選擇了我們。你說呢?”
柳葉二十九,唐紅梅二十七,範梨花三十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敢有任何閃失的年紀。
範梨花深刻理解柳葉的由衷之言,“是啊,有時候又不得不憋回想大哭的衝動,女人愛哭,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三個女人在下班高峰,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邊走邊聊人生。
老天安排她們那天的相遇,是事先打好了草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