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暗淡，略顯昏沉的幽靜大廳裏。
    抬眼望去，這裏是一處類似酒吧的場所，隻是少了喧囂和暴躁的音樂。
    在場的人不算多，有二三十個。
    有的獨自一個桌子，有的成群，熙熙攘攘。
    在靠近西南方位的暗角處，坐著四個人。
    正是南市鎮邪部的魏子軒，瘦高個呂遠，副部長董興寶，以及一女子孫雪蓮。
    “獨眼不來嗎？”
    瘦高個呂遠搖頭道：“他說不參與了，打算過幾天兌換積分去青雲山找玄黃誠懇道歉，順便請求玄黃緩解侵蝕。”
    “哼，這個叛徒。玄黃此人睚眥必報，實數一個小人，獨眼竟然還想得到他的原諒，簡直愚不可及。到了玄黃手裏他能有好。”
    魏子軒痛恨的詛咒道。
    他為獨眼的背叛而生氣，一段時間過去了，滿打滿算還和玄黃堅定劃分戰線的，已經隻有他們四人。
    有的被玄黃強悍的實力震懾，選擇道歉賠禮，有的還在觀望。有的看到同伴真的被玄黃緩解侵蝕，開始籌備貢獻和積分。
    畢竟他們當初隻是跟隨鬧事，甚至和玄黃接觸都沒有。
    也不對，有過接觸，正是那天去鬧事，然後被玄黃掌控下起立，骨頭斷了好多根，記憶深刻。
    本來靈師這種生物，尤其是駕馭時間很久，神魂被侵蝕的存在，這種人是特別極端鑽牛角眼。
    本能的不信任玄黃會原諒自己，哪怕自己隻是小小的參與起哄，當吃瓜群眾。
    幸好南市還有一個副部長高小蘭。
    此人主動化解，主動找那些沒犯下大錯的心細開導。
    高小蘭詛咒分兩麵，一麵是至死方休，一麵是蠱惑人心安撫人心。
    七八個之前跟隨魏子軒董興寶鬧事的都被勸解了。
    因此這次聚會，很多人都沒來，來的都是高小蘭覺得不可救贖的。
    其實現場有個人很鬱悶。
    就是副部長董興寶，他那次純屬“靈師必備特性”腦子不清醒，思維容易混亂導致。
    被賈正義死後留下的嘍囉一簇擁，就知不道姓啥了。
    晚年靈師，注定不祥啊。
    他就是個晚年靈師。
    他其實十分期望高小蘭來找自己談心，自己順勢放下主動道歉，得到玄黃的原諒。
    可高小蘭沒來？
    這就讓他想多了，一想多就極端了，看不起老子、疏遠老子，老子要一條路走到黑。
    哪怕南市容不下老子，老子還可以投邪教。
    有時候靈師就是這般難以理會，偏激人群。
    “我們幾個人能做什麽？不要忘了，玄黃此人雖然陰險狡詐無惡不作，但他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孫雪蓮鬱悶道。
    “哼，實力不錯卻死得很慘的多了，他玄黃還能特殊不成？”
    魏子軒道：“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們不要忘了幾大組織的追殺令，我得到一個消息……”
    魏子軒笑的很陰險，仿佛吐信的毒蛇。
    “什麽消息？”
    “賈部長，不對，是苟殿主聯係我了。”
    “什麽？”
    三人一驚。
    賈正義是惡魔信徒殿主魔偶殿主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惡魔信徒，這……”
    “這不好吧？”
    聽到魏子軒的話，呂遠和孫雪蓮一陣躑躅。
    “啪！”
    董興寶一拍桌子道：“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這個？我現在發現，惡魔信徒說得對，狗屁的守護弱者，弱者就是該被淘汰，我們靈師才是世界的主角。為什麽明明我們有神一樣的實力，偏偏要取悅普通人，在乎他們的評價，為什麽？”
    “董部長說得好，我也看開了。之前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發熱，加入了狗屁的鎮邪部，守護普通人。現在想想追悔莫及，我們開始就走錯了，我們九死一生駕馭詭異後不去為自己活著，竟然轉過身來守護弱者，什麽狗屁邏輯？”
    魏子軒強力支持董興寶。
    董興寶如此轉變他很高興。
    該說不說，晚年靈師董興寶是他們中最強者，一階巔峰的實力。
    要不怎麽會成為南市副部長。
    隻是此人手段差了點，加上許如一二階大高手一直競爭不過。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普通人啊，就是牆頭草，你對他們有用他們就恭維擁護你，伱一旦對他們無用，他們就棄之如草覆，典型的牆頭草。還極容易被蠱惑盲目行事，我欠他們的嗎？”
