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六十章 浮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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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香丸的生意越來越好,蘇淩的不好堂也逐步步上正軌。
    自那日丁夫人和蕭璟舒在太尉府大夫人那裏做了一波活廣告後,冷香丸簡直有了供不應求的趨勢。
    預約號從每日一百個名額逐漸擴展,如今已然擴展到了每日五百個名額。
    每個早上天蒙蒙亮,便有人在不好堂外排隊了。最初的時候,依舊亂哄哄的一片,沒少人因為插隊等瑣事爭吵,更有甚者拳腳相向。
    然而蘇淩對此毫不留情麵,遇到鬧事的、打架的皆由王鈞牽頭處理,不服約束者,輕的排號作廢,重的直接扭送有司。
    隻是,偏有些貴門高官總要打些歪主意,想要搞個特權,快些弄到冷香丸,免去排隊之苦。便在不好堂上報名叫號,結果在所有人厭煩鄙夷的眼神下,被王鈞和杜恒叉出去,弄了個丟人現眼。
    一招不成,又來一招,托人走門子走到郭白衣那裏,郭白衣倒也想試試蘇淩如何處置,便拿了別人的拜帖,前來向蘇淩討個特權,弄些藥回去。
    結果被蘇淩嚴詞拒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蘇淩言說,世間之人,已然被不平之事之規分了個三六九等,我當初立下那些規矩,便是在區區買藥這件小事上,開個先河出來。世間皆不同,我偏不如此。
    若今日遂了你的心願,便有明日後日相托之人。此風若開,我不是自己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扇了自己的臉了麽。
    郭白衣見他說的鄭重,方才哈哈大笑道:“我隻是試一試你,你若是答應,我心中必然低看於你。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
    於是告訴郭府上下,凡是走門子的統統攔了,誰若是私自收了東西,自己去排隊買冷香丸去。
    這樣一來,蘇淩的平等的名聲便在整個京都龍台城傳揚起來,人言南漳來的蘇淩蘇公子,做生意,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皆一視同仁。
    以至於,到如今在不好堂排隊的人,竟然皆安靜有序,便是有些要緊的話要談,也是低低細語,絕不高聲。
    若是哪個不曉事的聲音稍大一些,那些排隊的,無論男女老幼,皆會側目而視、一臉的怒容。
    那不曉事之人便唯唯諾諾的退了回去。
    這或許就是教化使然。是誰說世間形形色色人,長短良莠不齊,教化未盡全功罷了。
    生意越來越好,帶動了瞧病的營生,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算很多人,到後來那些染病的人吃了幾副藥後,病疾盡祛,故而多有言說蘇淩蘇妙手醫道高明,濟世懸壺,藥到病除。更有好事者,不知從哪裏打聽的消息,言說蘇淩乃是神醫張神農和元化的親傳高徒,那醫術豈能不神妙了去?一時間妙手蘇淩名噪京都。
    加上蘇淩醫者仁心,若見小病小患或貧苦百姓,更是分文不取。這一下,京都之內貧苦困頓的百姓更是蜂擁而至,每日皆有泣涕橫流、感懷蘇妙手大德者。
    隻是,那些落難貧苦百姓皆形容不雅、衣衫破舊,有的更是仿若乞丐、老病纏身。
    許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蘇淩對這些人卻從未有過半分嫌棄之意,更是親自坐診,診脈問病,未有絲毫懈怠。
    他這舉動,雖然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讚賞,隻是那些落難之人對於一些人來說,實在有礙觀瞻,故而有些大門高府皆言再不去蘇淩那裏瞧病,與那些下等人為伍,實在有辱斯文。
    郭白衣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與有關於蘇淩的言論皆分毫不差的回報了蕭元徹。
    蕭元徹不露聲色的道:“你把這些言論告訴蘇淩,卻看他如何處理吧!”
    隻是任郭白衣沒有想到的是,待他走後,那蕭元徹卻是哈哈大笑,鼓掌稱善,自言自語的說著,蘇淩可堪大用,可堪大用也!
    郭白衣將那些大門高府的言論告訴蘇淩後,蘇淩卻絲毫不以為意笑道:“世間眾生,普通抑或貧賤者多矣,顯達抑或富貴者寡矣。我未開不好堂時,便言說誌在度危難,解困厄,如今為了區區名氣,便要本末倒置不成?”
