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打翻醋壇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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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聽荷報過名字之後,林不浪當先心中一驚。
    當年在道仙宮跟空芯學武之時,便常聽師尊念叨,天下武學至高的有兩人,還是師兄弟的關係,其一乃劍庵之主,劍聖鏡無極,另一乃離憂山軒轅閣閣主軒轅鬼穀。
    至於鏡無極和軒轅鬼穀之間,誰高誰低,天下並不定論,有人認為鏡無極略高於師兄軒轅鬼穀,有人則認為,軒轅鬼穀,才是如今天下武學第一人,大宗師中的魁首存在。
    林不浪個人也認為,軒轅鬼穀的修為高於鏡無極。
    原因是,鏡無極隻在劍術之上,達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一人一劍,以劍入道,達到宗師境的人,雖然難度也大,但是世間還是有不少的,這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反觀軒轅鬼穀,卻是與任何的人都不同,最早之初,軒轅鬼穀不過隻是一文士,手無縛雞之力,區區教書先生而已。
    然而,卻能另辟蹊徑,以文章學問入道,更是無上宗師之境,這樣入道,並成為無上宗師的方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所以,顯而易見的,軒轅鬼穀入道的方式,成為大宗師的方式,遠遠比鏡無極難的多。
    再加上,天下文章出離山,天下武學出軒轅。
    所以,離憂山,軒轅閣,成為天下武學之人,公認的聖地,至高無上的聖地。
    除此之外,軒轅鬼穀還有四大弟子,放眼整個天下,每一個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不說那四大弟子,就是正式弟子,甚至是記名弟子,也有不少宗師級別的俊傑。
    所以,從這上麵看來,軒轅鬼穀的確是大晉上推六百年,壓蓋天下的第一聖人了。
    而,關於軒轅聽荷的大名,林不浪更是轟雷貫耳。
    她是軒轅鬼穀的親孫女,也是軒轅鬼穀唯一的親人了。
    軒轅鬼穀到底多大,無人知道,似乎自當今天子向前,再推三個天子,這軒轅鬼穀已經聲名滿大晉了,所以少說也是百歲以上。
    所以,林不浪以為軒轅聽荷最少也是一個中年人,卻沒想到卻是如此年輕的一個女娘。
    而且,林不浪可不僅僅知道,這軒轅聽荷不僅跟著她的阿爺尋軒轅鬼穀學武,更是拜了劍聖鏡無極學劍。
    當今天下武學兩大高峰教出來的人,那修為,豈能錯的了!
    他更是知道,軒轅聽荷看家的本事,便是以她的兵刃聽荷劍命名的聽荷五式。
    這聽荷五式,雖然隻有五式,但皆是集天下劍術之精華而成的,也是劍聖鏡無極和軒轅鬼穀聯手創立的絕學精華。
    軒轅聽荷的那把幽藍長劍,便是軒轅鬼穀為自己的孫女打造的,能將聽荷五式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的兵刃。
    至於那聽荷五式,林不浪自然沒有見過,別說林不浪了,這世間能夠見過一兩式的人,已然屈指可數了。至於第三式到第五式,天下間沒有一個人見過。
    至於原因,要不是敵人太弱,軒轅聽荷不出第三式,就已經勝了,就是,見過第三式的人,已經死了。
    為什麽不是見過第三到第五式的人已經死了呢?
    因為,林不浪也聽到過一些傳言,說軒轅聽荷的聽荷五式,其實隻練會了前三式。
    後麵兩式,不知道是她內息不夠,還是壓根就沒有連成,從來沒有人見她用出過。
    至於聽荷五式的名字,林不浪也多少有那麽一些了解。
    據他師尊空芯告訴他,聽荷五式,其一名為聽荷雨,其二斬清波,其三斷寒江。
    至於第四和第五式的名字,無從知曉。
    所以,林不浪自十四五歲就聽師尊念叨,今日得見軒轅聽荷,自然是又驚又喜。
    他趕緊上前一步,當先朝著軒轅聽荷一拱手,有些羨慕道:“原是離憂山軒轅閣軒轅聽荷姑娘到了尊姓大名,轟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不凡!道仙宮林不浪,有禮了!”
    軒轅聽荷聞言,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微微頷首,算作還禮。
    林不浪是發自內心的敬重離憂山的人,沒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一旁的溫芳華聽了,心中就是一動。
    她可從未見過林不浪對誰這麽主動友好的,偏偏對眼前這個白紗女娘如此,這事有些不尋常啊!
