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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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安這幾天被林清練的大氣都不敢喘,他一叫師父林清就罵他。
    他突然就感覺破曉說的是對的。
    破曉沒被林清這樣罵可能真的是因為他厲害。
    啊啊啊,魏明安仰天無聲哀嚎。
    他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學東西這麽費勁呢。
    林清每天,身體心靈上折磨他,給沈離和沈亭禦布置課業,破曉在一旁練寫字。
    這日子過的。
    魏明安有時候想,江辭你趕緊醒成不成,給他分一半炮火。
    要不人家仨都做的漂漂亮亮,就他天天什麽都沒幹成。
    有幾天給林清氣得,指著他鼻子罵,“蠢材!”
    沈離笑嘻嘻地給林清降火,“師父呀!你給二哥留點麵子啊,他老大不小了。”
    得,更鬱悶了。
    妹妹說他老。
    江辭那個王八蛋呢,趕緊醒啊,他更老。
    安王這幾天秘密回了雲州。
    沈離他們去看了,黑著臉回來的,桌子拍得邦邦響,“二哥!!你知道你倆慘成什麽樣了嗎!!都沒人樣了!”
    魏明安笑幽幽的,“當然了,所以你看你們是不是救了我們啊,別生氣了,手都拍疼了!”
    破曉給沈離揉手,“安王說的鐵籠子都給你造好了,你就在裏麵呢,沈離說跟拴狗一樣。”
    魏明安笑不出來了,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渾身一哆嗦。
    沈離冷笑連連,“何止?我覺得那就是狗籠子,你在裏麵,狗在外麵!”
    魏明安無語地閉了眼,翻了個白眼,“神經吧他。”
    沈離怒火壓都壓不住,“他沒出來我們不能走,還看了一波他折磨阿兄。這回看到他說的那個水牢了。都漫到腦袋了!”
    魏明安深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躺在那兒的江辭,“好啦,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的,假的,你看你們把我們從那種生活裏救出來了,開心一點沒?”
    沈離哼了一聲,“開心得想弄死他!!!”
    破曉眼神嚴肅,“五天了啊,他還沒醒。”
    沈離歎氣,“都十一月了,江辭啊,醒醒吧,求你了。”
    魏明安心裏難受,沒有說話。
    他的胳膊大夫看過了,說沒有任何問題了,江辭也有大夫和林清日日來診脈,診斷都是一樣的,太虛弱了。
    不過比之前好了點。
    藥喂不進去,林清說,“算了吧,拿靈力吊吧。”
    他們幾個人就輪流來給他續命。
    又過了十來天,要十二月了。
    魏明安不斷地搜集著安王謀反的證據,他已經掌握了很多了。
    他收買了皇帝身邊一個大太監,皇帝身邊的一個珍妃,也被他收買了。
    先前的一個安王黨,很顯赫的一個世家,郭家,被判抄斬,安王把那家的幾個兒子都救下了。
    這是他查的。
    這狗安王給這幾個孩子關起來又打又洗腦,說先皇是他們的敵人,現在的皇帝也是敵人,是他們害他們家被抄斬的。
    這郭家大少爺和宮裏的珍妃,以前青梅竹馬,兩人就快成婚了,安王這一敗,婚事也吹了,楊家大小姐心如死灰,加上家裏逼迫,入宮了。
    郭家的這幾個兒子,有沒熬過去的,有從了安王的,還有就是這個郭家大少爺,他歲數也挺大的了,又不是不明是非,根本就是安王害得。
    一直沒從。
    就在安王地牢裏呢。
    跟他倆還是鄰居呢那時候。
    他們家的秘密勢力,全在這個大少爺手裏。
    這郭家大少爺也是個狠人,上次他們看到的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他。
    比先皇還能熬。
    要不說這個安王狗呢,逮著這對苦命鴛鴦就薅。
    跟郭家大少爺這邊拿珍妃要挾。
    跟珍妃那裏拿郭家大少爺要挾。
    珍妃那邊戰戰兢兢地給皇帝下毒。
    沈離已經給那個毒換了,就是補藥,被查出來也是補藥。
    她聽了也是很無語,“這郭逸之是個狠人啊。真有骨氣。”
    魏明安點頭,“他們家被抄斬,距離今天,已經九年了你想想。”
    沈離一陣惡寒,“他真的過的很慘啊。”
    魏明安咂舌,“他小弟弟,在安王手下做事,這個可能更折磨他。”
    沈離真惡心這個狗安王。
    時間一天天的過,江辭的脈,已經從什麽都聽不出來,變得有點力道了。
    臘月了。
    魏明安已經徹底查出來蜀西的軍隊在哪裏了,真的在益州。
    他還不清楚具體的規模。
    沈離又去盯永平侯。
    連破曉都想罵人了。
    這永平侯,又拿溫謹珩頂包,不是錢都進了安王的口袋嗎,他把溫謹珩弟弟許了人!!
