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魏虔誠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說起來也算是幸運，魏虔誠一家沒有經曆家庭的破碎，沒有因詭異複蘇而失去親人。
    這在當前的世界，算是很幸運的。
    有時候魏虔誠甚至在想，可能就是因為這種幸運，老天爺沒給自己修煉的天賦。
    畢竟已經這麽幸運，不可能所有好事都是自己的。
    幸好，自己的兒子目前大一，是有修煉天賦的，哪怕是那種最低層次。
    要是放在修仙界，就是雜靈根的那種廢物。
    但不管怎麽說，比自己強多了，自己連雜靈根都算不上。
    “回來了。”
    妻子溫柔的說道。
    “嗯，回來了。”魏虔誠了同樣溫馨的一笑。
    “爸。”兒子魏忠心抬頭打了聲招呼，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樣子。
    換下衣服，魏虔誠坐了下來，道：“怎麽這麽晚了還沒休息？還有，忠心怎麽回來了，你們放假嗎？還悶悶不樂的？”
    很不尋常，自己的工作需要很晚下班，一般妻兒都不會熬著等自己，一般都會先睡。
    而且兒子忽然回家也不正常，大學尤其是現在的大學，不會隨意回家的。
    哪怕現在的大學幾乎全是自己城市的學生。
    “有點事。”妻子麵露為難的說道。
    魏虔誠感覺不太對，但作為家裏的頂梁柱他需要撐起，問到：“怎麽了，說說看。”
    妻子看了看兒子，見兒子垂頭喪氣的不說話。
    她道：“是忠心的老師說，忠心的…的資質不適合繼續…繼續，想要繼續需要…需要我們自己，自己負擔。”
    妻子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睛已經濕潤了。
    可能是作為母親，為母則剛，不希望在兒子麵前流淚。
    魏虔誠雙手緊緊地攥緊，臉上卻強行露出微笑。
    “我聽場所的修士說，學校的資源幾乎都是玄師免費給學生的，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現在學校改變主意了？”魏虔誠問道。
    妻子看了看兒子，多少也有點不解，兒子魏忠心抬起了頭，一副沮喪的樣子道：“因為競爭更激烈了，學校的學生擴招了。”
    “更激烈？擴招？”魏虔誠和妻子一副茫然。
    魏忠心說來也是個好孩子，隻是被打擊的不輕。
    想到剛才母親強忍不流淚，以及拖著疲憊身軀回家的父親。
    他知道自己大了，是大學生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麵對。
    父母可以給你撐起一片天，但是不可能永遠給你撐起，畢竟，誰玩得過時間？
    魏忠心道：“還是因為玄師，玄師傾力支持學校的原因，之前很多不想去學校的學生，現在看到學校被玄師大力支持後，選擇了重返校園，所以競爭就多了，
    ……之前隻要有修煉天資，就能得到資源的傾斜，現在需要淘汰掉資質最差的，
    我資質不行，今後要麽自己花錢換資源，要麽放棄。”
    魏忠心說完，整個人像是垮了一樣。
    恨嗎？
    恨！
    但不是很學校，站在學校的角度，資源就這麽多，隻能傾斜到資質更好的學生身上。
    換位思考，自己要是坐在學校高層的位置上，自己也會這麽做。
    恨的是自己的不爭氣吧。
    為什麽自己的天資不行，為什麽？！
    魏虔誠和妻子也明白了，尤其魏虔誠。
    他工作的場所就是為那些修士提供服務的服務員。
    而那些修士就是被青雲山淘汰的。
    就因為他們的天賦和實力無法立足青雲山，所以各方麵競爭不過，隻能退居南市。
    隻有妻子有點為兒子不平道：“那些之前退學的真是有意思，之前不上學，怕學校耽誤了自己，現在看到玄師大力支持又不要臉的來，真不公平。”
    父子卻沒有說話。
    尤其兒子魏忠心知道，這是母親站在自己的角度，天然的傾向自己，根本不講道理。
    “哎！學校也在競爭的，目前南市四大學校，伱不選人家別的學校就選？