    她再抬頭看向軒轅聽荷,卻見她麵容傾城,神情清冷,站在那裏,白衣素紗,宛如九天仙子,出塵絕世。
    這下,她可是打翻了醋壇子了,又發現,似乎這個什麽軒轅聽荷的,更是跟蘇淩一起進來的,心中更是暗想,這姓蘇的小子,果真不是什麽好餅。
    一個張芷月,自己看在這女娘的確心地善良,對人真誠,性子靈動活潑,我也就替我師妹穆顏卿勉強接受她了。
    結果現在又來個離憂山的軒轅聽荷。
    看這架勢,似乎跟蘇淩之間,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可不行!
    真要是蘇淩身邊左一個張芷月,右一個軒轅聽荷,那我師妹穆顏卿怎麽辦?
    想到這裏,溫芳華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聲音也刻意的帶了些挖苦的意味道:“不浪離憂山是很了不起,軒轅鬼穀也是天下前茅的大宗師,可是咱們道仙宮也是天下聞名的,你好歹也是道仙宮的弟子,咱們師尊的名頭,天下亦是盡知的,似乎不比軒轅鬼穀前輩差吧你如此熱情的打招呼,你看看人家軒轅姑娘,連話都不願意跟你多說站回來,別丟人!”
    林不浪聞言,便是一陣尷尬,暗道,這是怎麽回事,芳華她今日怎麽
    “師姐我也沒有”林不浪剛想解釋一番,卻見溫芳華一瞪眼,幾步走到林不浪近前,一把將他拽了回去。“人家是來見蘇淩的和張芷月的,他們都是離憂山的,又不是來見你的,你湊上去幹嘛!”溫芳華嗔道。
    林不浪沒有辦法,隻得點頭,然後用眼角的餘光朝蘇淩求救。
    蘇淩可明白,溫芳華這些話到底是因為什麽。
    但是,他可不敢惹吃醋的母老虎,給了林不浪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自求多福吧。
    張芷月卻是一陣尷尬,趕緊拉住軒轅聽荷的手,淺笑道:“聽荷阿姐這位是道仙宮空芯道人的大弟子,溫芳華她”
    卻見軒轅聽荷表情沒有什麽變化,淡淡點頭道:“溫芳華道仙宮攬海閣卻是聽過的,不過”
    軒轅聽荷並未再說下去,又道:“倒是義俠溫篤,溫前輩確實是個英雄”
    溫芳華聞言,心中不滿,就想開口要軒轅聽荷說個清楚,到底道仙宮如何,她攬海閣又如何。
    可是聽她稱呼自己的父親溫篤為義俠,更是很推崇,這才按下不滿,未曾說話。
    又聽那軒轅聽荷道:“不過她說的倒是很對,這次我來,一是為了蘇淩,另外就是為了芷月你其他人,倒真的無所謂!”
    “你!”溫芳華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剛想開口,卻見林不浪一陣頭大,趕緊拉住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卮茶,遞到溫芳華手中,嘿嘿笑道:“那什麽,師姐,剛才吃了不少酒,又說了這麽多話,喝茶,潤潤嗓子”
    溫芳華如何不明白,這林不浪是想息事寧人,隻得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接過茶卮,飲了起來。
    軒轅聽荷麵無表情,也不多解釋,主動的撒開張芷月的手道:“芷月,你無事便好”
    說著,她轉頭看了一眼正神遊天外的蘇淩道:“喂這裏人太多,不清淨我找個清靜之地,明日你們出發時,我們在天門南門匯合”
    說著,也不等蘇淩說話,朝張芷月微微一笑,轉身一道流光,出了那帳子,三晃兩晃,蹤跡不見。
    蘇淩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軒轅聽荷的影蹤了,隻得微微搖了搖頭,這才一臉苦笑地看了一眼溫芳華。
    溫芳華卻是瞪了他一眼,這裏麵的意思,怕是要蘇淩自行體會了。
    張芷月見軒轅聽荷走了,這才對蘇淩道:“蘇哥哥聽荷阿姊的意思是明日她要跟咱們一同去龍台麽?”
    蘇淩點了點頭道:“不錯,開始的時候,她說要將芷月你帶回離憂山去,我才將答應你去龍台的事情,告訴了她,她這才答應,跟咱們一起去!”
    張芷月聞言,點了點頭。
    溫芳華卻是不幹了,眉頭一皺,剛想走過來問清楚。
    林不浪又一卮茶遞了過來,尬尬笑道:“師姐,再喝點”
    “不喝!”溫芳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才走到蘇淩近前,嗔道:“你小子說什麽?這個軒轅聽荷,她要跟咱們一起去龍台!這簡直豈有此理!咱們剛剛好的,她湊什麽熱鬧,這絕對不行,她若去了,我就不去”
    說著,瞪著林不浪道:“不浪,你也不許去”
    林不浪吐吐舌頭,有些無奈道:“可是我想去!”
