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宛陽喋血 第十二章 開局就要做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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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村靠近大山一側的山腳下,已然新添了兩座墳,一大一小,左右相對,墳的正前方,立著兩塊木牌,卻沒有任何的字跡。
    微風過處,雜草低垂,恁的一片淒涼。
    墳前站立著三個人,皆神情悲傷,眼中含淚。
    蘇淩輕輕的撫摸著那小墳前的木牌,嘴裏低低細語道:“蘭兒,以後你就在這裏了,你旁邊的是昂舒大哥,昂舒大哥跟蘇哥哥一樣都會對你好的,你倆一處,好做個伴”
    典惡來看了看蘇淩,走到大墳近前,將手中的一壺酒灑在地上,酒香飄散,直入心神。
    “大公子俺老典本身是要帶您回去的可是這裏離鄴城太遠了,您先在這好好睡等有了機會,老典一定親自來接您。”
    “大公子,老典請您喝酒!”
    三人又祭奠了一番,這才轉身離去。
    千裏淒風,吹動兩座墳上的散沙,飄向未知的遠方。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蘇淩、杜恒和典惡來走到蘇家村村口,蘇淩和杜恒回頭滿是留戀的望了一眼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
    小村不大,卻很溫暖,村人不多,卻很樸實,如今,一切煙消雲散。
    “走罷”杜恒輕輕的拍了拍蘇淩的肩膀,似乎安慰道。
    典惡來轉頭問道:“蘇小子,你打算去哪裏?”
    蘇淩道:“去山裏尋我的父母還有杜大叔和杜大娘。”
    典惡來點了點頭道:“蘇家村被毀,你們尋了家人,也無處可去,不如都跟我走吧。”
    蘇淩忽的冷然一笑道:“跟你走?天下烏鴉一般黑,不要忘了那些敗兵也是你們曹司空家的!”
    典惡來神情一怔,半晌方道:“蘇小子,這是意外,他們是敗兵,自然不好約束。”
    蘇淩冷冷道:“敗兵如何?便可以為所欲為,屠戮百姓?這場仗本身可以不打,大公子和曹安鍾本可以不死,還不是你家那什麽司空色令智昏,非要睡人家寡嬸,這一睡搭上了多少人的性命!”
    典惡來還想說什麽,蘇淩一擺手道:“你不用解釋老典,我沒生你的氣,你是條漢子!隻是我不跟你走。”
    典惡來想了想,又道:“可是大公子的信裏說,讓我照顧你啊”
    蘇淩淡淡道:“我跟你家大公子不過一麵之緣,受不起!”
    說著頭也不回的朝大山裏走去,杜恒看了一眼典惡來,典惡來衝他尷尬一笑。
    杜恒把手一攤,無奈道:“典大哥,你別著急,我再勸勸我家兄弟。”
    說著也跟了上去。典惡來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默默的跟在後麵。
    三人在深山老林裏穿行,四下尋找著家人的蹤跡。
    “爹娘,杜大叔!”蘇淩一邊扒拉著眼前的雜草低灌,一邊用手攏著聲音喊著。
    杜恒和典惡來也是同樣動作,典惡來說的話竟也同蘇淩一樣,如牛的個子,貓腰駝背的樣子,甚是滑稽。
    蘇淩覺得把氣撒在他的頭上,屬實有點過了,這才笑道:“老典,我喊的是我爹娘,你喊什麽爹娘,那又不是你家爹娘。”
    典惡來嘿嘿一笑道:“你喊得,俺便喊不得了?再說我喊旁的,他們便是聽到了,也不知道是喊他們的啊。”說著又扯著牛嗓子喊了起來。
    蘇淩一聳肩,索性讓他就這樣喊吧,反正那牛嗓震天動地,留著也白瞎了不是。
    三人便尋便喊,已然進了大山更深處。
    不知道尋了多久,三人口渴無比,昨日陰雲密布,今日卻日照當空,這天氣也跟他們較勁。
    眼前忽的閃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三人朝裏麵望了望,洞內漆黑無比,什麽也看不到,隻覺得潮濕無比,隱隱的透著絲絲涼意。
    “他們會不會在裏麵?”杜恒看了看蘇淩道。
    蘇淩思考了一下,道:“進去看看。”
    三人一頭鑽進洞中。
    洞內漆黑無比,四周的土石洞壁潮濕無比,偶爾有幾滴因潮濕而凝結成的水珠輕輕滴落,砸在周遭石頭上,發出嗒嗒的聲響,更顯的空曠。
    典惡來從懷中掏出了火石,擦得一聲點著。
    昏暗的微光下,三個人緩緩的走著,身影被拉的好長,那洞內也忽明忽暗起來。
    忽的,蘇淩隻覺眼前人影一晃,似乎隱隱有金屬疾風直衝自己的麵門。
    身後典惡來眼疾手快,一步已然邁過蘇淩,不去管呼嘯而來的金屬光影,隻向前猛地平推一掌。
    突襲的身影被一掌擊中,向後倒退了五六步,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手中兵器也撒了手,發出清脆的聲響。
    典惡來冷聲道:“什麽鳥人,暗地偷襲!”