    郭白衣以言試他道:“你就不怕好不容易做大的生意,因此敗落了不成?”
    蘇淩淡然一笑道:“老郭盡管放一百個心去,我卻敢說,那些另尋他處的人,過不了多久還會回來尋我。”
    郭白衣半信半疑。蘇淩一笑道:“不若賭上一賭?”
    郭白衣聞言點頭道:“賭注何如?”
    蘇淩笑道:“十日為限,若是他們不尋來,你那六味地黃丸也好,還是補天大造丸也罷,隨時要隨時取,便是哪日沒有,我放下手中活計也給你做好了:”
    郭白衣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蘇淩卻又笑道:“隻是,倘若過了幾日,那些另尋他人的返回我這裏來瞧病,你當如何?”
    郭白衣哈哈一笑道:“那以後我這兩副藥,照價收費便是。”
    蘇淩笑著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兩人打賭即成,便暗自選了一家,那家患病的乃是京中城門校尉的公子,便因這蘇淩接收難民之故,放言離去,另尋他處。
    頭四五日,的確不見這公子或他家下人前來,郭白衣哈哈大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蘇淩卻穩如泰山,隻說打賭時間不過剛過了一半,勝負猶未可知。
    卻真如蘇淩所料,不過第六日辰時方過,那家公子一臉病怏怏的模樣前來問診。
    郭白衣疑惑之下,詢問這公子為何去而複返。那公子一邊忙不迭道歉,一邊道:“花了不少錢,耽誤了不少時日不說,這病勢卻是越發沉重了,故而隻能返回頭求蘇妙手了。”
    蘇淩號脈問診,開了三日藥,隻收了二兩銀錢,更道,這三日藥吃了,若不好,我不好堂關張。
    卻真真三日光景,那公子卻是再次來了,卻見走路自如,神情如常,哪還有什麽有病的模樣。見到蘇淩更是連連道謝,拿了杏壇妙手的錦旗非要相贈。
    蘇淩隻得讓杜恒收了。那公子方感激的出了門去。
    蘇淩送那公子出去,方返回來見郭白衣,隻問他前些日的賭注可算數?
    郭白衣倒也願賭服輸,當即將三日的藥錢付了,拿藥走人。
    隻是卻未回自己的府上,徑自朝司空府去了。
    見了蕭元徹,將打賭之事和盤托出,更是哭喪了臉道:“三日藥錢,這蘇淩卻拿走了我二十五兩銀錢,司空大人卻要給我做主啊!”
    蕭元徹哈哈大笑,揶揄道:“藥是好藥,還要繼續買下去的,隻是買藥的花銷,你一個堂堂的軍師祭酒、白衣神相,怎麽連這點錢都付不起呢?笑話”
    說完,不等郭白衣如何,自己便施施然的朝內室去了。
    隻留下郭白衣一臉苦瓜相的歎息言說,自己如此之快便失寵了。
    未及說上兩遍,便有個大包,包了好多銀錢從內室扔了出來,伴著司空的半笑半嗔的話語道:“滾回你那府上去,莫要再來哭窮”
    郭白衣撿起那銀錢包,朝著內室嘿嘿一笑,便心滿意足的去了。
    夜深,京都龍台。
    一處高閣。燈火通明。
    那閣樓有四層多高,應該是個喝茶的雅趣之處。
    高閣四層的一間茶室之內,十數張的凳子上已然坐滿了人。
    更有沒座的,皆站在室內。
    好在這茶室頗為寬敞,饒是如此也看起來有些許的擁擠。
    茶室內有六根兩人合抱不過來的銘柱,銘柱之上皆鑲嵌者著金箔大燭台,燭台上大燭搖晃,將整個茶室照的明亮通透。
    這茶室內人雖多,但卻涇渭分明的分作兩撥。
    一撥俗家打扮,皆是身著華服,一副富商豪紳氣度。以中間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為首。
    那老者年歲看去應有近七十歲,饒是如此,保養的卻很好,麵色紅潤,隻是那長相卻不太好,吊眉梢、四角眼,薄嘴片,頗有幾分刻薄之相。
