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不好醫館 第六十三章 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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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聽到這方習如此說,心中暗忖,這夥人果然是有備而來,但神情上仍舊波瀾不驚,淡淡一笑道:“燒一些沒有什麽用的東西,也值當方會首如此勞師動眾不成?”
方習冷笑一聲,朝著兩旁擺了擺手道:“都站著幹什麽,過去看看這不好堂什麽東西需要潑上油,燒的這麽徹底的,仔細點看看還有沒有未燃盡的餘火,這裏方圓全部都是木質的建築,萬一燒了起來,就不好收拾了。”
那些人聞風而動,便要上前去。
王鈞和杜恒一左一右攔在這群人近前,王鈞麵色一冷道:“這些皆是些不用的舊物,等到燒完了,我們自會撲滅餘火,就不勞駕諸位了。”
那群人似乎不依不饒,還要向前硬闖。
王鈞和杜恒剛想發怒,蘇淩卻一擺手,淡淡道:“既然方會首想的如此周到,又不怕麻煩代勞,那就讓他們去看看吧。”
王鈞和杜恒一愣,看蘇淩似乎神情頗為穩當,這才退在兩邊。
這群人一窩蜂似得朝著還未燃盡的藥架和冷香丸那裏衝去。
他們拿了棍棒,在廢墟之中左右劃拉,又圍著已然燒的不成樣子的藥架轉來轉去,不時有餘火迸濺而出,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
這群人轉了半天,卻未找出哪怕半顆冷香丸來,隻是,這灰燼散發出一股焦糊且厚重的中藥味道,頗為濃厚。
那方習讓這些人退下,淡淡的看了一眼蘇淩道:“蘇淩你好手段啊,竟然如此迅速的把你的罪狀銷毀了卻也是反應靈敏了。”
蘇淩不卑不亢,裝作疑惑不解的樣子道:“方會首這話,後半句十分中聽,誇我機敏,這誇人的話,誰不喜歡聽呢?隻是前半句,我卻不太明白了,我是大晉朝的安善守法良民,老老實實做生意,犯法的不幹,犯歹的不吃,不知你說的銷毀罪狀,從何而來呢?”
方習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安善良民!蘇淩我且問你,你燒是冷香丸吧,我卻是不怎麽明白了,你這不好堂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靠著這冷香丸,為何如今卻毫不吝惜,放了把火,把這些藥丸,燒的一幹二淨呢?”
蘇淩半步不讓,冷然道:“任是什麽藥,也總有個時效,我這些藥材時間久了,藥力自然揮發掉了,燒了有什麽奇怪的?再說,如今這些藥皆化成了焦炭灰燼,方會首如何就能斷定我燒的是冷香丸呢?還有,燒些東西,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吧,你一不是不好堂的東家,二不是官差,這些事你也要管了不成?”
方習眼眉一立道:“好一個伶牙利嘴的蘇淩,我管不到你,自是有人管你的!”
話音方落,便聽到後院門前有人高喊道:“京都龍台令楊大人到!”
方習嘿嘿冷笑道:“你看,管你的人說到便到了!”
蘇淩心中一動,暗道,這官麵的人來到倒是挺快的。
王鈞神色有些緊張,低聲道:“蘇大哥,若一會兒計較起來,我護你離開,快去找郭祭酒出頭。”
蘇淩淡淡笑道:“兄弟,這麽大點事情,用得著找老郭?料也無妨!”
