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寧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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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這幾日一直無法安然入睡,腦中不時浮現林楓的血淋淋無頭屍身和那衝天而起的頭顱。
便是七公公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盯著自己那畫麵。
渾渾噩噩的過了七天,出了這冷冰冰的皇宮。
他終於下定決心,絕不再回到那如同牢籠般空蕩蕩黑色皇宮。
葉雲並沒有帶太多人,坐著一輛黑色馬車,由朱雀統領護衛著,連同車夫丫鬟一共四人,十分隱秘的到了城外林家祖宅。
這裏是一處山穀,頗為幽靜。林家祖宅便坐落在山穀之中,方圓百裏都是林家產業。
林楓便葬在這山穀後山林家祖墳,七公公這玄武統領也隨著他一起陪葬。
眼前青山綠水,芳草萋萋,一片高大樹木林蔭之下,兩座新墳遮掩其中。
“陛下,如今京城裏局勢已經穩定,您可以在這小憩幾天,臣已經吩咐下去,如今這別院無人打擾您。”
一身白衣的林昇看著同樣一身白色孝服的葉雲,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青石墓碑,歎息一聲。
一旁的朱雀統領林夫人,此時也是一身孝衣,跪在地麵之上低著頭。
“舅舅,讓我和表哥說說話吧,這裏有朱雀便足夠了。”
眼見得這中年男子轉身慢慢離去,葉雲敏銳的發現,他頭發白了許多,身形也佝僂了不少,原本隻是四五十歲中年模樣,如今倒是越發像個花甲老者了。
“這林國舅即便如今太尉之身,掌管大周國軍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林楓這獨子沒了,也是哀莫大於心死,更是後繼無人……”
林昇去的遠了,葉雲又回過頭來。
他往碑前空地上撲通跪地,神情黯然的低下頭來。
“陛下,這萬萬不可,您是君,世子是臣,切不可亂了綱常禮法。”
一旁的林夫人驚愕的抬起頭來,忙上前攙扶。
葉雲一動不動,片刻後才道:“朱雀統領你也去吧,讓朕一個人待會……”
“陛下!”
葉雲抬起頭來,冷冷的看著她。
此時這白衣少年已有皇者氣勢,林夫人麵色一變,停頓片刻,終究是轉身往遠處退去。
葉雲見她隔著幾十丈遠,站立在樹下,知道她不可能放鬆防備,便也不再關注。
“林公子,葉雲要走了,這裏山清水秀,風景宜人,倒也是塊福地了,你在這裏待著,比那冰冷冷的皇宮不知強了多少,也不知他們爭個什麽。”
葉雲目視前方青色墓碑,心中喃喃自語。
……
半個月後。
“陛下咱們就這般離開京城麽?”
此時葉雲已經在京城外的大江之上,這艘來時的五層大船,便成了他的禦船。
林夫人躬身站立在身後,看著坐在窗前觀看江景的白色錦衣少年公子。
葉雲一手拿起桌前冒著熱氣的清茶,喝了一口。
“你不是已經安排好了麽,這船上如今暗衛甲士幾百人,連馬都幾十匹,一般霄小何足俱之。”
林夫人皺了皺眉,有些無奈道:“您不回京城,這朝廷裏沒了皇帝,不會人心惶惶麽,如今動亂可是剛剛平息。”
葉雲嗬嗬笑道:“朕就是留在京城,呆在皇宮裏,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朝政自有丞相領著文官們商量著處理,太尉府,五軍府兵權隻要有舅舅把持,便出不了亂子,再說真要有什麽大事,這遍布大周朝的暗衛,不是可以及時傳遞消息麽?”
林夫人神情一滯,還欲再說什麽,就見葉雲擺擺手道:“放心,出不了亂子,咱們既然出來了,便放鬆放鬆。”
“陛下說的是,您出來體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正是聖君之象。”
一旁的玉兒笑著恭維道。
葉雲哈哈大笑。
“玉兒說的對,咱們出來就像戲文裏說的微服私訪。”
說到這裏,這白衣少年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那原本的名字都不能用,朕就是雲公子!你們兩自己給自己重新取個名字!”
林夫人低頭沉默,玉兒抬頭笑道:“那奴婢就還叫小玉了,公子您看如何?”
“好極了,那朱雀統領,你還是叫林夫人吧!”
葉雲拍案笑道。
“屬下遵命!”
葉雲見她神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樣。
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本公子隻是偶爾出來散散心,你何必這樣。”
“陛下……”
葉雲眉頭一皺,板起臉來。
“出門在外,隻有雲公子,並無陛下。”
林夫人見他這般,隻得躬身行禮道:“雲公子,咱們如今去往何處?”
葉雲麵向窗外韜韜江水,神情莫名。
“便回江南之地看看吧,這大周國大好河山,豈能不遊曆一番。”
“是!”
“公子要去江南之地,小玉一直待在京城,可是沒見過,江南才子遍地,不知是什麽模樣……”
見玉兒這小丫鬟露出憧憬仰慕之色,葉雲哈哈一笑。
“小玉,你犯花癡了不成,也不知羞。”
“公子……”
小玉回過神來,滿臉通紅,嬌聲不依。
葉雲見此,又哈哈大笑。
一旁的林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慢慢退下。
葉雲也不理會她如何,依舊和小玉調笑著。
這艘五層禦船,速度並不快,卻也是大江中的一道風景,然而許多來往船隻卻並不敢靠前,遠遠瞧見,便避了開來。
船首掛著太尉府林家的幡旗,甲板上更是有十幾名身穿黑甲的兵士一動不動的站立著,如同雕塑一般。
這等陣勢讓人一見便知這船是如今權勢滔天,兵權在手的太尉府的。
葉雲便這般由林夫人等暗衛護佑,帶著小玉這個小丫鬟,一路順流而下,往江南之地而去。
沿途每到一處江邊碼頭,他都要上岸看看,林夫人十分警惕的緊緊跟隨著。
四周十來名身手不凡的暗衛,喬裝打扮成路人,嚴陣以待。
葉雲卻是懶得理會他們,有小玉這個開心果,二人往往遊玩一整天,天黑了才回到船上。
這禦船白天已經采買好日常所需,晚上便又順流而下,往江南之地而去,
一路這般過了半年,葉雲終於到了江南之地第一座大城寧江城。
所謂煙花三月下寧江,這裏可是北上京城的要地,來往客商,世子,官員雲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