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居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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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弘剛來到暮蒼齋的門口,就聽到明蘭撕心裂肺的哭喊。
嚇得腿一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想起平日裏衛恕意的音容笑貌,眼淚也下來了。
雖然衛恕意比較死板,不像林噙霜一般迎合爭寵,自己這些年不大喜愛。
可是她剛來的時候,自己見她生的貌美,而且也有些文采,自己也是愛過的啊!
更何況,她還懷著自己的孩子!
盛弘轉身就要走,不願見此場景。
王若弗眼光一瞥,看到了盛弘的身影,喊道:“官人,你怎麽才來啊!”
說著就招呼著丫鬟將盛弘拉了進來。
盛弘悲涼一笑,跟著丫鬟走了進來,如今林噙霜走了,衛恕意也走了...
“衛小娘,用點力啊,看到孩子的頭了!”
“啊!!!!!”
突然屋內傳來衛小娘淒慘的叫聲,盛弘一愣,對王若弗急忙問道:“衛小娘沒死?”
王若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答:“誰說她死了,這不是咒人嘛。”
盛弘瞪了一眼在哭嚎的明蘭,快步跑到了門口,向裏麵喊道:
“恕意,弘郎來了,我就在門口,你別怕!”
王若弗見狀:“喲喲喲,又開始弘郎了...”
但是也沒有生氣,衛小娘是個懂事的,若是林噙霜如此,王若弗現在怕是得氣個半死。
正當盛弘在屋外焦急的時候,屋內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
沒一會兒,接生婆抱著個孩子走了出來道了句:“恭喜老爺,是個男娃!”
王若弗接過來看看道:“喲,這孩子長的真像衛妹妹,眼珠子和會說話似的”
明蘭聽到這話忙跑上前去,也想看著這個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王若弗蹲下,讓明蘭看看弟弟,明蘭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紫了吧唧的小東西就是我弟弟,哪裏和小娘像了?”
王若弗和老太太聽到明蘭的這話,頓時大笑起來。
老太太摸著明蘭的頭道:“小孩子生下來就這樣,明日明丫頭再來看,就是白白嫩嫩的了。”
明蘭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見屋門開著,就想跑進去看看自己的小娘。
還好被守在門口的女使攔了下來。
盛弘也好奇的湊上去看了一眼,剛出生的小哥兒看到盛弘,不光不哭,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
盛弘更是大喜,沉吟道:“我們盛家男丁這一輩是長字輩,又都以木為部首,不如這孩子日後就叫長鬆吧,希望能和他二哥哥一般,成為鬆柏之才!”
正當眾人開心的時候,盛老太太見接生婆的臉色不是很好,便問道:“可是衛小娘出了什麽問題?”
接生婆支支吾吾道:“回老太太的話,衛小娘未到生產日子,更是摔了一下...日後怕是...怕是無法生育了...”
盛老太太點了點頭,讓房媽媽給拿了些銀錢便將接生婆打發了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接生婆的話了,但是也都沒有放在心上。
衛小娘都已經生了兩個了,有兒有女的,還生幹嘛?
不能生育也是好事情,畢竟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回。
這時丫鬟從屋內走了出來,道了句屋內清理好了。
眾人走進屋內,見到了滿頭大汗的衛恕意。
明蘭立馬撲了上去,抱著衛小娘就哭。
衛小娘溫柔的摸著明蘭笑道:“明兒,小娘這幾日沒辦法幫你做酥餅了。”
明蘭哭喊道:“隻要小娘沒事,就是一輩子不吃酥餅,我也願意!”
盛弘這時俯下身子,用毛巾擦了擦衛小娘頭上的汗水,溫柔的看著眼前剛為自己生下個孩子的女人道:“恕意,我們的孩子我給他取名叫做長鬆。”
“長鬆,長鬆”
衛恕意念叨兩下名字,笑著對盛弘道:“鬆柏之姿,主君起的名字真好。”
盛弘溫柔的抓住衛恕意的手道:“辛苦你了。”
王若弗見二人膩歪的樣子,將盛長鬆交給了劉媽媽抱著,用力咳嗽了一下。
衛恕意這才注意到了王若弗也在,掙紮著就要起身給王若弗見禮。
這可把王若弗嚇了一跳,忙走上前,將衛小娘扶睡下道:“妹妹何須如此,你剛生產完,多多休息才是!”