    另一撥卻是多道裝打扮,皆是玄色寬大道袍,手拿拂塵背後背劍,木簪別頂。
    這群道裝打扮的人也以中間的一位道人為首。
    那道人的穿著更與這許多道門不同,竟穿了一身玄黃色道袍,道袍的鎖邊之處,皆是金絲線縫了。看起來這一身道袍便已華貴無比了。
    再看這道人相貌,卻是個年輕人,不過十七八歲,麵如淡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端的是一副得道出塵之相。
    隻是他坐在那裏,竟翹了二郎腿,一隻腳還頗有節奏的晃來晃去,顯得頗為隨意自得,不僅如此,他手裏如同其他道門一樣,拿了那拂塵。隻是,別人拿了那拂塵,皆是規規矩矩的搭在胸前,隻獨獨他拿著那拂塵,時而左右晃動,時而做了揮劍的姿勢,刷的向前刺出。
    見那拂塵撲棱棱的散開,這少年道人倒也自顧自地嘿嘿輕笑。
    他這一舉一動,哪有半點寶相莊嚴,修真得道的模樣去。
    茶室眾人皆在議論著什麽,聲音或高或低。
    似乎在議論著什麽方案,半天議不出個統一方案,不免有些高聲低聲的爭論。有些人已然麵紅耳赤起來。
    隻是,他們爭得熱鬧非凡,那少年道人卻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仍舊來回擺弄著那拂塵,似乎對他們的爭論毫無半點興趣。
    爭來爭去,卻是毫無頭緒。
    最後雙方都向著那七十多歲的鶴發老者拱手,讓他做個論斷來。
    那老者先是偷眼看了少年道人一眼,見那少年道人仍舊胡亂的甩著拂塵,就如拿著蒼蠅刷亂拍一般,半點沒有出塵得道的仙人模樣。心中生出一絲鄙夷。
    隻是那臉上卻半點沒有帶出來,仍做恭敬的樣子道:“仙師可有什麽高見,我等垂聽仙師教誨。”
    這少年道人又甩了兩下拂塵,似乎驀地想起自己這番作為似乎頗與他的身份不符,這才尬尬的咳了幾聲。
    再看他神色忽的十分莊重,打了個稽首,倒忽顯的仙風道骨起來,隻見他口中念道:“無量佛啊彌陀佛,耶穌基督阿門那個子曰”
    似乎覺得這口號自己都喊不下去了,隻得伸伸脖子瞪瞪眼,保持好仙風道骨的樣子道:“額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這老者若不是因為他的地位太過顯赫,恐怕早就罵人了,但氣也無法發作,隻得仍舊滿臉賠笑道:“仙師果然道法高深,方才念的可是高深法訣麽?怪不得我們討論了這許久,您沒有聽到。”
    那少年道人使勁的憋住笑,極力的讓自己顯得莊重非常道:“是也,是也,方才我正在修煉心法,沒見我正在揮舞我的拂塵麽?你們還是把計劃給我說一說罷。”
    那老者忙道:“小可乃是咱們京都龍台城的醫館行會的會首”
    那少年道人忙點了點頭,故作高看道:“那敢問先生免貴姓什麽啊?”
    “我免貴”
    這少年道人倒好,直接把人家的貴姓給免了
    老者咽了一口老血方道:“小可叫方習,京都龍台城最大的醫館藥鋪仁春堂便是小可的,這在座的諸位,也是京都有頭麵的醫館藥鋪東家,今日匯聚再次,隻是為了共同商量個辦法,來對抗那個不好堂的蘇淩。”
    少年道人聞言,淡淡道:“哦對抗蘇淩”
    忽的似觸電了揚聲道:“誰?誰?蘇淩?他怎麽惹你們了?”
    方習就差點吃速效救心丸了(如果有的話),合著他們方才說的熱火朝天的全白費了,隻得耐心的又道:“這蘇淩不知哪裏來的野小子,號稱有張神農和元化兩個師父,牛皮吹的震山響。前些日子,他那不好堂門可羅雀,眼看是經營不下去了,我們醫館行會也就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讓他沾些京都繁華之氣,到時自生自滅也就算了!”
    那少年道人淡淡笑道:“這不就是了,經營不下去,自然關門大吉,幹嘛還要對付他?”