    收了錢。
    也是京城一個惡心吧啦的老臣。
    沒什麽實權,但是人家還都得哄著他玩。
    服了!
    得虧把他們仨救出來了。
    他們幾個全力盯安王,沈離每日都去看一下益州有無動靜。
    就這樣,江辭還沒醒。
    真的馬上要過年了。
    還有六天。江辭瘦了一大圈。
    他們都有點不太敢上這屋了。
    不敢看。
    ...
    江辭那日吃了菘藍草,幾個眨眼的功夫,身體突然湧起一陣熱流,霎時便到了全身,就感覺全身都在炙烤,他疼的眼前發黑,悶哼了一聲,便讓疼痛占據了大腦。
    失去光明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沈離關切的眼神。
    太疼了。
    他也張不開嘴。
    那時候他想應該是這個菘藍草在作用吧,那他熬!拚命也得熬!
    渾身的每一寸都在痛。
    無數的火焰在他內裏燃燒,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投進了一個熾熱的熔爐。
    太疼了啊。
    他咬著牙,努力地忍著。
    按理說這般痛,他早該昏了。
    但他聽得清清楚楚,林清來了,說的那些話,他要筋脈盡斷,然後再重塑。
    他的身體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偏偏意識很清晰。
    後來聽到沈離的哽咽,破曉的小聲呢喃,沈亭禦的嚎啕大哭,和魏明安的失神叮嚀。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讓他熬過去。
    他真是這輩子加起來受得所有痛都不如這次,太疼了。
    但是他的一家子,都在旁邊守著他,他怎麽能不熬呢。
    他疼的腦袋裏有一柄刀在生絞一樣,魏明安老自己一個人跟他說各種情報和線索。
    他那時真想給他嘴堵了。
    他疼得要死,腦袋都轉不動,還叨叨叨吵的他腦仁疼。
    可是魏明安悄悄地哭了。
    他說,“江辭你熬過去好不好,你熬不過去我又欠你一條命啊,哪有這樣的。”
    他念念叨叨說了一堆。
    他腦袋疼得實在是記不住,很是無奈,自己在心裏回他,“行了臭弟弟,熬,熬還不行嗎,別念叨了。”
    他還聽到沈離自己來,她也念叨,“江辭啊,第一次遇見你,你都沒現在這樣毫無生氣。醒醒好不好?宮宴我不去了,沒你指點我怕啊,我才剛有個家啊,你加油熬成不成?大哥。”
    他心裏歎氣,腦袋突突地痛,身上都燒習慣了,心裏回她,“好,大哥熬,拚命熬行嗎,你別哭了。誰家好哥哥天天讓妹妹哭鼻子。”
    破曉也來,他自己來的時候他也會跟他說話,“江辭!你趕緊給我撐過去!我就認識這麽幾個人,你得活著!你死了我夫人和弟弟全都要哭鼻子!”
    他心裏笑,心裏默默回他,“我死了,你不哭嗎?”
    然後就聽破曉吸著鼻子委屈巴巴的嗓音,“你不說給我買一輩子螃蟹嗎!騙子!快醒!擔心死了,這一天天的!”
    他心笑得更歡了,心裏道,“別裝了,我都聽見了,又給我哭小珍珠了啊。”
    破曉調整了一下呼吸,“阿兄~撐住好不好,你的仇還沒報呢。”
    他心裏笑,默默回他,“好,阿兄撐,一定熬過去。”
    還有沈亭禦。
    他頭都大了。
    沈亭禦也和他說話,“阿兄~你加油啊,這是朱雀的法術,撐住啊,撐不住也活著,你怎麽樣都是我們阿兄,我們真舍不得,你快醒醒好不好,你不醒我就去把安王剁了喂狗去。”
    說著說著又哭了。
    他心裏歎氣,這個最難哄了,“我的小哭包弟弟啊,我撐,我一定熬好嗎,你別哭了呀。”
    可惜誰也聽不到他的話。
    他也不能睡。
    靈魂一直清醒。
    清醒地痛著。
    聽見林清說他筋脈盡斷了,他鬆了口氣,起碼熬過第一階段了。
    然後還沒等他笑,第二階段再生筋脈比斷還疼。
    他真是要哭都沒地方哭。
    時間越來越久,他們幾個幾乎待在他這屋不走了。
    什麽事都與他說。
    他咬牙聽著,實在是記不住,剛清明了一點,那鋪天蓋地的痛便占據腦海。
    就這樣他一直醒著,他們睡覺他也醒著,一直熬,拚命熬,他熬不住的時候耳邊總能聽到不同的人的鼓勵。
    那不間斷的阿兄,每次都給他當頭一棒,他立刻咬牙拚命熬著那火。
    他一個十二時辰一個十二時辰地熬,他不能說話,不能動,不能視物,無聊的時候隻有不間斷的要命的痛陪著。
    時間長了,他分不清白天黑夜,想著怎麽也有十幾天了,有時候他都懷疑,他真的還活著嗎,這不是幻覺吧?
