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的門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威廉站在門口，眼神哀怨地看著他們。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好像被冰封住的湖麵，湖麵上方彌漫著陰鬱的濃霧。
    “威廉……”艾莉絲慌張地喊了一聲，想要解釋，威廉卻轉眼看向了時慕凡。
    他聲音冷沉：“沒人稀罕你履行父親的責任，雖然你覺得我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我有我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隻是與你無關而已。”
    時慕凡神色平靜地看向威廉，以及站在旁邊的時燁，並沒有接話。
    威廉瞪著眼睛：“現在，請你立刻、馬上從這裏滾出去！”
    “威廉。” 艾莉絲聲音微顫，“別這樣，你不是一直想見爸爸嗎？有什麽好好說，之前都怪我，是我沒有對你說實話，才讓你誤以為，你爸爸拋棄了我們。”
    威廉看向艾莉絲，想說什麽，薄唇微微動了下，最後卻隻是冷笑了一聲。
    其實今晚，母親的行為才是讓他最寒心的。
    他好不容易讓時慕凡來見他們了，想讓時慕凡為當年的不負責跪下道歉。
    哪知，母親卻跪在了時慕凡的麵前道歉。
    母親愛得那麽卑微，讓他這個兒子的存在，都變成了一個可悲又可憐的笑話！
    時慕凡什麽都沒說， 提步往門口走去。
    看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艾莉絲眼中的淚水洶湧而出。
    等時慕凡走到小木屋門口時，威廉站在原地沒動，隻是別過了頭。
    時燁往邊上退了一步， 才讓出了一條道。
    “小燁，走吧。”時慕凡邁步往外走去。
    時燁轉身跟上，突然聽見威廉喊道：“十爺不是想要我的那瓶好酒嗎？跟我去拿吧。”
    聞聲，時燁和時慕凡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時燁幾乎沒有猶豫，對時慕凡說：“你先走吧。”
    時慕凡詫異地回頭看向時燁，不敢置信地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今晚來，是為了救時燁。
    但現在看來，這小子好像是威廉那邊的？
    他們兄弟二人的關係，看起來似乎還不錯，竟還一起喝了酒？
    所以今晚是特意為他設的局？
    兩個截然不同的兒子這般的關係，他真不知該哭還是笑。
    “走吧。”威廉轉身走了。
    時燁立刻跟了上去。
    剛剛來到小木屋後，他已經確定了威廉不會傷害他。
    所以這一刻，他選擇站在威廉這邊，而不是站在一個狠心的父親那邊。
    時慕凡愣在原地，看著兩個兒子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今晚的一切都荒誕極了。
    艾莉絲從小木屋裏走出來，目光也看向時燁和威廉離去的方向，“小燁應該和威廉一樣，是個孤獨的孩子吧？”
    時慕凡沒有回答。
    但艾莉絲知道自己說中了。
    今晚是她第一次見到時慕凡和顏意生的兒子。
    她在那個孩子的眼裏，看見了和威廉相似的神情。
    再從那孩子對時慕凡的態度，便能看出他們父子倆的感情並不和睦。
    望著兄弟二人遠去的背影，艾莉絲含淚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他們應該能惺惺相惜吧？你看，威廉的存在，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時慕凡依舊沒有說話，目光怔怔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這確實是他料想不到的。
    如果讓顏意知道，小燁能和艾莉絲的兒子和睦相處，她一定會瘋掉。
    艾莉絲的存在，就是顏意心中一道怎麽都無法愈合的傷口。
    威廉聯係上他後，他之所以一直拒絕見威廉，就是不想再刺激到顏意。
    一旦顏意知道他和威廉以及艾莉絲見麵了，知道小燁也牽扯了進來， 所有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顏意一定會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
    艾莉絲看向始終沉默不語的時慕凡，臉上浮過一抹釋然的笑：
    “剛剛你說生下威廉，是我自私的 決定，是，我承認……”
    “因為當年我太想和你在一起，我天真的以為有了我們的孩子，你就會對我負責，我曾試圖用孩子留你，這樣的行為確實很自私。”
    “但他是一條鮮活的性命，你可以不認他這個兒子，但你不能否認他的存在。”
    時慕凡緩緩籲出一口氣，終於開口了：“我沒有否認他的存在，但我確實給不了他父愛。”
    聽時慕凡的語氣如此斬鐵截釘，艾莉絲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刀。
    “慕凡，我已經不奢望能在你心裏有絲毫的位置了。”
    艾莉絲目光懇求地望著時慕凡，“隻求你能對威廉好一些，至少……不要當著他的麵表現得這麽無情，哪怕裝一裝也好。”
    “他真的很愛你這個父親，從小就渴望著能見你一麵。”
    時慕凡無奈地皺著眉心，“抱歉，我的心隻有那麽大，能裝下的人有限。”
    艾莉絲怔忪， 痛心地看著時慕凡，“我知道……顏意在你心裏，已經占據了太多的位置。可就算你心裏已經容不下其他人，難道連自己親生的兒子也……”
    時慕凡輕輕抬手，打斷了艾莉絲，“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後會無期，你好好保重。”
    說完時慕凡便轉身走了，決定去外麵等時燁。
    他不想再麵對艾莉絲那雙哀怨又深情的眼睛。
    而對於威廉，他的疏遠和冷漠，其實是對威廉最好的保護。
    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為威廉所做的。
    夜色下，威廉和時燁從一開始一前一後地走著，到後麵兩個人的步伐漸漸靠近，並肩而行。
    看著月光下倆人被拉長的身影，威廉笑了下，“十爺還真敢跟來，不怕我再把你綁了？”
    時燁說：“那我隻有認栽，誰讓我貪你那口酒。”
    事實上，也不是他有多稀罕威廉的那瓶酒。
    是因為他知道藍藍很喜歡，所以必須帶回去給藍藍喝。
    另一方麵，他也不想跟時慕凡一起出去。
    萬一藍藍和時慕凡撞上……
    他不知道藍藍在組織裏是否見過時慕凡。
    關於他和組織的關係，他還沒想好該怎麽向藍藍交代，更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
    隻能暫時隱瞞著。
    威廉問：“藍小姐已經逃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