    那方習苦笑一聲道:“隻是不知為何,他搗鼓出一種聽都沒聽說過的藥,叫做冷香丸的,也不知用了什麽虎狼配方,使得京都上上下下都跟風買了,不僅如此,還打出了為貧苦百姓免費問診抓藥的幌子,一時之間,京都百姓扶老攜幼全部都跑到他那裏去了,他生意倒是每日紅紅火火,可是我們這些同行們卻苦了,現在莫說差不多的醫館藥鋪,便是我這規模第一的仁春堂都要活不下去了。”
    他這一番話後,那些坐著的、站著的俗家們各個痛心疾首、義憤填膺,擼胳膊挽袖子道:“對啊,對啊,沽名釣譽,邀買人心!那什麽冷香丸的,也不是好東西,可歎我們京都杏林清正之風,被他攪得烏煙瘴氣的,絕對不能放過他!”
    “給他教訓!必須讓他知道這裏是京都!”
    人聲沸沸,一時間皆說的是大義凜然,冠冕堂皇、痛心疾首。
    那少年道人在心裏罵了句無恥,但表麵上仍舊一副同情的樣子道:“你們所說的,我也略有耳聞,隻是不知道事情已然嚴重到如此地步了不成?”
    方習忙道:“那可不是?莫說我們這些靠著看病抓藥的人,便是您這兩仙塢也頗受影響罷。”
    這少年道人不動聲色的暗忖,自己被師兄打發到這裏,臨走時師兄便說,最近這些日子,京都方圓數城,很多貧苦百姓教徒流失,便是布施救命丹藥,也不複往日盛況了。師兄讓來察查一下,莫非也是因為這個蘇淩不成。
    想到此處,這少年道人不動聲色道:“我兩仙塢本就是化外清淨無極地,與你們和那蘇淩有何牽扯?”
    方習忙恭維道:“我們當然傾慕兩仙塢的仙姿清名,自然也不敢與上仙相比,策慈仙師功參造化,早已是長生悟道的仙人,豈能是我們這些肉眼凡胎的人敢去攀比的?今日見浮沉子仙師,如此年輕,已然道法莫測,神仙中人,更是策慈仙師的師弟,那兩仙塢中的一仙更是有您一份。”
    一頓馬屁拍下之後,那方習一轉話鋒,又道:“隻是,咱們兩仙塢的根基便就是度化眾生,救難普羅大眾。如今那些尋常百姓都被蘇淩籠絡了去,是不是對兩仙塢壯大道門,普度眾生頗有阻礙啊!”
    浮沉子(少年道人)心中思緒不斷,原來這群道貌岸然之輩在這裏等著我呢一群烏龜王八蛋,說的是什麽救濟百姓,人家蘇淩遇到貧苦百姓,分文不取,他們做不來,見人家生意好了,就嫉妒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那個神神叨叨的大師兄似乎也是為了這個事情才讓自己出麵的,看來大師兄和他們的目標一致,皆是蘇淩無疑。
    浮沉子對這蘇淩竟生出無比的好奇來,暗想上一個讓自己大師兄如此看中的人還是自己,如今蘇淩竟然也可以!他倒真想見識見識這蘇淩到底是何方神聖。
    隻是表麵上不為所動道:“我已說過,我們兩仙塢也好,兩仙教也罷,皆是化外超脫的道門,我們壯大道門,也是為了救難百姓,那蘇淩如此行事也是救難百姓,目標一致,料想與我們也沒有什麽衝突之處。”
    那方習聞言,心裏咯噔一下,他真就怕了這浮沉子仙師和他背後的道門倒向了蘇淩那邊,若是如此,怕是想動蘇淩也不能了。
    方習隻得麵上更為恭謹,滿臉賠笑道:“道門高義,我等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放了蘇淩任意妄為不管,總是不好的”
    那浮沉子一副被他說動了的樣子,點點頭道:“如今之計,方會首有何良策呢?”
    方習忙道:“方才我們商議了半晌,隻有去砸了他的生意,才能將損失降到最小。”
    “砸?怎麽砸?那蘇淩就看著你們砸啊?”浮沉子冷笑道。
    那方習冷冷一笑,四角眼中放出一道利芒,笑道:“勞駕浮沉子仙師附耳過來”
    浮沉子一臉嫌棄的看了他幾眼,嘟囔了幾句道:“也不帶個口罩新冠很可怕的”
    他嘟囔了幾句,那方習也沒有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麽,隻道他是神神叨叨慣了,並不為意。
    浮沉子沒有辦法,隻得勉為其難的將頭湊近,那方習在他耳邊說了一會兒。眼中的利芒閃動,四角眼仿佛更小了許多。
    浮沉子聽完,心中頗為不以為然的冷笑,但表麵上卻頷首道:“你們既然定計,我們道門自然不會管你們紅塵俗世隻一點,做幹淨了,可不要妄想著我們道門給你們擦屁股!”
