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來一個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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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國子監的學員,來自五湖四海,為了方便這些學員很快融入在學習中,國子監就在上界的國子監中挑出優秀的學員來擔任大學長。
    這樣一來,可以讓優秀的學員,繼續學習的同時,也鍛煉本事。如果這名大學長,能夠得到大部分新生的認同,將來就會作為授業老師留在國子監中。
    這樣的學員,一般都是院中高層,一致看好,未來能挑大梁的人。所以,能夠做大學長的人,都是上界國子監中的領軍人物。
    巴東誠雖是這屆的文班班長,但是作為一名剛升職而來的老師,倒是希望這位大學長能夠給自己分些擔子,而不是添亂。
    看著謝晨星大步流星,氣宇軒昂地走來,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卻有些愕然。因為他聽過謝晨星這個名字,卻並不認識他。望著走來的人頗有幾分貴重之氣,而且雜役都向他行禮,暗道,莫非來的人是名夫子。
    “難道是武班的班主老師?”
    傳聞武班班主老師,今年四十有五,眼前這名少年,怎麽也不過二十出頭。不過,他也聽說了,那名武班主是天下第一武校,心想,難不成那名夫子的神功大成了,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隨著這個念頭升起,巴東誠笑了起來,拱手問道:“請問是陳行禮前輩嗎?”
    走到門口的謝晨星,聽著巴東誠的話,頓時停住了腳步,然後笑道:“你是巴東誠班主吧,我是這屆的國子監大學長謝晨星。”話說完了,才給巴東誠回了一禮。
    聽著謝晨星三字,巴東誠腦中想到的是一個身份,景王的弟弟,也是當世唯一親王的六子,上上界國子監學員。
    “原來,你就是謝晨星呀。”
    巴東誠看著謝晨星有些陰柔的臉龐,十分不情願地擠了幾許笑容。這個謝晨星,他入職的時候,院長特別叮囑,作為這屆的文班班主,千萬不要與他發生衝突。
    因為他總喜歡自持皇室身份,來壓迫院中的授業老師與學員。
    可國子監自建立之日起,當時的景王就宣布,凡入學的生員,一律不得帶背景入學,哪怕就是皇子也不行。任何學員,以身份威逼老師的,一經發現,立即退學。
    然而,謝晨星從一入學就開始,將他的親王父親,掛在嘴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對此,院長十分為難。
    作為景王唯一的弟弟,親王當年也是王位的熱門人選,並且其熱度還超過了身為太子的景王。親王從小樂善好施並素有賢名,而且才學見識遠勝景王。隻是可惜的是,他當時遠在雲國當人質。回到景國時,景王已被大臣們,以國不可一日無主為由,推上了王位。
    為了防止,親王還生登位之心,景王登基後,連續對親王無情的打壓了十年。
    首先,將有意推薦親王登位的大臣,不論官職大小,一律革職遣送回老家。然後每隔一年,就逼著親王搬一次家。搬家的同時,將府中所有的下人,包括貼身的太監與宮女,還有府中的家具被褥,都全部換掉。
    然後,又派了一隊五百人的禁衛軍守在親王府外。任何進入親王府的人,必須先經過禁衛軍的檢查。哪怕是負責送菜的,來運夜壺的,都無一例外要經禁衛軍仔細檢查之後,方可入府出府。。
    如此折磨了十幾年,直到親王四十歲那年,景王才撤走禁衛軍。也就是在那一年,戰戰兢兢的親王才敢娶親生子。
    所以,作為親王曾經的頭號粉絲,院長也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告到景王那裏。另據小道消息,謝晨星的大學長之職,也是他死皮厚臉地跟院長哀求,才得來的。這讓也有意此職,與他同界,號稱景國第一武道天才但毫無背景的曹心,提前畢業,投奔北軍去了。
    “正是。”
    謝晨星一邊回話,一邊從國子監裏走了出去。當他看到張思成時,不由驚訝地尖叫道:“怎麽是你?”
    那一邊,張思成一見到謝晨星,兩隻眼睛頓時如發了瘋的老虎一般,射出無數的殺意。
    這一幕,將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唯獨那個叫宗師的小胖子。
    相反,他的眼底慢慢升起一股驚喜。在場的人當中,也隻他最清楚,二者是什麽關係。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與謝晨星都是青林府中人。
    都城的公子哥中,有三股勢力。
    排在第一的是,以皇三子謝秋為領袖的天商團。天商團的公子哥背後的家族,都是像私鹽,兵械,銀號這類高利潤,且商號遍布全國的大財團。像宗師這類以賭坊,青窯為主的家族,是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而且,這些家族都舍得出錢,在戶部,工部都是掛了四品以上的官職。
    第二是以皇五子謝禮為首的天書院。這群公子哥的父輩或者爺輩,大多數都是在都城為官,其中更是有六部中的刑,禮,吏部的侍郎這一層次的官員。他們人數不多,卻憑借祖輩榮光,卻與天商團分庭抗禮。兩大社團,經常在都城裏最大的青樓返香樓裏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第三則是以親王的六子謝晨星為首的青林府。他收集了天商團與天書院看不上的人,糾集了都城中八成以上的暴發戶和一些底層官員的子弟。比如,宗師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與天商團和天書院不同的是,青林府從來沒有公開過,也從來不在人前承認過。他們更像某種神秘的組織,沒有組織活動的時候,在街上碰麵,都當不認識。
    “怎麽,你們認識?”