    “想也不準去!”溫芳華瞪著他又道。
    蘇淩腦袋大了三圈,知道溫芳華犯了醋勁,但似乎並不隻是醋勁這麽簡單的事情。
    他可是對這個女娘沒有任何辦法,隻得朝張芷月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張芷月明白,撲哧一笑,梨渦淺淺,靈動無比。
    她這才走到溫芳華近前,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溫芳華這才神情稍霽。
    卻見張芷月刻意的聲音高了些道:“這些男人們啊,連個安慰人都不會溫姐姐,咱們一旁說話,不理他們!”
    說著暗暗地跟蘇淩和林不浪遞了個眼色。
    兩人走到大帳的一角,低低地說了起來。
    蘇淩和林不浪,吳率教和周幺,四個人四雙眼睛,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卻是沒有辦法,隻能將勸好溫芳華的希望,寄托到張芷月的身上了。
    過了不久,溫芳華這才轉過頭來,朝著林不浪啐了一口,方故意沉著臉道:“行了一起就一起,不過蘇淩咱們可說好了,一路之上,我跟芷月住一起,行一起,她自己單獨的或者你去跟她一起去”
    這下蘇淩和林不浪都慌了,林不浪急道:“師姐,那我呢”
    “愛找誰找誰,大老吳,周幺,你們愛怎麽一起住一起住去,別煩我就成!”
    蘇淩也道:“不是我跟軒轅聽荷有沒有搞錯啊”
    張芷月格格大笑起來。
    沒有辦法,蘇淩看了一眼吳率教道:“大老吳,還有酒麽?再去整兩壇酒,如何?”
    林不浪聞言也不住點頭。
    這倆是難兄難弟,那吳率教可是不管這些,隻要有酒喝,那必定高興。
    但見他聞言,頓時興高采烈地一拍手道:“哎!別的沒有,吃酒!那絕對有啊!”
    翌日,天色剛剛亮,蘇淩等人已然起來了,各自收拾停當。
    蘇淩和張芷月一撥,林不浪和溫芳華一撥,吳率教和周幺一撥,分頭各自出了大營。
    這是蘇淩刻意安排的,就是怕萬一此行的消息走漏,提前被細作發覺,傳回了龍台,那清流一派有所準備,自己便不好做事了。
    所以,蘇淩才讓兩兩出營,這樣目標小,分散開來,對守營門的士卒隻說,已經跟蕭元徹請示過了,到天門集市逛一逛。
    守城的士卒自然識趣,也就未加阻攔。
    三路人,分別在不同的時刻,來到了天門關南門。
    這三路,吳率教和周幺先到的,倆大老爺們,自然出了大營,便直奔目的地。
    溫芳華和林不浪第二到的,溫芳華還是生著林不浪的氣,雖然在路過的早市上略微逛了逛,但心中有氣,自然不做太多停留。
    反倒是蘇淩和張芷月卻是最後到的,他們一路上逛早市,看到稀奇好玩的東西,就買下來一些,真就像是度假一般,所以,反倒最後到了。
    蘇淩和張芷月到的時候,南門處早有三輛馬車停在那裏。
    這是蕭元徹和郭白衣早就安排好的。
    蕭元徹是想親自來送蘇淩的,但是被郭白衣所阻,言說,蕭元徹若是前往,畢竟動靜太大,不利於蘇淩此行,蕭元徹無奈,隻得作罷。
    眾人見人都齊了,這才紛紛上車。
    第一輛馬車,蘇淩、林不浪、吳率教和周幺。
    第二輛馬車,張芷月和溫芳華。
    原本蘇淩和林不浪厚著臉要跟她們同乘,結果被溫芳華一頓臭罵,灰溜溜的攆回了第一輛車上。
    第三輛車除了行李之外,空著的位置,自然是給軒轅聽荷留下的。
    眾人上了馬車,車夫揮動鞭子,車輪轉動,載著蘇淩他們,朝著龍台的方向駛去。
    蘇淩將車簾撩開,回首看去,天門關的關城大門,離著自己漸行漸遠。
    他心中一陣感慨,天門關再見了。
    這一次離開,再回來就是直接去渤海城了,也許今生今世,這天門關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來了。
    眾人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已然到了荒郊野外之地。
    天地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已經分不出哪裏是官道了,到處雪白。
    今日天氣不錯,沒有風,雖然冷,卻是有太陽的,陽光不算太暖,但是眾人在轎中,倒也不覺的冷。
    走了一陣,蘇淩從懷中掏出了幾根黑色的不透明的布條,給了林不浪他們,又跳下車,到了第二輛馬車內,將黑色布條分給張芷月和溫芳華。
    張芷月好奇蘇淩給他們黑布條作甚,溫芳華沒好氣說,不過是蘇淩找的理由罷了,就是想過來看一眼張芷月。
    惹得張芷月頓時俏臉通紅。
    蘇淩解釋說,這裏曠野荒郊,從這裏到龍台,趕路最少要五六日,到處都是茫茫的一片白雪,所以,若是時辰長了讓,眼睛會不舒服,可能出現一種病叫做“雪盲症”,所以,他給她們這些黑色不透光的布條,是讓她們覺得眼睛疲勞的時候,帶上緩解緩解,這玩意有個詞,叫做眼罩。
    張芷月聽了,連連點頭,說聽蘇淩這麽一提,她想起來了好像在她阿爺張神農的醫書之中,見到過有類似的記載。
    溫芳華這才沒說別的,收了那布條。
    蘇淩這才轉身下了馬車,又去了頭一輛馬車上。
    待蘇淩走後,溫芳華一拉張芷月低聲道:“芷月,你真的就放心?”