    董興寶一紓心中鬱悶。
    感歎這年頭好人難當，普通人的劣性太難糾正了。
    因眼界不高思維也不高，極容易聽風就是雨，極容易隻看眼前，也極容易蠅頭小利就被收買。
    被這樣的群體擁護當英雄很艱辛。
    你一個小錯誤就報銷之前的一切。
    “畢竟他們是主體，代表主體思維嗎？部長，站在高位我們應該用高位來審視自己，而不是放下身段用普通人思維來衡量。如果那樣，我們做個普通人好了，何必當英雄。英雄嗎？都很累。”
    瘦高個呂遠勉為其難的說了一句。
    他感覺好像有點偏離，不是聚會嗎？怎麽董部長和魏子軒開始讚揚邪教了，不太妙啊。
    “為什麽不能做隨心所欲的英雄？為什麽要被普通人評價，這個標準為何在他們手裏。老呂你錯了，我們之前也錯了，我們現在要拿回英雄的定義權，哪個敢不滿就讓他消失。”
    魏子軒雙眼血紅，充斥著不滿和無盡的欲望。
    鐺鐺鐺——
    這時，午夜十二點鍾聲響起。
    人退詭怪出。
    …………
    好事多磨，馬道長昨天下午來找玄黃。
    得知玄黃改造了血池秘境後，回來就閉關了。
    因此沒有見到，被孫彤告知明天早上來。
    一大早，馬道長就在玄黃門外等候。
    不一會玄黃把馬道長叫進了客廳。
    “玄師，小道有要事稟告。”
    “說！”
    馬道長知道玄黃時間寶貴，也不囉嗦，把昨天弟子高覺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玄黃。
    其實玄黃是知道的，詭鼠三兄弟嗎。
    按照之前自己聽到的靈師對話，今天就到了南市吧？
    “這件事啊，之前偶爾聽到過。不過，有心了，你弟子高覺，你代我轉告一下感謝。”
    “啊？”
    馬道長一怔，玄師知曉了，還有比自己消息更靈通的？
    那還算不算貢獻？
    的確，馬道長目的不純，可為了徒弟的安危，初心沒錯，因此是善意的目的不純，是好事。
    “怎麽？我就不能有點情報了？”玄黃笑道。
    “不是，不是。”馬道長知道自己表現的過了。
    意誌等同心靈，卻強過心靈感知。
    一打眼，就大體知道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因此玄黃直接點破。
    “說說吧，有什麽事情？我能做到的，可以嚐試。”
    馬道長躬身道：“就知道瞞不過玄師。是這樣的……”
    隨著馬道長的描述，玄黃點了點頭，原來是這件事情。
    自己推演過，有點眉目，但沒有實驗的對象，不好給出判斷。
    馬道長苦笑道：“我那弟子努力收集情報，想要換玄師指點的機會，沒想到玄師您已知曉。”
    “無妨，為自己的前途努力，拿成果換去報酬本是天理，他做的沒錯，你該鼓勵這種行為。”
    玄黃不在意一些人的目的，隻要守住底線，有自我道德約束就好。
    “靈師轉變道路，你應該知道難度？”
    馬道長早有研究，自然很清楚難度。
    “老道知道一點，因駕馭強大的力量，維持脆弱平衡，隻能被動跟隨詭異改變而變化。自身增強也隻能融合詭異，依詭異為主的增強。而若是增強自己不增強，詭異就會失衡。”
    弱小駕馭詭異，就算艱難成功，今後的進步需要詭異為主。
    比如拚圖詭異，融合更多等等。
    都是增強的詭異能力，而自身實力隻能跟隨，還需要小心詭異增強後的平衡。
    “三個辦法，第一取出詭異，這個最簡單，我能做到。……第二封印詭異，但暫不消除詭異，等自身變強後反過來控製詭異，這點我也能做到，很簡單，但需要成長到比駕馭的詭異還強，需要很長時間，甚至一生都達不到比駕馭的詭異更強。”
    “第三個辦法，我此前推演的，算是一種煉器法。注意，是煉製法器的法，不是煉氣修煉。…但這個辦法我隻是推演過，因沒有人實驗尚不知具體情況，且此法很危險。”
    說完玄黃不再開口，等著馬道長自己想。
    馬道長聽到玄黃有三個辦法時，頓時樂了。竟然有這麽多辦法。
    第一個他明白，是玄師大法力直接分離詭異和人，然後封印或抹除詭異，讓詭異徹底沉寂，不用擔心它的報複。
    這個等於剝奪了靈師的能力，需要從普通人重新開始。
    第二種辦法同樣，玄師還是大法力封印詭異，然後人就不怕自身增強而導致失衡了。
    但這個辦法如玄師說的，給你保留了一個念想，等你修為比詭異強時，直接奴役或煉製詭異為法器。
    隻是需要很長時間，甚至這輩子等不到了。
    誰敢保證修為順利提升，比自己駕馭的詭異都強。
    這點好處壞處都有，好處是有念想，努力修煉，前麵有蛋糕等著吃。
