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蛇岐八家的一點小日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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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稚女覺得蠻意外的。
    從小到大,關於綁架劫持這種事情,她隻在電視劇裏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怎麽說呢,挺稀奇的。
    大概不隻是她,她旁邊的櫻井小暮也愣住了,似乎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有人敢拿槍指著源稚女的腦袋。
    畢竟在她的記憶裏,她第一次遇到源稚女時,她就已經是日本最凶猛黑幫裏的第二號人物了,並且還時不時砍個一號人物頭玩。
    毫不誇張的說,日本最凶狠的的罪犯在猛鬼眾那些窮凶極惡的惡鬼麵前,都純潔如嬰兒,而源稚女,是能讓整個猛鬼眾避她如蛇蠍的存在。
    櫻井小暮已經記不清,這短短幾年裏,源稚女殺過多少人和龍了,最巔峰的戰績當然還是幹掉了尼德霍格,取代他成為了黑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源稚女現在的層次,大概就是不高興了能直接毀掉整個地球的程度,隨時能再發動一下滅世的災難。
    結果這樣的存在,被貌似是一個混血種的家夥,用槍抵著頭劫持了?
    還真是活見久了,櫻井小暮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在滿是驚叫後退的觀眾裏顯得格格不入。
    刀疤男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尋常,一手掐著源稚女的脖子,另一隻手拿著槍對準了櫻井小暮,臉上殺意凜然:“還不滾,你在看什麽?找死嗎?”
    櫻井小暮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古怪了,她看向源稚女,源稚女朝著她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模樣。
    櫻井小暮於是便懂了,知道這位想玩玩,於是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後退。
    劫匪這才滿意,重新拿槍指著源稚女的腦袋,看著台上神色各異的新郎新娘,他覺得有些奇怪,觀眾們驚叫四散,家屬席也騷動無比,牧師和樂手都已經跑沒影了。
    唯獨那四位新郎新娘站在原地,他們的目光在他手上劫持的倒黴觀眾臉上和他的臉上徘徊,表情一個賽一個的古怪。
    有那麽一瞬間,劫匪甚至懷疑自己表現的還不夠凶悍,不然為什麽這些家夥看自己的表情裏麵沒有一點畏懼,反而全是同情?
    可能是錯覺吧,劫匪如此想著,說出了既定的台詞:“酒德亞紀,酒德麻衣在哪?”
    穿著白色婚紗的酒德亞紀一愣,她確實沒想到這貨居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她對著葉勝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葉勝擋在了酒德亞紀麵前,衝著劫匪說:“你走吧,我們不跟你計較,如果你還走得掉的話。”
    劫匪簡直氣笑了,這是在威脅自己嗎?他是個混血種,知道葉勝和酒德亞紀都是混血種。
    不過他也算是有備而來,知道今天這一群裏麵,就沒有擅長戰鬥的言靈,所以並不慌亂。
    婚禮被攪亂,一旁的烏鴉本來是想立刻警戒的,但此刻同樣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著某位倒黴的人質,低聲問:
    “少主,您怎麽來了?”
    少主?少主是誰?
    這位倒黴蛋劫匪的腦子甚至還沒有轉過彎來,就再也不用轉彎了,因為他的腦袋掉了下來。
    血噴灑出老遠,劫匪的人頭落地之時,他的眼睛甚至還是睜著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倒了下去,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也幸虧現在普通群眾已經跑沒了,不然如此血腥恐怖的畫麵,隻怕是能把人嚇死。
    但縱使普通群眾已經跑沒了,剩下的家屬團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哪怕他們要麽是見慣了血腥場麵的黑道混混,要麽是行走在危險邊緣的混血種執行官,可看到如此詭異血腥的場麵,依舊有些承受不住。
    源稚女還保持著抬手的動作,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麽做到的,在眾人眼中,她似乎隻是抬了抬手,劫匪的腦袋就自己嚇掉了一樣。
    沒理會眾人的心情,源稚女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惆悵,她好久沒有體驗這砍頭的手感了,打死尼德霍格後,她就沒再動過手。
    主要也沒有值得她動手的事情,用芬格爾的話來是就是,我們混血種之間的小打小鬧,哪用得著黑王大人您出手啊?