    借著微微火光,蘇淩和杜恒同時驚道:“杜大叔!”“爹!”
    典惡來一愣,這次自己可是搶先出手,沒有不管,竟然打了自己人!這倒黴催的。
    杜恒和蘇淩七手八腳的將杜旌扶起,正在此時,洞內一陣響動,已然走出三人,為首一人也拿了一把樸刀,身後跟著兩名婦人。
    蘇淩看去,正是自己的爹爹蘇季,身後是自己和杜恒的娘。
    蘇季見是自己的兒子,扔了樸刀,一把將蘇淩攔在在懷裏失聲道:“我的兒,你怎麽在這裏,我原以為你和杜恒已然如今沒事就好就好啊。”
    身後的兩位婦人各自拉了蘇淩和杜恒又是好一陣的寵溺。
    典惡來隻看著這群人,癡癡的憨笑。
    杜旌問起杜恒緣由,杜恒就說這是蘇淩告訴他的讓他們躲到山中,自己同蘇淩溜到宛陽城去。
    杜旌看向蘇淩的眼神驀地充滿光芒,朗聲對蘇季說道:“怎麽樣蘇老弟,我就說你家蘇小子從那次掉河裏蘇醒,似乎就與旁人不同了,如今看來果然應驗。”
    蘇淩忙掩飾道:“我不過是想去宛陽城撒撒歡,隻是無心碰巧而已。”
    蘇淩忙一指站在不遠處的典惡來道:“爹,杜大叔,我和杜恒沒事,幸虧了這位典惡來,典大哥出手相助。”
    蘇季、杜旌和兩位夫人忙走過來施禮,蘇季一眼認出這大漢便是前些日住在自己家的房客。
    典惡來忙嘿嘿笑著道:“俺也沒幫什麽!是蘇小子自己厲害。”
    杜旌聽聞蘇淩說這黑大漢名叫典惡來,神情一凜,拱手道:“壯士高名典惡來,莫不是曹司空麾下虎豹衛都督的那個典惡來麽?”
    典惡來忙道:“是呀,你知道俺啊,你身手不錯,旁人吃我一掌,早站不起來了,你卻恢複的這麽快,還有剛才你那一刀,快的緊啊,頗有俺家快刀梟將於白河的感覺啊。”
    杜旌怔了怔,似乎掩飾道:“莊稼把式,登不得大堂,還不是被典壯士一掌化解。”
    眾人見過,好在蘇大娘和杜大娘臨走時拿了不少幹糧和水,三人又吃了不少,那典惡來逮著餅子,一口一個,頃刻之間,五個已然被他吞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幹糧,又歇了一會,蘇淩三人的體力恢複不少,眾人這才站起身來。
    典惡來再次說道:“蘇小子,我看你還是跟著俺回鄴城吧,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在京都龍台城安頓,反正兩處離得不遠,俺想找你也方便。”
    杜旌和蘇季沒有說話,都看著蘇淩拿主意,蘇季在這些事發生之後,隱隱的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然不同往日,越發有出息了。
    蘇淩淡淡一笑道:“老典你的盛情我們心領了,我們不過是鄉野村民,那鄴城和龍台都是大城,我們野慣了,大城住不慣,我們就不去了,不如這樣,我們先找地方安置,若哪天混不下去了,我和杜恒就找你混。”
    典惡來見蘇淩心思已定,也不再勉強,隨即笑道:“那好吧,待你和杜小子來了鄴城,俺老典好酒好肉好招待!”
    蘇淩和典惡來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典惡來和蘇淩、杜恒等人出了洞,典惡來這才辭別眾人,獨自下山去了。
    看著漸漸遠去的黑大漢,蘇淩忽的覺得這黑大漢的身影越發的豪邁,豪邁之中還透著些許的可愛。
    保重了,老典!
    待典惡來走後,蘇、杜兩家圍在一處,商量著下一步去哪裏。蘇家村已然毀了,想必鄰村李家村和程家村也好不到哪裏去,眾人都七嘴八舌的商議下一步去哪裏安身。
    杜旌和蘇季問蘇淩的意思,蘇淩雙手一攤,無奈道:“爹,杜大叔,你們是長輩,見多識廣,我還是算了。”
    杜旌點點頭,眼神微眯,似乎想著什麽。
    蘇季似乎看破了杜旌的心思,問道:“杜大哥,你可是想的去那裏麽?”
