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出乎意料的戰況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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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傾天,電閃雷鳴。
陰陽教極樂殿外,雨水混著血水,滾滾流淌向陰暗的角落地溝之中。
混戰,一直持續,似乎沒有任何結束的征兆。
可是,隨著越打越久,浮沉子他們人單勢孤的致命缺點便顯露出來了。
浮沉子五人,雖然個個都是好手,都不白給,但人數實在太少,而陰陽教的人,卻是越聚越多,由於打鬥的動靜傳出的很遠,戰場之上,源源不斷的陰陽教弟子從四麵八方湧來,越聚越多。
浮沉子他們往來衝殺,奮不顧死,砍倒一個,上來兩個,砍倒一片,又上來一群。
人的力氣總有枯竭的時候,可是這裏是陰陽教的總壇,近千人的陰陽教弟子,雖然有不少不會功夫的,但會功夫的也不少,隨著源源不斷的人湧了過來,浮沉子五人越來越覺得吃力,五人被團團圍住,不得抽身。
更何況,還有一個最大最厲害的管道罡!
此時,浮沉子已經殺透重圍,來到了林不浪近前,與林不浪雙戰管道罡。
饒是如此,管道罡卻還是沒有一點落於下風的跡象,反倒是越戰越猛,合浮沉子和林不浪二人之力,根本戰不倒他。
兩個人隻得盡力與之周旋,間隙之時,浮沉子才會極速的問林不浪幾句話。
他也終於弄明白了,林不浪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今夜二更左右,天門關外的蕭元徹大軍終於全體集合,準備不惜一切代價進攻天門關,務必拿下。
林不浪告訴浮沉子,張芷月已經回到了營中,也知道了蘇淩之死的事情,但是她不相信蘇淩會被浮沉子所殺,見蕭元徹集合大軍要攻打天門關,這才找到林不浪,要他先行潛入關中,上了陰陽教,尋找蘇淩。
說巧不巧,吳率教和周幺此時到來,於是三人這才提前離開軍營,從天門關的防備薄弱之處越城而入,卻還是驚動了天門關關城上的兵卒,三人合力殺了兩個小隊的守軍,便在這時,蕭元徹的大軍開始猛攻天門關。
天門關城樓上上的守軍這才顧不得林不浪三人,三人方可進入關內,直上陰陽教,聽到極樂殿有打鬥的聲音,這才循聲而來。
正看到浮沉子和韓驚戈在跟管道罡拚命,因此不用再問,林不浪已經知道了,蘇淩定是假死,浮沉子還是自己人,並未背叛。
林不浪告訴浮沉子,隻要咬牙堅持,等到蕭元徹的大軍攻破天門關,便會不做休整,直攻元始峰而來。
管道罡心中亦有疑惑,為何林不浪這三人竟然能夠輕易的進入陰陽教呢?要知道,陰陽教可是有護教機關大陣的,外來人等隻要敢進來,必定會被機關所殺滅。
可是,似乎這三人暢通無阻
莫非那機關大陣真的出了岔子?
管道罡心中疑雲重重,卻是無法求證,他知道問這五個人也是白問,沒有人會真的告訴他這是怎麽回事,所以一鼓作氣拿下這五個人,到時候真相自然就清楚了。
雷聲大作,電閃凜凜,瓢潑大雨,竟有越下越大的之勢。
然而,這極樂殿外如此慘烈廝殺,動靜震天動地。
可是那座極樂殿,佇立在風雨之中,巋然不動,無聲靜默,隨著閃電明明滅滅,暴雨雨簾之下,極樂殿竟越來越顯得詭異無比!