說話間,那門前先是進來一隊差官,左右分立,隨後那龍台令緩步走了進來。
蘇淩打量這龍台令,卻是好年輕的一個官員,看年齡不過二十上下,生的麵皮白皙,濃眉細目,頗有幾分俊逸之相。
蘇淩暗想,如此年輕,卻已然做了京都龍台令,不是自己真有些實打實的才學,便是個大門大戶。
王鈞在他身旁小聲道:“蘇大哥,莫要小看了這龍台令,他名叫楊恕祖,年紀輕輕便作得一手好文章,更是跟司空府的三公子蕭思舒齊名,當世並稱蕭楊!不僅如此,他家也是京都大族,他父親乃是當朝的太尉楊文先,他母親也是地方大族名門。”
蘇淩聞言,低聲道:“哦,看來這個楊恕祖的的確有兩把刷子,不過看他與方習前後腳的功夫,怕是來者不善啊。”
說完這些,蘇淩心中又是一動,楊恕祖?姓楊?他父親又是太尉?想到此處,便已然知道這個人到底是哪一位了。
但見楊恕祖年紀輕輕,卻穩如泰山,來到眾人間,稍稍站定,眼神中的威壓在所有人麵上掃視了一番。
除了蘇淩絲毫不為所動,其餘人皆低下頭去,不敢與其對視。
那方習也沒了方才的做派,忙朝著龍台令楊恕祖一躬道:“老朽方習,見過楊大人。”
楊恕祖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方會首不必客氣,前些日我母親身體有恙,幸賴方會首妙手回春,吃了幾副藥,如今已然大好了,本令還沒感謝方會首呢。”
方習忙諂媚的笑道:“那裏是老朽的功勞,乃是令堂洪福,自然百病不侵!”
他們兩個又客氣了一番。
蘇淩暗自好笑,心道,這楊恕祖八成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若他裝作與這方習沒有任何牽扯關係,他出現在這裏,倒也從表麵上說是出於公義,可是他第一句話便把這曾關係挑明了,真就不怕別人非議他。
不過,他想到曆史那人的狷狂性格,對他如此行事也就釋懷了。
想到這裏,蘇淩卻是朝著楊恕祖一拱手,似乎戲謔道:“楊大人,不知今日來的如此匆忙,可在府裏喝過了雞肋湯了麽?”
楊恕祖一頭霧水道:“雞肋湯?本令從無這等愛好啊!”
那方習卻是麵色一怒道:“大膽蘇淩,見了龍台令,還不跪拜?”
蘇淩不搭話,隻是斜斜的睨著方習。
卻見楊恕祖倒是一擺手道:“這裏不是我那府衙,跪拜免了”他這話倒說的毫無架子,顯得頗為平易近人。
若不是蘇淩篤定他是方習那頭兒的,怕是真以為這楊大人一片公心了。
蘇淩嘿嘿一笑道:“蘇某以為今日定然好大陣仗,弄不好便要調了京中軍營宿衛前來,未曾想,雷聲大,雨點小,怎麽,楊大人隻帶了你府衙這點官差來?我數一數啊,還不到二十人啊。卻好生讓人失望啊。”
說著又瞅了瞅方習道:“你不就想把事情鬧大麽?”
楊恕祖卻也不惱,淡淡道:“你一個小小的白身,又是經商的營生,到你這裏來,還需京中宿衛不成?我一人足矣。”前半句說的風輕雲淡,後半句卻已然如刀似劍。
他說完這句話,忽的官威陡起,一字一頓道:“蘇淩,今日本令官前來,是有人遞了狀子,告你庸醫害人,炮製虎狼之藥,害人性命!蘇淩你還不從實招來,免得待會兒受了皮肉之苦!”
蘇淩哈哈大笑道:“這話說得好生莫名其妙,我何時害人,又何時炮製虎狼之藥了?還有是哪個人告的我!”
方習向前一步道:“蘇淩,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遞狀子告你的人,便是方某了!”
蘇淩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王八犢子!”
方習聽他出言不遜,惱羞成怒,忽的喝道:“左右,將這個口出汙言穢語之人的嘴給我撕了!”
他身後那群爪牙聞言便要一起向前動手。
楊恕祖卻是哼了一聲道:“幹什麽?私打鬥毆不成,本令還在這裏,你們就如此藐視不成?”
方習聞言先是一怔,又瞪了身後的人一眼,方才道:“退回去打架總歸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言罷,卻仍覺心中窩囊,狠狠的瞪著蘇淩。
蘇淩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眼神看向方習,分明是你奈我何?
楊恕祖這才看向蘇淩道:“你不承認?我且問你,你身後燒的是什麽?可是那冷香丸?”
蘇淩笑道:“真就奇怪了,隻要進我院中之人,無論是誰似乎都對我燒些什麽頗為好奇,我方才已經說過了,隻是燒些無用的陳藥而已。”
楊恕祖看了蘇淩一眼,冷然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我早已探知,你這不好堂共有十人,磨冷香丸藥粉的除你之外,還有一個叫做郝藻的,他人在何處?”
