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開始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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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全是轟隆隆的機器轉動聲,源稚女放出去的那些“蛇”,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鋪天蓋地的湧了回來。
    無數信息通過“蛇”一同回到源稚女的大腦,信息裏包含一幅三維地圖,巨大的青銅城,也許是曆史上真正的“白帝城”,此刻在源稚女麵前是完全透明的。
    但是這些透明的地圖正在飛速變化,而且隨著“蛇”的退出,那些本已點亮的地圖正在逐漸暗下去,源稚女失去了對那些地方的掌控。
    “蛇”本質上就是生物電流,用龍族的話來解釋,就是被馴服的一大群體,伴隨著主人的力量增強,“蛇”群也會產生相應的變化。
    以前源稚女血統還沒達到如今這地步的時候,“蛇”群會畏懼龍王級別的目標,甚至最開始還會害怕繪梨衣,足以證明這些小東西的沒用,隻能當個偵探情報的小道具。
    可今時不同往日,源稚女的血統提升堪稱神速,如今更是不輸任何一位龍王,“蛇”群同樣強大了不知何幾,可現在卻同樣出現了以前才會出現的畏懼退縮。
    而且似乎不是來自血脈的壓製。
    源稚女看著麵前那些密密麻麻移動折疊的巨大青銅牆壁,以及腳下亮起的複雜紋路,差不多也明白了些什麽。
    “蛇”群害怕的隻是危險,但這危險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別的東西,比如說最極致的煉金陣法。
    諾頓是青銅與火之王,掌控的也不單單隻是火焰的權能,作為當世最頂級的煉金術之王,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針對源稚女再煉製出一把武器是很困難的,曾經的七宗罪那也是經曆了漫長的時間才磨練出來的。
    但就像有了七宗罪的基礎,打造出萊瓦汀很簡單一樣,在白帝城的基礎下,他能打造出一個困住源稚女的煉金陣也不是什麽難以實現的事情。
    因為這座青銅古城,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煉金陣,而現在,這座矩陣動起來了。
    青銅的地麵上,蛇一樣互相糾纏的深槽組成的花紋就像茂盛的藤樹,分叉,再分叉,不停的分叉交匯,最後匯入青銅牆壁之下,誰也不知道盡頭在哪裏,隻能看到腳下完美的圓形圖騰,此時閃著光,已經完全的熾熱起來了。
    一個強大至極的“領域”填充了整個空間,引發這個空間的就是腳下的金屬花紋以及那些層層疊疊的金屬牆壁,所謂的藤樹,是無與倫比的言靈之陣。
    這是煉金術的奇跡,以符號和元素就創造出了領域,整個青銅城都在旋轉為這個領域提供動力,維持著這個領域,這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神明的特權!
    源稚女伸手轟了一拳,堅硬的青銅牆壁瞬間應聲裂開,但也僅僅隻是一瞬,下一刻裂縫立刻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瞬間恢複如新,仿佛傷痕從未出現。
    但源稚女見狀,連眼都沒眨一下,她隻是揉了揉手腕,以最平靜的表情,再度轟出一拳,這一次,她用了十成的力氣。
    這古怪的領域將她困住,整個青銅城隔絕了其他任何元素,就像某種結界,源稚女沒辦法引發地震火山爆發等等元素亂流,一切需要借助大量元素的滅世言靈都無法施展,但她自身的力量沒有被壓製。
    雖然她沒有像赫爾佐格一樣孕育出屬於自己的龍軀,力量無法徹底發揮,但她繼承的是完整的白王王位,遠遠不是赫爾佐格那個半吊子能比的,她的力量也遠超當初的赫爾佐格。
    她就像一個“老拳師”,使用“大開碑手”之類的絕世武功,沒有任何花裏胡哨,完全就是純粹的大力出奇跡。
    於是瞬間,這一拳下去整個世界地動山搖,絲毫不亞於某個力量型言靈的發動,整麵青銅牆瞬間布滿了裂紋,並且在煉金陣的愈合力量發動前,整個碎成了無數碎石塊,轉瞬間灰塵滿地。