    方習聞言,一臉喜色道:“那仙師的意思便是允了?”
    浮沉子斜睨了他一眼,看他的四角眼中滿是諂媚,幾欲作嘔,隻得哼了一聲道:“我可什麽都沒有說,也什麽都不知道”
    說著一甩拂塵,朝身後幾個道裝打扮的人道:“童兒們,我們走罷!”
    說著站起身來,徑自朝閣樓外走去。
    待方習送了浮沉子走了,這才返回閣樓之中。
    眾人早已將他圍住,皆問道:“浮沉子仙師這樣的態度,到底是支持不支持我們這樣做?”
    方習眼中閃過一絲冷色,恨聲道:“這浮沉子才多大年紀,竟然如此奸猾,我這一招是迫他站隊,他倒好,說的滴水不露,模棱兩可啊。”
    這些人聞言,皆歎息道:“那我們還要不要這樣做?還去找蘇淩的麻煩不成?”
    方習眼中厲色突現,將手中的茶碗朝著桌上一頓,陰惻惻道:“他們道門不亮明態度,我們就逼他們站隊!這件事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到時候我們做了,隻要大功告成,不怕他們不站隊!”
    他這話說完,閣樓中的眾人皆目露凶光,重重的點了點頭。
    天已大黑,秋風帶著些許的涼意。
    京都龍台城外龍台山的崎嶇山道上,早已被一片翻滾的黑暗所籠罩,時已入秋,早無蟲鳴,隻有茫茫大山,寂靜無語。
    忽的從山路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漫無邊際的寂靜。
    卻見是兩個道裝打扮的小童,提了兩盞白色紙燈籠,後麵四五個道裝打扮的童兒簇擁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道士,正緩緩的朝山中走來。
    這群人速度看上去不快,卻各個身形飄忽,不會為何,幾息之間,在看人群已然從山腳來到了半山之間。
    若是有人當頭撞上,這白紙燈籠,飄忽身形,不被嚇出個好歹便是僥幸了。
    正是浮沉子一行。
    這樣走了一會兒,那前頭提燈的童兒轉頭似詢問道:“師叔,今日為何那般搪塞他們?掌教策慈師父已然說了意思,讓我們助他們,同時察查那個叫蘇淩的”
    浮沉子雙眼微閉,聽他這樣一說,忽的睜開眼睛,一道如有實質的眼芒中帶著些許狡黠,忽的咒罵道:“一群廢物點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要我們跟他們綁在一架戰車之上,也不稱稱他們幾斤幾兩?就他們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破計策,豈能鬥得過蘇淩?再說那蘇淩其實好相與的不成?”
    這童兒似有所思道:“師叔之意是,不管他們,也不管蘇淩了?”
    浮沉子一甩拂塵道:“隨他們鬧去,隻是這蘇淩這般跳騰,若是坐視不管,我怎生跟你掌教師父交待?”
    那童兒不解道:“那師叔何意?不能管,又不能不管?這當如何是好?”
    浮沉子冷笑一聲道:“那得看怎生個管法,若有個萬一,這群蠢貨成了事,隻能證明蘇淩也不過是個飯桶,我們便渾水摸魚就好,隻是我料,這群蠢貨絕對不成,他們拉咱們其實就是為了讓咱們給他們擦屁股,想到倒美了。”
    頓了頓又道:“讓他們鬥去,我樂得看戲。待他們兩敗俱傷,我再出手也不晚,到時候不怕那蘇淩不上道!”
    童兒聞言,心下更是佩服了不少,遂道:“師叔好一招以靜製動,坐山觀虎鬥。”
    浮沉子淡淡笑道:“若你養了一池魚,它們為了爭一點池中殘餘的魚食,撲撲騰騰的,你看著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其實,等他們撲騰的筋疲力盡了,你將手中魚食再灑下去,如此再三往複,這一池魚爭食的景色,你何時想看不就何時能看了麽?”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道士皆似有領悟的使勁的點了點頭。
    那浮沉子眼神灼灼,似自言自語的緩緩道:“要緊的不是滿池魚兒,而是那魚食握在誰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