蘇淩譏諷道:“楊大人真是百姓的父母官啊,連我這小小不好堂用了多少人,磨藥的一個普通夥計的名字都記得如此清楚明白不錯,那郝藻的確負責磨冷香丸藥粉,隻是今日告假不曾來!”
方習聞言,一副吃定了蘇淩的樣子,大笑道:“郝藻今日沒來?怕是以後都來不了了吧!”
說著朝著楊恕祖一拱手道:“大人,老朽今日來的中途,被一婦人攔下,那婦人哭哭啼啼,說曾在我仁春堂中充作學徒的一個人,不知為何竟然死了,老朽驚疑之下,卻是不知死者何人,大人也知道,我那仁春堂乃是龍台最大的醫館藥堂,上下使喚的人很多,但畢竟事關人命,我便讓手下跟那婦人去了他家,將這死人屍體抬回我的宅中,可當我看到此人之時,卻認了出來,正是在我仁春堂的夥計郝藻,那郝藻多少懂些醫理,老朽原想著過些時日便讓他做個小掌櫃的,可是幾日前他卻向老朽告辭,說要去不好堂做活,我見強留不得,便勉勵了他幾句,放他去了。隻是今日見到的卻是一具屍體!”
蘇淩冷聲道:“方習,我說怎麽那郝藻家中無人,原來是你先到一步!”
方習聞言哈哈狂笑道:“好你個蘇淩,你不打自招了罷,果然去過郝藻那裏!看來是去殺人滅口的!”
蘇淩冷冷道:“你這話從何說起?那郝藻與我無冤無仇,我便是去了他家,也沒有見到他,如何說我殺人滅口?我為了什麽?”
楊恕祖聞言,也有些奇怪道:“的確,誠如蘇淩所言,他為何要殺郝藻?”
方習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大人有所不知啊,我見了郝藻的屍體後,見他麵色發青,嘴唇發紫,便知不是正常死的,於是細細的查探了一番,果然所料不差,郝藻乃是中毒而死,那毒乃是馬錢子啊!馬錢子雖然刻意入藥,但是劑量過多或者長期積累,會讓人興奮,進而手舞足蹈,狀似癲狂,坐臥不安,最終斃命。我問了那郝藻的渾家,那婦人也道,郝藻生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便是這等癲狂模樣。”
楊恕祖點了點頭道:“馬錢子中毒無疑,隻是那郝藻中了馬錢子毒,為何牽扯蘇淩呢?”
方習又道:“原先我也是想不到的,隻是問了那婦人,方才知道,郝藻這些時日在不好堂蘇淩這廝身邊做工,卻是深得蘇淩器重,蘇淩更是將那冷香丸的原材藥方和配比謄抄了一份給郝藻。隻是他卻不知道郝藻對那些藥的用途多少還是知道的,當他看到馬錢子和所用劑量的時候已然知道了,這冷香丸斷然不是什麽神藥,而是要人命的毒藥啊!於是他惴惴不安,回到家中便對他的渾家說了冷香丸中的密辛,還說這要阻止蘇淩害人,明日便到衙門舉發!”
說到此處,那方習竟然悲從中來,老淚縱橫道:“隻是可歎,郝藻便在當夜被那蘇淩賊子所害,毒發而亡了啊!老朽失察啊!讓這一後起杏林就這樣白白送了性命啊!於是,我便為了天理昭昭,遞了狀子到大人府堂,更是先行來這不好堂,果真看到蘇淩正在毀滅證據!”
楊恕祖聞言,點了點頭問道:“那婦人現在何處,傳她到這裏問話!”
方習卻一擺手道:“大人啊大人,那蘇淩如此凶殘,這婦道人家豈敢前來,我當是也言說讓她一起來,可是她卻畏懼不堪,沒有辦法,我給了她五十兩銀錢,她言說要回鄉下娘家避避風頭,待懲治了蘇淩,她再回來。”
楊恕祖聞言,神情有些恍惚,那方習說的雖然明白,可是這郝藻的渾家已然無法到場,這裏麵的關節難以讓人信服啊。
蘇淩冷笑一聲道:“又是下毒的伎倆?哎我說方習,你拿的劇本是不是跟南漳那幾個混蛋玩意一模一樣啊,瞅瞅你這滿麵涕淚的,是不是發個小金人給你啊!”