天門關外,暴雨傾盆,蕭元徹的大軍,正在與天門關的守軍激烈鏖戰,喊殺聲,兵器撞擊聲,人喊馬嘶,不絕於耳,成了這戰場上最為讓人肝膽俱裂的樂章。
戰況激烈。
蕭元徹的攻城人馬,已經衝了十數次,然而,蕭元徹的確小瞧了天門關守軍誓死守衛天
門關的決心和毅力,頭幾波攻勢,那些攻城軍,還沒看到天門關的城門長什麽樣子,便被傾天的箭雨射成了篩子,前方一波攻城軍剛死,後麵便有新的攻城軍壓上,前仆後繼,向死而生,十幾波攻勢之後,雖然有部分的攻城軍爬上了城牆,卻還是被守軍頑強地絞殺了。
關城之下,屍體如山,血流成河。
天門關卻巋然不動,猶如大閘,死死的嵌在兩座山梁之間,不可逾越。
天門關副將周昶親自披掛整齊,站在城樓上,指揮防禦作戰,那些守軍明白天門關就是他們的最後堡壘,一旦被攻破,變便會被蕭元徹的鐵血大軍撕成碎片。
所以,遠的他們用箭射殺,近的用滾木礌石,將敵人砸成肉餅齏粉。有個別爬上城樓,還未站穩腳跟,便被守城的將士齊齊一陣刀槍亂砍,砍為肉泥。
守軍見挫敗了蕭元徹十數次的攻勢,竟是越打越勇,眼中血紅,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些來犯之敵,統統殲滅。
隻是,隨著戰況越發激烈,站在城樓掩體下的周昶的表情也越發凝重起來。
如今,天門關主將呂鄺仍舊把自己鎖在丹閣之內,對蕭元徹大軍攻城之事,似乎視而不見。
若不是天門關的斥候機敏,提前發覺了蕭元徹大軍集結,怕是蕭元徹攻到城下了,天門關的守軍們還未發覺呢。
所以,在蕭元徹大軍剛一集結之時,周昶便已經收到了蕭元徹要攻關城的消息,他即刻做出兩個決定,一者向臨近城池求援,要他們率可用之兵,支援天門關,二者,自己披掛整齊,親赴守將府,去請呂鄺出頭禦敵。
然而,呂鄺卻是丹閣緊鎖,根本就不見他。任憑周昶跪地求告,也無動於衷。
周昶苦無調兵符印,哭拜於地,萬念俱灰。
未成想,呂鄺之女呂秋妍卻手捧守將符印,給了周昶,言說,自己得父親現在已經不能算天門關守將了,一切軍務和調兵防禦之事,拜托周叔叔了。
周昶深感呂秋妍大義,受了那符印,辭別呂秋妍,上馬回營,集合全關兵力,將兵一體,同上天門關城樓,與蕭元徹一決死戰!
這些士兵,很多都是土生土長的天門關人,自己得父母妻兒皆在天門關中。大晉諸路勢力,再攻下敵對勢力之後,為了震懾人心,往往會屠城報複。
蕭元徹當年亦有此暴虐手段,雖然近幾年收斂不少,但天門關已經拖住了蕭元徹許久,早就是蕭元徹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一旦天門關被攻下,他們的結局,他們父母妻兒的結局,整個天門關百姓的結局,可想而知。
泱泱繁華天門關,定將橫屍遍地,成為一片廢墟。
所以,天門關守軍,
沒有退後的理由,也沒有畏死的懦弱。
關在人在,關亡人亡。
蕭元徹低估了天門關誓死抗爭到底的決心,他以為天門關必定一蹴而就,根本就不堪一擊,可是隨著戰事的深入,蕭元徹發現自己錯了。
他麵對的,有可能,不,應該說,是最為頑強,最悍不畏死,最堅決抵抗的渤海士兵和將領。
他們的堅決和勇猛,讓蕭元徹覺得,他麵對的不是近萬守軍,而是沈濟舟最精銳的人馬。
周昶也低估了蕭元徹的決心,之前,蕭元徹亦派兵攻打過天門關,周昶都已經記不清楚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是小打小鬧,不過虛張聲勢一番,就撤兵了。
可是,這一次,周昶的眼前,天門關外,一眼望不到的黑壓壓的蕭元徹的人馬,無數迎風招展的將旗,還有最鮮明,最高處的帥旗,無不昭示著,蕭元徹這次傾巢而出,勢必要拿下天門關的決心。
這場攻關與守關的戰鬥,從來沒有
如此的慘烈過,周昶有不能輸的理由,蕭元徹亦然!
鏖戰在持續,蕭元徹卻心中著急。
這樣的情勢,戰事勢必會一拖再拖,甚至可以預見,這樣僵持下去,戰事甚至會被拖到明日白天,甚至後日甚至
可是,他蕭元徹拖得起,那在陰陽教的蘇淩,如何拖得起呢!
他可有命活到明日?