    能怎麽辦？何況，天資出眾的回來上學，對學校來說是增強實力，學校這麽做沒錯。”魏虔誠道。
    的確，學校增加了實力，可總有人受傷。
    世界就是這麽殘酷，你沒天賦就會被淘汰。
    一時間，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
    魏虔誠盤算著自己家裏的收入，能不能支撐起兒子的自費學習。
    算了好一會，發現怎麽算都不夠。
    修士需要的資源看似在修士間很平常，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有一條巨大的天嶄。
    哪怕很少的資源，也不是普通人能觸及的。
    低層其實很難的，更別說這是南市啊。
    南市，越來越卷，魏忠心這種多少有點天資的，去任何城市，學校都會照顧一下的。
    可這是南市，一個每時每刻都在變強的城市。
    每天依然有五湖四海的修士，經曆生死的風險來到此地。
    而且這件事十分無解。
    就是把這個問題交給玄黃，玄黃也很難。
    自己的資源是很多，但是再多也撐不起所有人使用，沒天資的真的需要被淘汰。
    因為這還是一種浪費的問題。
    同樣的資源，用在兩個天賦不一樣的修士身上，就會出現截然不同的效果。
    天賦好的，就是會用更少的資源，成就更強的修為。
    天賦差點，可能需要十倍甚至百倍，才能達到和天賦好的修士一樣的程度。
    所以一家三口沉默了，根本無解。
    你覺得不公平，你自己去賺啊。
    修士的世界，不需要同情弱者。
    “兒子，你怎麽想的？”魏虔誠問道。
    問出這句話，他十分的羞愧，作為一個父親自己給不了孩子想要的資源。
    自己真的，真的很失敗。
    “爸，我想通了，或許我真的沒有資格修煉吧。”
    魏忠心說出這句話，整個人像是垮了一樣。
    上天最殘酷的就是這點。
    若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還不用如此掙紮。
    可給了自己一點希望，卻又讓自己看不到希望，何其殘酷。
    好久！
    壓抑的沉默，一家三口沉默不語。
    但凡有一點希望他們都會去爭取，可是舉目四望卻發現，沒有一點希望。
    魏忠心站了起來，努力讓自己放下，不想看到如此無力又滿是愧疚的父母。
    他拿起三根香，走到父親經常祭拜的玄師神位前，虔誠的拜了拜：“感恩玄師，雖然我是個普通人。但是感謝您，曾讓我看到過希望，讓我有過夢想。”
    說完，把香插在了香爐中。
    這是父親魏虔誠弄得，他感覺是玄師拯救了整個南市，他每日祭拜玄黃。
    也不懂祭拜活著的玄師，需要注意什麽，主打的一個心誠，當做神仙來祭拜，終日如此。
    魏虔誠躑躅的走了過來，也拜了拜。
    看了看不甘心的兒子，恍惚間想到了今日經曆的一切。
    今日的場所內，修士激動萬分，一些是意氣風發，一些是經受考驗。
    大體好像是玄師又創出了神奇的功法，意氣風發的修士覺得這是自己重新崛起的契機。
    而‘羅道友’，好像在經曆掙紮，最後好像是和自己達成了妥協。
    還叫自己‘道友’，還說記住自己了，若是有什麽普通人也能修行的消息，一定會全力幫助自己。
    可回家後，麵臨的是殘酷的抉擇，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也被淘汰了。
    真絕望，真殘酷。
    理想還要存在嗎？
    或許，就老去吧，理想別醒來！
    理想至此：五旬。
    …………
    理想或者說夢想要存在嗎？
    四大學校的高層會告訴你，當然要。
    自從玄師傳道學校，還支撐起了學校七成的資源後，四大高校重新換發了生機。
    之前怕耽誤孩子的家長，選擇繼續把孩子送來學校培育。
    畢竟如四大高校說的，自己才是玄師嫡係，是玄師鑄就的一切。
    想想也是，玄師為此提供了資源和道法，聽說還為此開創了夢境之道。
    這麽說來，玄師的確看中學校，也看中孩子，的確可以稱呼為玄師嫡係。
    之前被三大勢力作為人才池的學校，現如今換發了新的生機。