    但下一刻,灰塵中,新的一麵青銅牆壁再次出現,就連被一拳打碎的那些石塊也在移動消失,不難想象,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新的一麵青銅牆,繼續加入這個層層疊疊的包圍圈。
    源稚女又硬生生轟碎了兩麵牆,甚至有一麵是頭頂上的,但都沒有找到出路,確定這東西無窮無盡根本沒辦法靠硬轟突圍後,源稚女這才遺憾的收回手。
    但即使這樣,她也完全沒有被困之人該有的表現,態度依舊漫不經心,仿佛她不是被困住了,隻是去一個朋友家做客,而這個朋友有點頑皮,把房門鎖上了。
    而她現在要做的,大概就是把這位朋友叫出來,然後好好譴責一下了。
    “不出來見我嗎,把我困住,難道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她看向某一個方向,可明明麵前隻有厚重的青銅牆。
    她也不急,就好像知道將要發生什麽,就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一定會發生什麽。
    整個空間裏安靜極了,隻有機械齒輪轉動和青銅牆壁移動的沉重聲音,好像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這座運轉中的巨大青銅城,而自始至終,源稚女都隻是看著那個方向。
    大約過去了幾分鍾,又也許是十幾分鍾,源稚女麵前的那棟青銅牆緩緩移動,露出了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兩邊全是那種蛇形的雕塑,它們都朝著某一個方向鞠躬,仿佛群臣麵見天子。
    通道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完全由青銅鑄造的王座豎立在那裏,身穿白袍的男人安靜的坐在其上,漆黑的眼瞳裏沒有任何感情,熾熱的似乎燃燒著令人心悸的火焰。
    “好久不見啊,諾頓。”源稚女看著男人,無聲的笑了:“你還是這麽愛裝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見我的。”
    諾頓的驕傲毋庸置疑,所以他絕對不會像奧丁一樣選擇逃竄隱藏,他的字典裏大概就沒有“逃”這個字,同樣也沒有“退縮”這個詞。
    源稚女主動進入青銅城,他就絕對不可能視而不見,因為那不符合他驕傲的性格。
    哪怕源稚女現在已經變成白王也不足以讓他膽寒,甚至別說源稚女這個繼任的了,就是昔日真正的白王來了,諾頓也未必會有幾分懼意。
    這是一個到死都要驕傲的人,正所謂灰太子,就是因為這份驕傲在所有龍王中,最像他們的父親,那位巔峰的黑色至尊。
    但因為兩人簽訂了血契,源稚女有多忌憚諾頓,諾頓就有多忌憚她,他們誰都不會輕易動手,但又是不死不休的關係,誰也不願意放過對方。
    “你明知會有陷阱,還這麽隨意闖入,要說自大,你也不呈多讓。”諾頓淡淡開口,他的聲音極冷,帶著難以描述的壓迫感,那是真正的上位者,一言一行威嚴具足。
    “再怎麽說,你之前也幫了我那麽多,如果不是你,我未必會有今天的成就。”源稚女說:“我這一路走來,除了奧丁,數你幫助最大,我自然要親自登門拜謝。”
    “隻是你這待客之道有些別致啊,上來就把客人關起來是什麽意思,怎麽,你怕我啊?”
    說到這,源稚女頓了頓,她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猩紅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遠處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諾頓簡直感覺自己是被一隻惡鬼盯上了。
    他是龍王,最尊貴的青銅與火之王,四大君主中的大哥,可在這一刻,他看著那雙猩紅的眸子,已經到了嘴邊的嘲諷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冷笑一聲,也懶得再多費口舌,直接了當道:“你殺了康斯坦丁,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怎樣的代價呢?隻是困住怕是不夠吧。”源稚女聳了聳肩:“你連進來跟我說句話都不敢,又何談代價?”
