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藏起來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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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四章藏起來的傷心
    第二日早朝時,陛下便當眾宣布了陵郡王的封地,兄弟倆在朝堂上痛哭不舍一番,連季春看了都忍不住要跟著落淚。搜索本文首發: E8中文網
    ——如果昨晚單子寅說完之後,陛下沒有當場朗聲大笑的話。
    但無論如何,豐縣的事都暫時告一段落了,不管範良平是被誰人刺殺,他犯下的罪的確死得也不冤枉,而陛下對陵郡王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出於兄弟之情,還是別的原因,不能再追究下去。
    忙了這麽久,忽然一下就無事可做了,季春一下記起來,單子寅還要他寫家書回去問問季秋兒的意思,於是連忙寫信快馬送回了豐縣。
    季秋兒的回信很快,大概意思就是選秀而已,也未必能選中,若是真有那個造化,說不定能因此辦成許多從前辦不成的事,總之不會虧。
    這個答案既在季春意料之內,也有些讓他意外。
    他很快找到單子寅,轉達了季秋兒的意思,單子寅笑了笑:“你知道程程一直以來功夫都不錯。”
    季春沒有第一時間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答了一句:“當然。”
    “我的意思是,程程一直以來為上戰場做足了充分的準備,所以才能在當下那樣的形勢下,以單廷昉將軍的兒媳婦身份領兵出征。” 大樹
    單廷昉兒媳婦,單子寅夫人,這都隻是跳板,真正讓她大放異彩,展現自己價值的,是她平日裏的努力。
    “我姐……”
    季秋兒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入宮為妃甚至為後,但她已經在這之前,就在豐縣做了一些後妃、官眷都做不到的事。
    她或許還有更多想要做的事,入宮於她而言,或許就像迎程程當初不得不嫁給單子寅一樣。
    能成為跳板,婚事又如何?
    單子寅笑了笑:“我就知道,她會答應。”
    現在憂心的反倒隻剩季春一個人,他有些猶豫:“但若是陛下……”
    “陛下若是隻想娶世家女,不必如此麻煩,雖說大族中最得勢一脈的適婚女子都入宮服侍過先帝,但總有旁支。”
    單子寅拍了拍他的肩:“現在你應當也緩過勁來了,若是沒有陛下,你以為你能查到真相?”
    所以若是陛下沒有在民間選秀,最好是你季春的姐妹的想法,也是不會讓人察覺到這個風向的。
    看似有選擇權,實際上也是在對季秋兒進行考驗。
    若是季秋兒這就望而卻步了,那也便沒了要她入宮的意義。
    夜裏迎程程聽說了這件事,對季秋兒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見識過自由的女子,還願意入宮……”迎程程有些感慨,“我還曾想過,她或許能在西南軍中成立新的娘子軍,或許能和向將軍……”
    “向浩藍?”單子寅笑了起來,“你倒是會安排。”
    “可實在是沒想到,季姑娘能有如此際遇。”
    “隻是提議而已,陛下未必就能看中。”
    迎程程看了他一眼。
    單子寅被看得莫名其妙的:“我這話有何問題?”
    “你這千年的狐狸都快成精了,若是毫無把握,會讓季春寫家書回去問問季姑娘的意思?”
    單子寅笑了起來:“知我者,夫人也。”
    迎程程最近也有些忙,她和謝婧一起在忙著準備去西北的行囊,謝太君這幾日一直宿在謝清的別院裏。
    “我一直有個疑問,”迎程程憋了許久,才問出口,“我總覺得太君有些奇怪。”
    謝太君在迎程程眼中,是個奇怪的母親。
    她的孩子如此出息,她絲毫沒有驕傲的表現,總是神出鬼沒的,既沒有好好陪伴兒子,也沒有在將軍府照顧孫子……
    要說她追求自己的人生吧,她除了建立起來一支娘子軍之外,也沒有做別的事,她對這支娘子軍的態度也沒有很特別,她甚至還把出頭的機會讓給了迎程程。
    這次她又毫不猶豫地答應跟隨他們一同去西北,仿佛就沒有自己很想做什麽,永遠都是淡淡的。
    “你是不是覺得太君的喜怒哀樂都十分平靜?”
    迎程程點了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件事,一直追問府裏的老管家,這才得知祖輩的辛秘。”
    迎程程立即精神一振:“什麽辛秘?”
    單子寅思考了一下措辭才重新開口:“我祖父曾經辜負過太君,父親當年一度要改姓謝,卻被太君攔住了。”
    迎程程自己也曾一度想改姓程,最後還讓兒子姓了程,她不理解謝太君為何要攔住單廷昉。
    “我很困惑,太君從來不是瞻前顧後之人,為何會在這件事上如此優柔寡斷。”
    “你去問過她嗎?”
    “問過,但她沒有回答我,隻說了一句,這世間事,並非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相。”
    迎程程愣了愣:“這是何意?她不計較是假象,還是祖父辜負過她是假象?”
    單子寅搖了搖頭:“我隻知道祖母這一生,自己很滿意。”
    謝太君與兒子的關係也並沒有過於親密,甚至在單廷昉過世之後,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曾表露出過任何過分的傷心和難過。
    “看起來特別鐵石心腸對不對?”單子寅苦澀的笑了笑,“但我在她手腕上,見到過許多刀傷,一看便是自己割的。”
    迎程程大驚:“太君自殘?”
    “有些傷痛,或許不是隻有眼淚能詮釋,太君一生都在隱忍,很少真情流露,以至於我一直認為她無堅不摧。”
    或許隻是沒有人能理解喪子之痛,所以沒有必要表達出來而已。
    謝太君的一生都傳奇而低調,她對孩子們的愛與付出,也被埋沒在了時光中,看不真切。
    “我得想法子弄清楚,”迎程程暗下決心,“不然我都睡不安穩。”
    “為何會睡不安穩?”
    “太君年歲越來越大,若有遺憾,應當盡早解決才是,不能等到來不及了!”
    “你就不怕太君不願旁人多管閑事?”
    “若是她不願旁人多管閑事,就不會讓旁人看出端倪,大可正常傷心過後,再正常遺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