楊恕祖眼神一肅道:“蘇淩,這方習告你害人性命,炮製虎狼之藥的證詞已然記錄下來,你還有什麽說的麽?”
蘇淩淡淡道:“當然有!這第一呢,那郝藻就算是死於馬錢子之毒,可是現場沒有與我有半點關係的證據,怎麽就篤定是我下的毒呢?這第二呢,說我冷香丸摻了過量的馬錢子,隻是我卻不明白了,為何我賣出那許多冷香丸,為何不見有一人毒發身亡的?還有,你說郝藻死了,可是那屍體在何處?就憑你說說也算得了數?”
方習冷聲道:“等的就是你這樣說!來人啊!將郝藻的屍體抬上來!”
人群中有人應聲而動,朝著後院門外去了,不一時抬了一個死人屍體進來,放在楊恕祖近旁。
眾人看去,卻見一個年青人的屍體,麵色發青,嘴唇發紫,果真是中毒跡象。
這人正是早上到現在未見到的郝藻。
方習冷笑道:“這個人,想必蘇淩你還認識吧!”
蘇淩冷笑不語。
杜恒和王鈞心中也驀地緊張起來。
方習又道:“大人,蘇淩說那冷香丸中沒有馬錢子,或許之前的確沒有,隻是這幾日方摻了這東西,因此還未敗露之前,他才先燒了那剩餘的冷香藥丸,其實若要考證,卻也簡單!”
楊恕祖聞言道:“簡單?如何簡單了?”
方習又是一揮手道:“把那些鄉親父老都請進來吧!”
話音方落,隻見四五個他的爪牙引了數百百姓,他們手裏皆拿了一個藥包。
蘇淩、杜恒和王鈞皆認得清楚,正是今日上午賣出去的冷香丸。
王鈞和杜恒臉色大變,杜恒更是低聲對蘇淩道:“蘇淩,怎麽辦,你可是說了今天早上的冷香丸有問題,裏麵摻了毒!”
蘇淩卻是做了個噤聲姿勢,一言不發的盯著方習。
方習見人都進來了,這才朗聲道:“諸位父老鄉親,你們手裏拿的冷香丸可是有毒的虎狼之藥,你們都被蘇淩那廝蒙騙了!現在楊大老爺在此,請你們交出手中的藥包,進行勘驗,楊大老爺定然會還大家一個公道。”
這些百姓聞言,頓時切切私語起來,言語中有相信他說的話的,也有半信半疑的。
不知誰帶頭叫道:“是不是毒藥,驗一驗就知道了,我們也好放心不是!”
這話一出,所有的百姓皆走上前去,將手中的藥包放在地上,站到一邊去了。
方習冷笑著看著蘇淩道:“蘇淩,這些藥是你賣出去的吧,你可不要不認賬!”
蘇淩卻也沒有狡辯,點頭道:“這的確是我不好堂的冷香丸。”
方習大笑道:“好!這些藥到底有沒有問題,待會兒一驗便知!”
忽的他似乎頗為得意的湊到蘇淩近前,低聲道:“蘇淩,你在燒這些藥的時候,是不是頗為奇怪,明明是一千包,為何獨獨少了一包,你就不想知道知道,那少的一包去了哪裏?”
蘇淩眼神灼灼的盯著方習,並不說話。
方習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過後,這才慢條斯理道:“你看看我手中的是什麽?”
說著,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包藥來。
蘇淩冷眼看去,正是那包丟失的冷香丸無疑。
蘇淩一抬手,便要搶奪。
方習似乎料到這一手,用身體將這包藥護住,冷聲道:“蘇淩,千算萬算,你還是算不到這一出吧!”