    話糙理不糙,現在的局麵確實是這樣的,蛇岐八家自己完全有能力應對,源稚女也樂得悠閑,如果不是這次回來參加婚禮,她和櫻井小暮現在應該正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地方曬太陽。
    所以說這位勞煩了源稚女動手的仁兄也是很有生活了,烏鴉在這方麵還是很有眼力勁兒的,立刻拿出手機發了條語音出去,這是已經在準備善後了。
    源稚女對地上的無頭屍體視若無睹,避開血泊找了個空座位坐下,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就仿佛她剛剛不是殺了個人,而是拍死了一個吱吱亂叫的蚊子。
    她朝著台上四位新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說:“別管我,你們繼續。”
    這還怎麽繼續啊……
    四位新人的心頭同時浮現出了這個念頭,但這顯然是他們低估了蛇岐八家的善後能力,不過短短數分鍾,就有一群訓練有素的,穿著黑色風衣的執行官湧入。
    搬屍體的搬屍體,擦血跡的擦血跡,甚至還有一個拿著某種淨化空氣的噴霧到處噴的,噴完之後,抱著鮮花趕來的女孩們重新布置現場。
    不過短短十分鍾,整個場麵煥然一新,完全沒了之前刀疤劫匪的身影,除了來看熱鬧的普通群眾全部被嚇跑了,沒有其他任何變化。
    烏鴉來到源稚女麵前,低聲匯報:“少主,剛剛逃出去的人裏麵,有人報了警,但警署已經被我們攔下了,善後的人已經派出去了,還有什麽吩咐嗎?”
    烏鴉的姿態恭敬的不像話,完全不符合他混混出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改變。
    在很早之前,他對源稚女也僅僅隻是尊敬和佩服而已,源稚生雖然從未說過自己和源稚女的那些過往,但蛇岐八家裏畢竟還容納了猛鬼眾的成員,所以兩人的一些事跡,多多少少烏鴉都有聽聞。
    他覺得,源稚女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殺出一條血路來,是非常值得佩服的人物。
    但隨著源稚女的變化,烏鴉從最開始的欽佩,慢慢的就變成了畏懼,最後甚至變成現在的恐懼。
    如果說之前她白發血瞳的形象像是嗜血的惡鬼,現在的她看上去似乎變了很多,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但給人的感覺卻更恐怖了。
    烏鴉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隻是聽見她說話,就不受控製的血流加快,心髒都仿佛要爆裂而開。
    那種無法言語的壓迫感與威懾力是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的,她的外表明明什麽都沒變,但誰都知道,不一樣了。
    那種恐怖的感覺,就仿佛親眼目睹魔鬼複蘇,然後披上了人皮行走世間。
    源稚女並不知道烏鴉心裏在想什麽,也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崇敬畏懼自己,她隻是覺得氣氛好像有點怪怪的。
    想了想,覺得可能是這群孩子沒見過世麵,今天畢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現在好了,不止鬧出了亂子,連司儀都跑完了,婚禮都進行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再找個司儀太麻煩,於是幹脆讓烏鴉去當司儀,然後將這場莫名其妙的婚禮又莫名其妙的舉行下去了。
    很多年後,葉勝回想起這一天都覺得夢幻。
    謝邀,事情是真的,黑王親自找人給我主持婚禮,還祝我幸福,現在的感覺就是很激動,非常激動,跟做夢似的……
    和心情複雜的葉勝相比,野田壽的感受就簡單多了,他就是單純的高興和激動,甚至是感覺到榮耀。
    婚禮就這麽平凡又不平凡的進行下去了,源稚女和櫻井小暮是快臨近尾聲的時候悄悄離開的,誰也沒注意到她們。
    “真好啊,又是兩對幸福的新人。”櫻井小暮輕聲說,“看到大家都很幸福的樣子,我就覺得這個世界還存在也不賴。”
    “嗯。”源稚女應了一聲。
    其實自始至終,源稚女的想法都很簡單,她從來就沒有想要當什麽救世主,這個世界的好與壞,芸芸眾生的生與死,其實她都不怎麽關注。
    最開始,她僅僅隻是想要活下去,她的開局太糟糕了,糟糕到她不努力,就是被生吞活剝的下場,她不想死,所以她就隻能被推著往前走,幹掉了一個又一個想要殺她的人。
    而後來,從不想死,變成了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她沒辦法停下來,因為所有人都不可靠,她隻能靠自己,其他人也隻能靠她,她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雖然這個世界很糟糕,可是她在乎的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她隻能去拯救這個世界。
    萬幸的是,她做到了,並且結果還不錯。
    世界沒有毀滅,討厭的家夥都死完了,該報的仇也都報完了,而愛的人就在身邊。
    想到這,源稚女忽然也覺得這個世界還挺好的,因為一切都剛剛好。
    “接下來去哪兒呢?”櫻井小暮問。
    “你有看到繪梨衣嗎?”