蕭元徹一咬牙,大吼道:「不惜一切代價,攻城人馬,一隊接著一隊,全部壓上!」
「喏——」傳令兵隨即高喊起來,無數的攻城軍如潮一般狂湧向天門關。
迎接他們的是最致命的箭弩,和最沉重的滾木礌石,和最嗜血瘋狂的敵軍。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瞬間打濕了整個天地,打濕了所有兵將的盔甲和臉龐。
大雨之中,馬嘶喑喑,肅殺慘烈。
蕭元徹身旁,分列著他麾下的大將,左側夏元讓、夏元謙、蕭子真、蕭子洪、李曼典;右側黃盔甲、張士佑、於白河、張蹈逸、臧宣霸。
他們每個人手中緊緊的攥著自己的兵刃,大雨將他們的眼睛澆的都有些睜不開了,他們卻目光堅毅,隨時等待著主公下令,然後奮不顧身的直衝天門關。
前提是,必須有人能夠打開城門,他們才能策馬衝殺,才能戰無不勝。
可是,那近在咫尺的巍峨城門和巍峨城樓,卻成了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都拿不下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蕭元徹知道,不能再等了,傷亡太大了,再等下去,自己得士兵和將領的士氣將會無法避免的受挫,而對麵關城上的敵人的士氣,將會越來也高漲。
到那時,自己再攻下天門關,便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隻是一個小小的天門關而已,自己不應該在此處付出更多將士的性命和熱血,真正需要付出一切的,是天門關後麵,渤海深處,大海之畔的渤海望海城,沈濟舟的老巢!
「小小天門關竟然如此頑強周昶是個人才可惜,不能為我蕭元徹所用,吾必殺之!」蕭元徹的聲音低沉,但是身邊的將領,都可以聽到他聲音中刺骨的殺意。
「命令全軍,停止進攻!」蕭元徹沉吟了一陣,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出乎意料的決定。
「什麽?停止進攻!主公,為何啊!」黃奎甲聞言,第一個嚷了起來。
便是身邊所有的將領也十分的不解。
張蹈逸心中十分沉重,他與臧宣霸畢竟出身渤海,乃是新降將領,此刻看到天門關如此情勢,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憋悶和自責的。
張蹈逸忽的抱拳朗聲道:「末將張蹈逸,請求主公給我一支兵,末將親自攻關,不上的城樓,打開城門,末將願提頭來見」
蕭元徹卻淡淡的擺了擺手道:「蹈逸,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咱們都連著攻了十幾波了,士卒們不是不拚命,將領們也不是不奮勇,可還是攻不進去啊」
「主公不能退啊!咱們若退,將士們的士氣必然低落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拿下天門關啊!」一直沉默的張士佑,忽的抱拳說道。
「誰說主公要退兵了?諸位將軍,主公的話是停止進攻怎麽就是退後了呢?」
驀地,從後方傳來一陣話音,更有劇烈的咳嗽聲隨之而來。
眾將聞言,皆轉頭看去,卻見兩個軍卒推了一輛小車,其上端坐一白衣文士,緩緩而來。
「白衣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了,攻城危險且艱苦,你這身體,還是在大營休息得好啊!」蕭元徹趕緊下馬,兩步走到郭白衣近前。
雨勢很大,道路都變成了泥路,蕭元徹走的很快,渾身都蕩上了不少的泥汙。
「主公主公您站著,您的大氅全部沾上了泥汙了白衣來您身旁就好快!」郭白衣說著,讓那兩個推車的士兵加快速度。
蕭元徹一笑,根本不以為意道:「大氅而已,髒了能換,可是白衣若是被這冷雨給淋的病體加重,那我才會擔心死的」
蕭元徹說著,已經來到了郭白衣近前,讓那兩個親兵退下,親自來推車。
郭白衣心中感激,忙拱手道:「主公愛惜白衣,白衣知道白衣也沒有那麽孱弱一場雨而已,千萬將士淋得,白衣淋不得麽?」
蕭元徹這才點了點頭,沒有再執意讓郭白衣回去。
「主公白衣不能不來啊天門關攻關的戰事是不是不順利啊」郭白衣緩緩道。
「唉!白衣啊,何止是不順利是極為的不順利啊咱們這許多軍馬,被區區近萬的天門關守軍所阻,指揮敵軍的還是區區一個副將真是出乎意料,令我一籌莫展啊!」蕭元徹搖頭歎息道。