衛恕意帶著歉意道:“多謝大娘子體恤。”
王若弗從劉媽媽手中接過長鬆,放到衛小娘的身旁道:“孩子剛出生,離不開你,長鬆你就自己養著吧。”
衛恕意眼神中閃過一絲激動,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說:“大娘子,小娘是不能養孩子的,先前明兒養在我這裏就已經是大娘子發善心,哥兒我是真的不能養...”
王若弗擺了擺手,對衛恕意說道:“對外就說是我養的,放心好了,你是我請進盛府的,我相信你,再說了,明丫頭在你這裏養的也挺好的,我很喜歡,不像林...”
劉媽媽見王若弗越說越偏,在後麵抵了王若弗一下,才將王若弗的話止住。
衛恕意笑笑,對王若弗道:“多謝大娘子了,孩子三歲的時候,還得拜托柏哥兒教導...”
王若弗知道,這是衛小娘在向自己示好,便開心的點了點頭。
不用帶孩子,日後他還得喊我叫娘,三歲正是討人喜歡的時候,不像三歲之前,晚上哭喊起來,哪怕有奶娘帶著,那還睡不睡了。
再說了,奶娘帶孩子,這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孩子若是夭折了,責任不還是我這個當大娘子的,官人心裏還不知道要怎麽說我呢。
王若弗難得聰明一次,在心裏美滋滋的想著。
盛老太太在門口看著麵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又想到了自己那早早夭折的孩子,落寞的走出了暮蒼齋。
若是我孩子還活著...
房媽媽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後,直到回了壽安堂,房媽媽才開口道:“侯爺和大姑娘要是有個孩子,還得由您帶。”
徐壽領了軍職,日後可是要前往邊關的,孩子年幼,哪能帶過去吃苦,還不是得交給長輩撫養。
而勇毅侯府現在的親戚又隻有老太太這一人了,徐壽的舅舅在勇毅侯府出事後寫了那封信,哪怕勇毅侯府風評現在好了過來,也沒派人來揚州解釋一下。
到時候,若是有了孩子,不交給老太太帶,還能交給誰?
...
富弼送完聘禮後,又去了一趟軍營看了看徐家軍,便打算啟程回京。
汴京好多事情呢,若不是徐壽給了信,官家也點了頭,大相公怎能有時間來揚州。
聘禮送完了,該說的話也說過了,該賣的人情也賣了。
官家交代的事情,自己也辦了。
該回去了。
朝堂之上很多事情還在等著他處理呢。
聽到富弼要回京,徐壽親自從軍營駕車將富弼送到碼頭。
到了碼頭,富弼看著徐壽,帶有一絲可惜道:“我對你從軍還是覺得惋惜,你多好的一個讀書苗子啊,唉。”
但是又驕傲道:“我奉官家的話去軍營中看過了,很是不錯,軍隊操練有素,看上去很有戰鬥力啊!”
徐壽對富弼道:“還是得感謝官家給的機會,從軍不耽誤習文,軍隊都是王興在管著,我平時就去練練武藝,閑下來的時候也會看看書的。”
富弼拍了拍徐壽的肩膀:“說起王興,他往汴京遞信,說你現在已經在軍中安插親信,開始訓練培養親兵了。”
徐壽有些惶恐,莫不是官家聽到王興的匯報,有別的想法了?
富弼哈哈一笑,道:“官家讓我告訴你,你早就應該這麽做了!
再說了,我富弼的學生,怎麽能被一個配軍架空!
有我在汴京幫你,你就放心做你的事情,若是有什麽缺的,直接說。
還有兩年你就要去與西夏作戰了,不抓緊時間練點自己貼心的,那怎麽能行,讓我怎麽放心!”
徐壽眼含熱淚,對富弼深深的拱手鞠躬。
“多謝老師!”
“記住,你是讀書種子,是士大夫階層的人,我們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徐壽驚訝的看著富弼:“可我現在已經是勳貴,而且還...”
富弼打斷道:“那又如何,史上最年輕的舉人,不是士大夫豈不是笑話?
士大夫說你是士大夫,你就是士大夫!”
說完這話,大笑著走入船艙。
徐壽看著已經準備開動的船隻,心裏有點懵,自己居然還被士大夫階級承認,本來以為自己繼承了爺爺的爵位,領了軍職後就會被士大夫排擠,沒想到啊。
突然,富弼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站在船舷上扔給了徐壽一個包裹。
“汴京大,居不易,我這身家隻能送你們兩個小家夥一幅字畫了,莫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