    杜旌點點頭,歎道:“你我雖金盆洗手,隱退蘇家村十餘年,然而我還是時常想起當年縱馬山川的日子啊,不如我們還回去吧,大帥和那群兄弟們我也想的緊啊。”
    蘇季也有些神思縹緲,歎了口氣道:“唉,恍惚十餘年,原本以為與他們再扯不上半點關係,隻是如今隻是杜大哥你可想好了啊。”
    杜旌似乎下定了決心,站起身道:“決定了,我們回去吧,大不了從頭再來,咱們兄弟當年在那裏也是有名頭的。”
    蘇季見狀,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位夫人見自己的丈夫做了決定,也不好說旁的,默默的收拾起東西。
    這下鬧的蘇淩和杜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皆疑惑問道:“爹你們在說什麽,我們到底要去哪裏?”
    蘇季走過來,拍了拍蘇淩的肩膀道:“去潢水以北的濟州,青燕山!”
    杜旌也走過來道:“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能再瞞著你們倆了,蘇小子,你爹和我其實不是蘇家村的村民,隻是十餘年前來到這裏罷了。”
    “什麽?”蘇淩和杜恒一臉的難以置信。
    蘇季點點頭道:“十幾年前,你們可曾聽過青羽軍麽?”
    蘇淩一臉迷茫,杜恒卻想了想道:“我似乎聽村裏的老人說過,十幾年前,咱大晉朝有一場大動‖亂,有一個號稱明王天師的人,叫做張太平的,憑著手中一本號稱上天降下的蒼天要術,反了朝廷,數年間發展了十數萬人,攻取州縣,後來被大晉的驃騎將軍皇甫雋剿滅了,他們的人皆頭上插著三隻青色鳥羽,被人稱為青羽軍。”
    杜旌和蘇季點點頭,蘇季道:“你爹爹和我,皆是青羽軍的一員啊,隻是我們是張黑山的部下,後來張太平事敗,張黑山率部轉戰道濟州青燕山,自稱青燕大帥,手下有七八萬眾,號青燕軍。而你爹爹和我便是這青燕軍的兩位步統。”
    “原來如此!”蘇淩和杜恒皆意外的看著自己的爹爹。蘇淩沒想到一直老實巴交,被人欺負到頭上都不敢吭聲的自己的爹爹蘇季,竟然還有這層鮮為人知的身份。
    青羽軍?青燕軍?張太平?張黑山?
    蘇淩心中亂如一團麻,這都誰跟誰啊?這鏡像的本尊是哪路神仙啊?蒼了個天的,我怎麽穿到這個人間的,對號入座,也得累死我啊。
    “那為何爹爹和蘇大叔沒有一直在青燕軍中?”杜恒問道。
    杜旌歎了口氣方道:“當年朝廷四處圍剿青燕軍,青燕軍內部還我跟你蘇大叔也就心灰意冷,辭別了張黑山大帥,脫了這身賊皮,畢竟無論是青羽軍還是青燕軍,在朝廷的法度裏,都是反叛的賊雖然現在天下大亂,無人去管什麽賊還是兵,在百姓眼裏,賊和兵無甚區別,可是在當時”
    蘇季忙攔過話道:“這也是為何在蘇家村,我一再囑咐你不要惹事,你爹爹任憑別人欺負吃虧,也不反抗的原因。”
    蘇淩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蘇季歎道:“如今走投無路,誰能想到,還要走回青燕軍的老路啊。”
    眾人商定之後,杜旌又說此地離濟州很遠,靠腳走不知何年何月,咱們先下了山,在最近的鎮店歇歇腳,在買幾匹馬一輛馬車,也好方便行路。
    蘇季和杜旌又招呼兩位夫人將隨身攜帶的錢財湊在一起數了數,好家夥,雖然走得匆忙,但好在杜恒交待將值錢的東西都帶好,兩家一湊竟然也有整整八百來兩銀子。
    當然裏麵七百多兩都是杜旌家的。
    蘇季有些歉意道:“杜大哥,這盤纏我出的少了點,隻等以後”
    杜旌不以為意的一笑道:“說什麽外氣話,如今咱們兩家都是一家人!”
    蘇淩心中有些無奈,別人開局就是皇帝太子、大將主公,就算現實是個屌絲,但穿過來,憑身份吊打一切沒有對手,反正爽就完了唄?我開局反正就是個山賊唄?還能不能再喪點?作者大哥?
    眾人這才打點行裝,下得山去,朝著青燕山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