「主公啊您有些輕敵了敵軍的指揮雖然隻是一個副將,但是這周昶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守關主將了,那呂鄺不過是個擺設周昶此人,能征善戰,腹有計謀,果敢沉
毅,雖為副將,卻是因他不是世家出身,所以不受沈濟舟重用啊若論沈濟舟手下的將才,他周昶自然能排得上號的,而且,這周昶最擅長的就是守城,比起我軍以擅長守城著稱的郝文昭也不遑多讓啊」郭白衣淡淡道。
「不僅如此,這天門關的守衛士卒,也是出自他一手調教,將軍如此,那些士卒又豈是弱兵?更何況,據白衣所知,這些天門關的士卒,多數便是天門關中人,他們的家就在天門關中為了自己的家園,他們豈能不拚命抵抗呢?」郭白衣侃侃而談道。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白衣所言極是既如此,白衣可有攻關之策麽?」
郭白衣想了想道:「辦法嘛,自然有,而且有兩個第一個立竿見影,第二個便不會這麽快了不知主公,想用哪一個?」
「哦?那白衣不妨都說一說」蕭元徹大喜道。
「這第一個辦法嘛兵家有言,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所以,要徹底摧垮這些守軍的意誌和信念,讓他們不再拚死抵抗,咱們大軍才能長驅直入,拿下天門關」郭白衣說到這裏,又是一陣咳嗽。
蕭元徹忙道:「白衣慢慢說慢慢說」
郭白衣喘息了一陣,又道:「可是,要如何才能徹底摧垮這些守軍的意誌和信念呢?那便要明白他們為何如此拚死抵抗,甚至豁出了命去」
「白衣認為他們為什麽會如此啊?」蕭元徹問道。
「方才白衣其實已經說了答案了就是因為他們拚死守護的是他們的賴以生存的家園故土,保衛的是他們身後的父母妻兒他們退無可退天門關的生死存亡,既是國事,亦是他們每個人的家事!」郭白衣沉聲道。
蕭元徹聞言,沉吟不語
,似乎想著什麽。
「所以,白衣之計,就是希望主公,能刷下告示,以丞相鈞旨昭告那些天門守軍,更要我軍士卒不斷呼號告知他們若不負隅抵抗,更助我軍入關城者,不但不殺,連同家眷一起皆有賞錢若是頑抗到底,無論士卒,還是他們的家眷,關城攻破之日,格殺勿論」
郭白衣說完,似是玩味的看了看蕭元徹又道:「隻是,不知主公願意不願意如此做呢?」
郭白衣說到這裏,不再說話,似乎在等待著蕭元徹的回答。
不知為何,蕭元徹眉頭緊鎖,臉色變得越加的難看起來,遲遲不語。
郭白衣似看透了蕭元徹心中所想,長歎一聲道:「大晉安平七年,沙涼王熙犯洢水,奪城池六座,屠三城大晉嘉安三年,沈濟高犯揚州三郡,奪一城,盡屠其民;大晉元建五年,還是奮武將軍的主公,因討伐王熙受阻於曆城,損失慘重,奪城之後,下令屠城百姓十之七八除此之外,大晉自建朝以來,到如今,太史令所載屠城之事,比比皆是不足為奇主公已有之,屠城雖然可以震懾敵軍,阻止其他城池的敵軍欲效仿頑抗,但,殺戮過重,非正道也殺戮過重,必然引起更大,更拚死的抵抗其中諸多弊端,主公不得不三思啊」郭白衣沉聲道。
蕭元徹仍舊臉色陰沉,一語不發。
郭白衣見狀,心中雖然無奈,但卻還是又語重心長道:「其實天下百姓,生於何處,便是何處的人,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生存在哪裏隻是天下混戰,各路諸侯豪強爭雄,這才讓所轄的百姓成為敵對勢力的一部分然而,說到底,無論哪個勢力的百姓,難道不是大晉之子民乎?既是大晉子民,難道早晚有一天不就是主公之子民也!所以,主公,若下天門關,那些百姓的主公,便不再是沈濟舟,而是主公啊,主公百姓何辜啊!天門關這些士兵隻是想要生存,才拚死一搏,他們不能看著自己得家人就這樣被屠殺殆盡若主公寬仁以待,昭示他們,攻城之後,一切免於追究這些天門關的守軍,還有幾個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為沈氏陪葬呢?」
郭白衣說到這裏,方鄭重拱手道:「臣郭白衣懇請主公三思」
然而,不知為何,蕭元徹卻仍就是一語不發,低著頭,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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