    壞處是，長時間修煉依然少有進步，道心直接崩潰。
    第三個方法，玄黃沒具體說，他不懂。
    “玄師您能說一下第三個方法嗎？老道也做不出抉擇，打算回去轉達給弟子，讓他自己抉擇。”
    馬道長問道。
    玄黃其實更希望高覺選擇第三個辦法。
    自己缺少人實驗，高覺要是答應，自己絕對會免費給他改造，不需要什麽積分報酬。
    玄黃還是喜歡研究的。
    “簡單來說是一種煉器法，也是一種煉體法，若成功，直接擁有完全詭異的能力，你的弟子也能直接成就一階玄變。”
    玄黃上來就誘惑性的開頭。
    一步登天的法。
    “算是煉體的一種吧，不過這種辦法不是自己修煉，而是入我爐內，我來煉製他一番，讓你徒弟和詭異徹底融在一起法，我保證你徒弟神魂不散……”
    和馬道長交流，此人智慧高深，一點就透。
    所以玄黃簡單的描述後，他大體明白了經過。
    經過十分凶險，不是自己修煉的煉器，而是被玄師煉製一下。
    道家有‘道兵’說法，有道兵池的說法，這點，他一點就透。
    還有神話傳說，猴子被老君煉製一番，也有這樣的描述，很好懂。
    玄師保證徒弟神魂不散，煉製過程中，抹除了詭異的扭曲神魂，達到清靈狀態，然後讓徒弟的神魂入住，做到徹底掌控詭異。
    畢竟詭異已經和徒弟身體在爐子中徹底融合了，誰是詭異不好說了。
    兩者都是，兩者都不是，已經融合唯一。
    但是！
    有一點馬道長不懂，意誌呢？
    這個世界沒意誌寸步難行的，就算玄師抹除了詭異神魂，讓徒弟的神魂成為唯一主導。
    可沒有意誌的鎮壓，徒弟的神魂一樣會被慢慢的侵蝕，變成之前的詭異。
    馬道長心想：難道徒弟隻能待在青雲山，青雲山有建木鎮壓天機不亂，這樣不怕侵蝕。
    之後慢慢的增強意誌，達到意誌可鎮壓神魂後，再下山？
    因此他問道：“玄師，意誌方麵如何修煉？”
    “嗬嗬……”
    玄黃笑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不是認為，意誌沒有鎮壓神魂前，你徒弟不能下山，隻能待在山上？”
    “額？老道修為太低眼界太小，隻能看到這點，請玄師解惑。”
    馬道長也不臉紅，自己眼界和玄師對比很小，這不是很正常嗎？
    玄黃道：“我既然開爐煉製，就不會留下如此短板。有辦法解決。”
    “我此刻修煉的一階法，為《四極十二天柱熔爐法》，是一階玄變修煉意誌和煉體的法。
    也是你等修煉的進階法。既然是一脈相承的法，因此也有融法和煉法的區分。
    你徒弟在我爐中時，就已經被我改造，…改造成精氣神因融合詭異，因此至少是一階的層次，這算是第一個一步登天的改造。
    第二就是意誌，爐中錘鍛等同肉身全部粉碎，精氣神撕裂重組，有我保持神魂不滅，但其中的痛苦需要他自己經曆，如此經曆下，我有把握給他錘煉出煉意四層的地步，也就是九通顏來明慧他們三人的地步。
    有了煉意四層的意誌，融法來說，成就一階玄變很輕鬆，甚至二階通玄都能支撐。這是第二個一步登天。
    第三，錘煉他的身體時，還會改造他的氣海，劈開湧泉，根據你徒弟的天資悟性，來決定氣海大小；
    我感覺五六丈就行，改造的太大雖然更強，可今後進步也會更難，說不定改造的太大，是害了他；
    氣海極限應該是十丈，圓滿三百六十丈。你徒弟起步五丈，圓滿可達到一百八十丈。
    當然，也可以直接十丈極限起步，一門三柱或二門六柱就進入二階，不用四門十二柱圓滿層次。
    這也是一個選擇，看他自己怎麽選，他要是同意入我爐內錘煉，我會詳細告知，讓他自己抉擇，這算是第三個一步登天。
    爐內錘煉完成，我還你一個煉意四層，精氣神一階超凡，氣海開辟湧泉誕生的徒弟。怎麽樣，不錯吧……？”
    完全像是惡魔的誘導。
    馬道長都想換成自己，進入玄黃爐內改造一番。
    怪不得玄師說，是煉體法也是煉器法。
    根本就是把人當法器來煉製，擁有法器般強悍根基和身體，起步就一階超凡玄變。
    至於玄黃說的一階法《四極十二天柱法》他不懂，這是一階玄變才可修煉的法。
    就是目前他們修煉的進階版。
    還有‘氣海開辟，湧泉出現’，他聽到名詞後，有點明悟。
    畢竟漢字表意太強悍，看到就大體明白啥意思。
    隻是詳細的解釋，需要詳細的描述。
    能懂，但不都懂。
    唯一的困難，似乎就是身體被磨碎，精氣神被撕裂重鑄，肯定很痛苦。
    可對比收獲，完全可以接受。
    徒弟的想法他不知道，要是換成他，馬道長絕對接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