    自始至終,諾頓都站在狹長的甬道盡頭,四周的青銅牆壁每時每刻都在移動,源稚女清楚的感覺得到,隻要自己衝向通道,下一刻就會再次被這些青銅牆壁包圍,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解的牢籠。
    而諾頓,自始至終是隔著牢籠的,他根本不敢進來直麵源稚女,因為他心裏清楚,僅僅隻是一個血契,根本不足以震懾住麵前這個瘋子。
    這位可是上頭了連自己都殺的狠角色,什麽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對於她來說都不過是日常,她從來就不怕死,更不怕傷。
    可偏偏她每一次要拉著別人同歸於盡,最後死的都是對方。
    因為不是人人都是瘋子,每一個源稚女想要同歸於盡的對手,都有自己遠大的目標,也根本不想死,於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怕死的,次次都讓她得利。
    這一次也不例外,諾頓也根本不想在這裏跟她同歸於盡,所以幹脆不接觸,這是這番算計之中,藏著的何嚐不是忌憚與畏懼?
    “伶牙俐齒。”諾頓冷笑:“你的倚仗是什麽,那些螻蟻一般的人類?還是我那個愚蠢的妹妹?”
    “但不管你的倚仗是什麽,都救不了你,我的確殺不了你,但我原本就隻需要困住你,沒了你,其他人都不過是一群廢物,簡直不堪一擊。”
    “真稀奇,幾個龍王中最蠢的難道不是你嗎,你居然還有臉說別人?”源稚女聳了聳肩:“我最開始,是真的沒有想與你為敵,可你偏偏作繭自縛,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就看看到最後,死的究竟是誰。”諾頓冷冷的抬起眼,一字一頓:“我倒要看看,誰能來救你。”
    與此同時,水上。
    深夜的冷風呼嘯,平靜的江麵起了波動,摩尼亞赫號也跟著洶湧的水浪有了晃動,夏彌站在甲板上,冷風將她的發絲吹得有些淩亂,完美無瑕的小臉上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副船長,檢測到水下地殼一直在持續波動,似乎是小型地震。”有專員匯報著,手上拿著專業的數據報表。
    夏彌看都沒看一眼就揮手打發了,同時問聯絡員:“船長的通訊還是沒有反應嗎?”
    “沒有。”聯絡員說:“信號似乎受到了幹擾,我們已經檢測不到船長的情況了,需要聯係水下小組,讓他們前去查看嗎?”
    源稚女下水後,摩尼亞赫號的指揮權就全落到了夏彌身上,夏彌沒有跟著下水就是因為水麵上需要有一個人坐鎮,而她的血統和能力也正合適。
    但現在,夏彌卻有些不安,她和源稚女都清楚,諾頓不是什麽蠢貨,水底下必然有他的布置,青銅城就是他最大的後手。
    但源稚女可以看到未來,幾乎就是先知的存在,她雖然沒有告訴夏彌具體會發生什麽事情,但以她的實力,以及提前將一切都預知到的能力,怎麽看都不可能輸給諾頓。
    所以源稚女下水,夏彌並不怎麽擔心,可現在居然失去了聯係,這讓她難免又有些不安起來,哪怕明明知道源稚女應該不會有事,但還是忍不住焦躁,因為往往是這種什麽都不知道,最讓人煩躁。
    真是可惡吧,最討厭這種不將所有計劃說全的,下次一定要在她日本老婆麵前使勁告狀,夏彌在心底裏惡狠狠的想著。
    但要不要讓水下小組先去查看呢,要是源稚女真跟諾頓對上了,就水下小組那點實力,恐怕也是去送死的吧。
    夏彌正遲疑著,偏偏禍不單行,下一刻她就聽到船艙裏傳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夏彌皺眉走進,大副立刻匯報:“不好了,水下小組,所有通訊中斷!”
    夏彌眉頭猛的蹙起,她想也不想的就開始拆身上的通訊線,同時吩咐道:“水下估計出事了,我下去看看,這期間你們老實待在這裏。”
    “有任何不明情況直接撤退,不用管水下人的死活,我和船長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沒理會目瞪口呆的眾人,夏彌已經將所有通訊線扯開,她連潛水服都沒換,直接就走上了甲板,但就在她要跳水的那一瞬間,不遠處的水麵上駛來了一艘小船。
    船頭站著一個戴麵具的男人,他手上端著一杯酒,朝著夏彌遙遙舉杯,微笑:“晚上好啊,妹妹。”
    夏彌準備跳水的身形猛的一頓,隻一個瞬間,她就意識到了,水底下一定出事了。
    並且,她沒機會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