    玄師不需要任何的回報，學校培養的學生完全去留隨意。
    你想去那就去哪，玄師不需要你們賣身契的效忠。
    這就讓很多人，很多有想法的人看到了希望。
    四大勢力的確更好，但是也更殘酷，還不說壁壘森嚴的教派門規等，入了四大勢力，就是四大勢力的人。
    當然，若是天賦真的夠好，四大勢力的確是目前的第一目標。
    但資質沒有那麽逆天，學校才是最好的地方。
    甚至很多家長和有野心的人開始幻想了，書中的超凡世界，有無數的家族勢力，我們為什麽不可以？
    目前我們沒有培養族人的能力，但是學校有啊，隻要在學校裏學有所成，學校就不會限製你的去留。
    完全可以回家建立一個家族勢力。
    四大勢力的確比我們強，我們知道比不過，但是我們野心不大，建立個有傳承的家族勢力就行。
    所以，很多人把孩子送回了學校，想要借助學校的資源培養孩子。
    學校也不吃虧，知道很多人目的不純，但是又何妨？
    你是我們學校畢業的，是我們培養了你，今後走到哪都會帶有本校的身份。
    你們小心機的回家建立勢力？
    巧了，我們也喜歡如此。
    這就等於我們的生源遍地開花了，這都是今後的底蘊之一。
    所以學校來者不拒。
    唯一不好的，就是需要淘汰一些天資不好的學生，畢竟競爭更激烈了。
    何況，學校也有競爭的對手，四大學校不說，他們的確需要競爭。
    而且還有需要四大學校抱團一起競爭的四大勢力。
    總之也需要殘酷的競爭，學校也不能免俗。
    但是不管怎麽說，有競爭，總比沒競爭的死去好。
    不過，今天。
    四大學校的高層都很緊張。
    不約而同的把學生們聚集在了操場。
    “夢境世界的新功法大家都看到了吧？”
    南大的校長站在台上，溫和卻擲地有聲的開場道。
    “看到了，玄師無敵，玄師無所不能。”
    “玄師……”
    學生們激情的一陣呐喊。
    南大校長壓了壓手道：“想不想學？”
    “想。”
    “十分想。”
    “做夢都想。”
    學生們又是激情的大聲回應。
    今天一早就沸騰了，可惜沒有積分和資源，需要和學校申請才行。
    要不是如此，早就去學了。
    不過，看校長的意思，似乎是好消息啊，難道校長也給積分，讓自己學習了？
    “不錯，我也想學，甚至和剛才同學們說的一樣，做夢都想。但是……”
    忽然校長臉上微笑沒了。
    換上了嚴肅的態度道：“但是，我想問一下你們有資格嗎？你們有朝三暮四的資格嗎？
    你們是青雲山的傳奇修士嗎？你們是四大勢力的天驕嗎？
    你們能征戰荒野，用自己的命去換取積分麽？”
    嘩！
    頓時鴉雀無聲。
    學生們被刀傻了。
    反應快的開始自問：是啊，自己有資格嗎？
    自己是學校的天才嗎？好像還有比自己強的。
    但是學校的天才和青雲山的傳奇們比呢？
    和四大勢力的天驕比呢？
    甚至，就連南市的高手自己好像也比不了。
    “很好，還知道冷靜，還知道自己沒資格。”校長持續打擊的聲音繼續傳來。
    又道：“那就少做點夢。貪多嚼不爛如此淺顯和質樸的道理，現在我送給大家。
    ……也是這次召集大家的原因，自己好好想想，散會。”
    說完，校長就走下了主席台。
    今天四大學校的高層先是驚喜，但驚喜後是後怕。
    好像自己等人沒資格，這個也要那個也要。
    幸好學校的積分都有高層管理，不是在學生手裏，要是在學生手裏，那就精彩了。
    想必此刻已經消耗一空了，都去兌換自己喜歡的功法了。
    走下主席台，看著垂頭喪氣的學生，校長一顆心終於落地了。
    幸好，幸好。
    回想早上，自己等人險些也失守，幸好這些年苦日子經曆的多。
    而且競爭對手強的絕望，磨練了心性。
    因此四大高校幾乎不約而同的召集學生，然後送上一盆冷水。
    玄師保佑，學生們冷靜了，自己等人也冷靜了。
    同樣五十來歲的校長，感覺理想正當年。
    一樣，理想五旬。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