    巴東誠的話,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謝晨星先是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頭。
    這讓巴東誠不明所以地笑了起來。
    “如果沒有出那件事,我應該要稱呼他,一聲舅舅。可是,現如今,他的姐姐已經被親王府除名,而且我父王又嚴令我們與他們家,不許來往。所以,我們之間不算認識。”
    謝晨星說得風輕雲淡,可張思成聽著他的話語,卻怒不可遏,大步朝前一跨,就要一拳揮來。
    可沒想到的是,站在一旁的宗師冷笑一聲,然後眼明手快地右手拳頭一握,咬著牙用力朝張思成的後背砸去。隨著一記破空聲,本來身體就手無縛雞之力的張思成,頓時一腳踏空,整個人撲通一下,一頭栽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
    等巴東誠反應過來時,偷襲成功的宗師看著倒在地上的張思成,咧嘴一笑地拍了拍手。若不是,看見巴東誠露出緊張的神色,他還想再上前踢上幾腳,以泄心中之火。
    “宗師,你這是為何?”
    巴東誠一邊扶起張思成,一邊朝宗師喝道。
    “誰讓他還想偷襲親王世子呢?”
    出乎巴東誠意料的是,這一次,宗師回答得十分幹脆。
    謝晨星雖然排行老六,但上麵隻有一個哥哥,幾個姐姐也都相繼出嫁。而且這個哥哥謝晨日溫文爾雅,哪怕就是麵對府上的仆人,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語氣。在謝晨星看來,這是軟弱的表現,因此經常跟他對著幹。
    因此,謝晨日娶親之後,就從王府搬了出去。
    所以,哪怕親王還沒有向景王請求冊立謝晨星為世子,他自己卻先讓親近的人叫了起來,以此向國子監學員們,彰顯自己高貴的身份。
    “宗師,在國子監,是不可論身份的,這一條,以後,要謹記。”
    不等巴東誠表態,謝晨星對著宗師雖是一副責怪的語氣,但嘴角卻不知不覺地上揚了許多。同時,還不忘向巴東誠請問道:“這個張思成,怎麽不讓他進去呀?難不成是資格有問題。”
    “那不倒不完全是。”
    巴東誠很無語謝晨星的作為。身為這界的大學長,以身作則先不說,這種明知故犯,卻讓巴東誠無形之中對他看低了幾分,“隻是他的推薦信,我要向院長請示之後,才能決定是否讓他入學。”
    “不對吧,巴老師。我記得,這張思成的推薦信,三年前在院長那見到過。按道理,他隻需再拿出來,給你過目一下,就可以了。沒有什麽好為難的。”
    謝晨星一聽,眉頭一皺,像是很了解內情一般,繼續說道:“記得他考生員的試卷作的詩,好像是叫詠苔。對,沒錯,就是詠苔。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謝晨星念起最後幾句的詩時,不由閉目搖頭,仿佛沉浸在詩意中。
    “巴老師,你可能不知道,這首詠苔一出,那是風靡全城,就連院長對此也讚不絕口,可謂是風光無限呀。“
    謝晨星邊說邊看向巴東誠身後怒目而視的張思成,問道:“張思成,我說的可對?隻是,為何不將三年前的推薦信,拿出來給巴老師一觀呀。我記得,那可是前太子親筆寫的推薦信,也是他唯一為名生員寫的推薦信。”
    聽謝晨星這麽一說,巴東誠算是明白了,為何張思成是拿著手書來到的國子監。因為已經退位的前太子寫的推薦信,放在現在,已經不作數了。
    “你……”
    看著謝晨星一副小人嘴臉,張思成怒目注視,幾次都想衝上前,卻被巴東誠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動彈不得。
    “我什麽我。張思成,如果,你拿出前太子的推薦信,不需巴老師點頭,我都能作主讓你立即辦理入學手續。如果拿不出來,那也請你立即滾回家去。”
    隨著最後一個字從謝晨星嘴裏說出,一股武師的氣息悄然從他的身上迸發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感到了後背發涼,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就連巴東誠也不例外。
    他顫抖著手,盯著謝晨星的雙眼,慢慢地笑了起來,“謝大學長,有一件事,想必你是搞錯了。院長,安排負責檢查生員推薦信的是我,而不是你。”
    雖然謝晨星散發的氣息,令巴東誠漸漸地連腰都伸不直了,但是他仍然強撐著身體,直視他的目光。而他身後的張思成,更是像狂風中的小草,搖搖欲墜,最後隻能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腰,這才沒有跌倒在地。
    “論武道,你隻不過是一個剛入門的武士。論職位,你是班主,但我也是這界的大學長,有權對每一個生員的資格進行檢查。所以,不論是否有院長的授權,我可以行使我的職責。”
    謝晨星每說一個字,身上的氣息再次強盛一分。說道到最後,已經武師六重了。
    景國的武道,與其他三國一樣,分為七個境界,從低到高分別武士,武師,武校,武將,武侯,武王,以及傳說中的武聖。另外,每個大境界,又細分為九個小境界,稱為九重。到了武侯,可以對外宣告自己的封號,境界低的人要加上殿下這個尊稱。
    像謝晨星二十出頭的年紀,就修煉到武師六重,算得上一個天才。
    就在巴東誠強撐著,嘴巴都溢出血來的時候,國子監內走出一道身深藍色的身影。
    這人看似站著不動,可眨眼間,就出現在眾人眼前。隻是他還未靠近國子監大門,謝晨星散發出來的氣息,被迎麵撲來似一座大山的氣勢輾碎,悄然化作了虛無。
    “誰?”