    “沒。”櫻井小暮思考了片刻,說:“現在不是放假的時候,還在卡塞爾學院讀書吧?”
    “有段時間沒看到她了,走,去卡塞爾學院看看。”源稚女說。
    “好。”
    兩人往前走去,她們的步伐並不快,甚至算得上是悠閑,而她們的手,自始至終都緊緊的握在一起。
    ……
    卡塞爾學院,校長辦公室。
    路明非苦著一張臉看著麵前的牌,求饒般的說:“師姐饒命啊,我都輸慘了,好歹給留條褲衩子吧!”
    坐在他對麵的諾諾哼哼了兩聲,一臉的大義凜然:“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願賭就服輸,快出牌!”
    “是啊是啊,願賭服輸,可不能耍賴啊。”坐在他左手邊的夏彌連連點頭,同時朝身後喊:“楚子航,你的水果到底要切到什麽時候?”
    “他可能在練刀功吧。”坐在路明非右手邊的愷撒幽默開口,一副他很懂的表情:“楚子航的刀功向來很好。”
    就在他說話的關口,麵無表情的楚子航端著一盤水果拚盤走了過來,將水果放到了夏彌手邊的桌子上。
    “師兄救命,我真打不過。”路明非頓時投去求助的目光,楚子航猶豫了片刻,沒有離開。
    路明非真不是謙虛,很多時候打牌比的不是運氣,而是心算能力,但路明非的數學向來不好,加上他很少玩這些,根本不是對麵那三個熟客的對手。
    他已經輸得一塌糊塗了,再輸下去,真的連褲衩子都不剩了。
    諾諾有些不滿他這種叫場外援助的作弊方式,但也沒多說什麽,催促道:“快快快,別耽誤時間,我約了蘇茜等一下要去泡溫泉!”
    在她的不斷催促下,楚子航遲疑著指了一下某張牌,路明非頓時激動的打了出去,結果下一刻就傻了眼。
    夏彌把麵前的牌一推,高興的歡呼:“贏啦!贏啦!我就差這張牌了!”
    她說著,喜滋滋的拿起了路明非丟掉的那張牌,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亮晶晶的。
    路明非目瞪口呆,下意識的轉頭想去問楚子航,結果發現師兄不知何時又默默離開了,隻能發出震驚的感慨:
    “我靠,有異性沒人性啊!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師兄!”
    整個校長辦公室頓時化作了歡樂的海洋,而他們之所以如此囂張,純粹是因為昂熱留在了日本,目前整個學院由副校長做主。
    副校長向來崇尚自由,於是他們這些老油條就有福了,每天吃吃喝喝玩玩,要多快樂有多快樂。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辦公室外的舊窗戶旁,一個小小的腦袋往裏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繪梨衣蹲在角落裏,跟腦子裏的康斯坦丁小聲說:“沒有人注意到我們,他們都在打牌,我們現在偷偷跑吧。”
    “這樣不好吧,還要上課的。”康斯坦丁也小聲回答。
    “上課有什麽意思,還是去環遊世界更好玩。”繪梨衣信誓旦旦:“別怕,不會有危險的,有危險我保護你!”
    康斯坦丁想了想,覺得他倆出去玩,應該是沒什麽危險的,於是也就同意了:“那我們去哪玩呢?”
    “不知道,先去韓國吧,聽說那裏有很多漂亮的海棠花樹!”繪梨衣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經想好我的韓國名字了,哥哥幫我取的,就叫金熙媛!”
    “金熙媛,很好聽呢。”康斯坦丁說。
    “嗯嗯,我也覺得,我們來想想你叫什麽吧,你覺得康斯怎麽樣?不過我覺得沒有康康好聽……”
    孩子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繪梨衣像隻歡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的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