說罷他轉身對楊恕祖道:“楊大人,我手中這包藥,乃是從郝藻的桌上發現的,隻是當時已然打開了,裏麵原本足十顆的藥丸,隻剩下了最後一顆。想必郝藻臨死時被人生生一次灌下了九枚藥丸,這才馬錢子毒發身亡!”
說著方習小心翼翼的將那藥包打開,果真裏麵隻有一枚冷香丸。
那冷香丸通體淡銀,晶瑩透亮,跟蘇淩所製的冷香丸一般無二。
方習將那枚冷香丸捏在手中,緩步走到蘇淩近前,將那枚藥丸舉到臉前,冷冷道:“蘇淩,你說這藥不是毒藥,你敢吃麽?”
蘇淩先是一愣,似乎有些歇斯底裏,忽的跳到他身旁不過三寸距離,一仰頭,以上示下,壓過方習半頭,一指這枚冷香丸,大聲嚷道:“你懷疑這藥有毒,你來吃啊!為何問我?”
那方習豈能被他嚇住,一梗頭,更是壓了蘇淩半頭,也叫嚷起來:“你不敢吃,這藥分明有毒!”
“你敢吃你吃啊!”
“你不敢吃?”
“你敢吃?”
“吃啊!”、“你吃啊!”
兩人攪擾個沒完沒了,一會兒他的身形壓他半頭,一會兒他的身形又壓他半頭。
隻吵嚷的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頭大了。
忽的蘇淩趁方習不備,在他把藥丸舉到臉前之時,如電一般劈手奪過那藥丸,再不遲疑,閃電一般將那枚藥丸朝著方習嘴裏直直的塞了進去。
隻聽嗝的一聲,那一枚整顆藥丸,就那般被方習囫圇的吞了下去,直噎得方習直翻白眼,爬撒了半晌前胸,這才緩過那口氣去。
再看方習臉色大變,早已亂了方寸,如喪考妣般的跳腳驚叫道:“蘇淩!你你你!這藥有毒,你偷襲我!哎呀,我要中毒死啦!”
說到這裏,朝著楊恕祖噗通跪倒在地,這時是真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楊大人啊!救命啊!蘇淩暗算與我,想要殺我滅口!楊大人給我做主,一定要讓那蘇淩把解藥速速交出來,怕是過不了多久,我就要毒發身亡了!”
楊恕祖也沒有想到蘇淩會突然來這一手,神情一肅,怒道:“蘇淩,你這潑貨,還不速速交出解藥?”
蘇淩嘿嘿冷笑道:“出門不帶閃,怨不得旁人!解藥?哪裏有什麽解藥。不過你要是半桶屎尿灌下,及時催吐,或許能把毒藥吐出來,也未可知”
方習哭喪著臉,料想半點辦法沒有,隻得對手下人大聲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手下兩個人先是一愣,隻得找了一個木桶朝著五穀輪回之地去了。
杜恒早已哈哈大笑,大聲嚷道:“哎,今早我剛造的,估計這會兒湯湯水水的,還熱乎著呢!”
過不多時,這兩名手下皆用袖子掩了口鼻,提著那木桶返回。
木桶之中黃色粘稠,有湯有水,真真是臭氣熏天,讓人立時作嘔。
便是這龍台令楊恕祖也是後退了十數丈,用袖子掩了口鼻,背過臉去。
那兩個手下又找了個大木勺,遞給方習,想了半天,總要說句話,方才結結巴巴道:“老爺老爺您慢用!”
方習直氣的朝著兩人屁股上一人一腳,還是不肯走到那木桶前,可是想了半天也無計可施,他又怕耽擱久了,真就毒發了。
沒有辦法,他隻得用袖子死死捂住鼻子,另一隻手提了那木勺,亦步亦趨的朝著那木桶走去。
那臉上已然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待來到這一桶近前,那味道更是熏得讓他腸子肚子都翻江倒海起來,他咬著牙用勺子挖了半勺,還未撈出勺子來,早已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蘇淩哈哈大笑道:“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還真叫你吃這玩意不成?”
說著徑自走到那郝藻屍體近前,朝著屍體一呲牙道:“我說,地上涼,起來吧!”
話音方落,那原本地上直挺挺躺著的郝藻,忽的長歎一聲,竟忽的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