    感覺到異常的謝晨星立即轉身,可當看到那道深藍色的身影時,頓時像打了霜的茄子,變得有氣無力,同時低頭十分恭敬地說道:“見過陳夫子。”從顫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此人的十分恐懼。
    來人,正是號稱天下第一武校的陳行禮。
    陳行禮,今年四十五歲,早年分別在景國北軍以及禁衛軍中任過將軍。十年前,一次秘密任務中受了傷導致境界跌落,這才來到國子監教書,擔任武班班主一職。
    國子監中,一般同時會有三到四個界次的生員同時在學習。而陳行禮入職國子監之後,院長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特意編了一個職位,那就是武班總班主。也就是說,陳行禮負責院內所有學員的武道教習。
    同時,作為天下第一武校,陳行禮也是院中唯一可以不用對任何行禮的人,包括院長在內。
    “謝晨星,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當著這麽多學員的麵,欺負起夫子來。我看呀,是最近我沒有好好教你寫一寫武字了?”
    陳行禮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盯著慌恐不安的謝晨星喝道:“謝晨星,是與不是。”
    感受著陳行禮雙眼中射出來淩厲目光,謝晨星差一點就承受不住,跪在地上。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夫子,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違背院裏規矩的事來。我這不是發現了一個學員的資格有問題,這才與巴夫子,產生了爭執。”
    “那個一個學員的資格有問題,站出來。”
    陳行禮跟隨著謝晨星的目光,看向慢慢站起身子的張思成,臉上頓時換成了笑容,“不會是你吧,小思成?”
    “不錯,就是我。”
    張思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隻拿了太後的手書,沒有拿推薦信。”陳行禮擔任禁軍將軍的時候,曾與父親喝過幾次酒,算得上相識。但遠沒有,陳行禮語氣中的這般深交。張思成很好奇,十多年未見,他怎麽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那這會有什麽問題。”
    陳行禮笑了,扭頭看向一臉崇拜的巴東誠,“巴夫子,你莫不會辯認王室的東西吧。那手書在哪,給我掃一眼。”
    張思成一聽,立即從木箱中將那個盒子交到了陳行禮的手上。
    誰知,陳行禮隻是一看那精美的盒子,立即給還了張思成,“這東西確實隻有太後她老人家才能用的,錯不了。”然後他又看向巴東誠,“讓張思成入學吧。若是院長或者別人,問起,就說是我陳行禮準許的。”
    陳行禮話沒完,立即將張思成的木箱提在手裏,準備朝國子監走去。
    不料,謝晨星仍不死心,朝小胖子宗師踢了一腳,同時不忘使了使眼色。於是,小胖子宗師立即心領神會地指著張思成,說道:“夫子,他可是罪犯的後來,縱然有太後的手書……”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行禮轉過了身,瞪了一眼過來。
    這一眼,嚇得小胖子宗師立即什麽也不敢往下說了,直接癱瘓在地。額頭上,汗水如雨而出。
    天下第一武校的眼神,並不是隨便就可以接得住的。沒有武師六重以上的實力,小胖子宗師就是例子。
    這一幕,讓張思成震驚之餘,在心底悄悄地種下了一顆名叫強者的種子。
    “在這裏,我再一次提醒某些人,三年前,太子召告天下的退位書中,已經明確表示了,張思成的父親,是無罪的。所以,以後,我再聽到,那一個亂嚼舌根的人說,張思成是罪犯的後代,我將他吊在國子監的大門上,示眾三日。”
    臨走之前,陳行禮這一番話,讓所有人感到震驚。不過,很快有人默念起太子的退位召書,當念天太醫院長張仲夏忠心耿耿,不顧生死,替孤治療,無奈歹人作祟,致使孤雙腿殘疾時,立即醒悟了過來。
    這一下,所有的生員望著離去的張思成背影,沉默不語。同時,升起一個念頭,詞壇小聖手,突然回歸,莫不是要替姐姐向親王討要一個說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