    張芷月有些疑惑道:“阿姐,你指的什麽?我放心什麽”
    溫芳華有些嗔怪的看了張芷月一眼道:“芷月,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啊蘇淩這小子,心裏可不止你一個啊或者說,不管他怎麽想,身邊可還是有對他上心的女娘啊”
    張芷月聞言,就是一愣,然後卻隻是笑吟吟的看著溫芳華道:“阿姐,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溫芳華哼了一聲,又鄭重其事道:“芷月啊,你是太實在,心眼也好,對誰都很真誠唉,阿姐我啊,是對你著急啊那蘇淩,這個臭小子,本事不小,修為也不差,人樣子更是沒挑啊,這小白臉就算他不沾花惹草的,那些花啊草啊的,也會主動過來沾上他的啊”
    說著,她看了一眼張芷月,似笑非笑道:“芷月,實不相瞞,若不是我心裏有了我家不浪,就蘇淩這小子我可真有可能下手的!”
    “阿姐你下手,那就給你啊!”張芷月聞言,格格大笑起來。
    溫芳華一擺手道:“阿姐我可沒跟你開玩笑!芷月啊,你可長點心吧!我告訴你啊,為什麽我針對那個軒轅聽荷啊,不僅僅是因為林不浪那家夥,還有你是真看不出,還是假看不出她對你家蘇淩有感情啊”
    張芷月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又抿嘴笑了起來。
    “芷月,別隻知道笑啊,我可告訴你,就算你覺得軒轅聽荷不錯,你也能接受她,可是萬一再多些呢你也都接受麽?”溫芳華一本正經道。
    “再多些?阿姐你的意思是”張芷月這才疑惑的看著溫芳華。
    “我的意思是我”溫芳華剛想脫口而出,說了穆顏卿的名字,忽的一想,不行,可不能出賣自己的師妹。
    她這才趕緊改口道:“據我所知龍台蕭元徹的相府,他有個女兒,號稱大晉第一美人的,叫什麽蕭璟舒!芷月妹子,你知道當年龍台的龍煌詩會麽?”
    張芷月點點頭道:“知道的,我當時聽說了,蘇哥哥被詩酒仙李知白誇讚,更是收他做了徒弟蘇哥哥也是在那時,被稱為詩酒仙,成為天下年輕學子的文壇領袖的”
    “他可是當時,當著天下人的麵,還有天子和諸多勢力的當權者,專門給那個蕭璟舒寫了一首詩呢”溫芳華趕緊道。
    “寫就寫啦,我家蘇哥哥有才,給誰寫詩不是寫啊”張芷月絲毫不在意道。
    “什麽啊我念給你聽啊,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溫芳華念完,這才一皺眉道:“芷月,你聽聽,聽聽這什麽,這分明是情詩啊!”
    張芷月卻先是一怔,隨即喃喃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
    她竟是將整首詩重複的念了一遍,忽地頗有感慨地笑道:“想必那蕭丞相的女兒,叫做蕭璟舒的那個女娘定然是傾國傾城的美好要不然,蘇哥哥,也不會,寫出如此美好的詩句來啊!”
    溫芳華頓時一陣無語,半晌方道:“芷月你竟然還竟然張芷月,你到底怎麽想的,你就一點不吃醋?隨著蘇淩胡來麽?”