    直到有一天,那纏綿入骨的痛,忽的消失了。他聽到了,旁邊的是沈亭禦,他慌慌張張的給他把脈。
    他想睜眼,也想張嘴。
    不行。
    沈亭禦沒回來,他拚命撐著越來越昏沉的腦袋,等到了沈離,她沉默了。
    他又試了試,真的沒力氣。
    最後在他迷離之間等到了林清。
    林清說他太虛弱了。
    後麵的他就不知道了。
    這回他醒不過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意識慢慢回籠,他有點懵,這次試了試睜眼。
    真的看到了。
    他旁邊的是破曉。
    破曉握著他的一隻手,望著門口出神。
    他張了張嘴,嘴巴好幹噢。“破曉...”沒發出聲音。
    破曉還沒看他。
    用盡渾身的力氣動了動。
    破曉立刻轉了頭。
    湛藍的眸子霎時怔愣。
    “江辭...?”
    破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你醒了,你你你!”
    江辭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又喚了他一句。
    破曉都有點手足無措,“渴嘛?喝點水?”
    起身就去給他倒了。
    江辭泄了氣,這小子倒是真聰明,他嗓子幹的真說不了話。
    大口的喝了幾口水,江辭感覺自己活過來一點。
    又張了嘴,說的斷斷續續的,破曉湊近了聽,同時給他輸著靈力,他說,“沒死,別哭了。”
    破曉眼眶瞬間紅了。
    江辭現在笑得比哭都難看。
    破曉拿帕子沾了水,給他潤著嘴唇,“你這人,一醒就讓人想揍你!”
    江辭說的斷斷續續,“現在...什麽...時日了...”
    破曉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還有一天就過年了。”
    江辭怔住了,“除夕了?”
    那他這樣都三個多月了啊。
    破曉點頭,“要裝飾院子,他們都去了,我來守著你。”
    破曉接著道,“我讓他們立刻回來。”
    江辭還沒來得及阻止。
    破曉就在通過印記和沈離交流。
    沒過幾瞬吧,沈離急匆匆地就回來了。
    她腳步頓在了門口。
    一步也走不動了。
    江辭扯了扯唇,看著他三個月沒見到的妹妹,“沈離。”
    沈離抿著唇,眨了幾下眼,他還是睜著眼的,就撲過來了,“江辭...”
    “你終於醒了。”
    沈離嚎啕大哭,抓著他的另一隻手晃著,“你終於醒了!!阿兄!!”
    破曉在對麵歪過了腦袋,江辭分明看見他紅了眼。
    江辭還是說不了太多話,撐著精神哄她,“醒了,阿兄活了嘛...這不是。你們...讓我熬...我都聽見了...”
    沈離抽抽噎噎地擦了擦眼淚,“我把沈亭禦叫回來,把二哥也叫回來,噢還有師父。”
    她撥了江辭手腕上沈亭禦的靈氣,沈亭禦立馬跌跌撞撞地就回來了。
    他和沈離的反應一模一樣。
    “阿兄!!”
    破曉去叫魏明安了,沈亭禦本來就是他們這幫人裏最愛哭的,眼淚啪嗒啪嗒根本止不住。
    江辭哄不動了,看向沈離,沈離也哭,“我們都擔心你啊。”
    魏明安被破曉推來了。
    他呆愣地看著睜了眼睛的江辭,破曉沒有告訴他什麽事情。
    “江辭你...”他喃喃道。
    眨了幾下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你...”
    江辭嗓音有點虛弱,“活了。”
    魏明安偏過了頭,雙手捂著臉。
    過了一會兒林清也來了。
    他怔了怔,“喲,醒了啊。”
    江辭頭皮一緊,“師父。”
    林清沒什麽反應,沈亭禦和沈離全都起來了,林清給他把脈,又用靈力探著他的傷勢。
    半晌,他道,“算活過來了,身子太弱了,他現在還是隨隨便便就能弄死的虛。這兩天慢慢給他喝點流食什麽的吧。活動不著急,他現在也沒力氣,躺了三個月,別說走路了,抬胳膊都費勁。”
    林清悠悠然起身,“不準叫師父,你這天賦太次了,把命養好,自己滾過來找我!”
    江辭眨眨眼睛,“多謝。”
    林清一走,他們幾個全圍了過來。
    破曉直接,他運起靈力,打向他。
    江辭看向魏明安,“手好了?”
    魏明安點頭,給他抬了抬胳膊,“好了。”
    江辭扯唇角都費勁,說話斷斷續續,“我可是聽你...在這叨叨,自己讓弟弟妹妹出去,找揍吧你。”
    魏明安紅著眼,“你倒是起來揍我啊,我那麽說你都不醒!”
    沈離打斷,“好了啊,除夕了阿兄,我們要一起過年了!”
    江辭眨眨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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